邀月沒有說話……她已無話可說。
她很有些失魂落魄,心中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此刻移花宮的大宮主,不再是原先那個威赫天下,旁人連名字都不敢提起的女魔頭,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心防崩潰、情感決堤的女人。
也會患得患失,也會百味雜陳。、
就在這時,突聽“叮”的一聲。這聲音似乎是山洞外傳來的,但迴音卻震動了整個山窟。
不等兩人回神,又{響起了“叮叮咚咚”的聲響,但只敲擊了十數聲,便即斷絕,直過了半晌,再無聲音傳進來。
風蕭蕭搖頭道:“應該是花無缺,他試了十幾下,該知此地難以挖掘了。”
邀月垂着頭,粉嫩的臉頰上還掛着晶瑩的淚珠,顯得極是嬌柔迷人,但卻面無表情,任誰也猜不透她正想着什麼。
風蕭蕭念頭一轉,忽然憶起了憐星之前的表現,心驚道:“你莫不是想讓我陪你一起死在這裡吧!”
邀月擡起頭,道:“不錯,你若肯答應我,我……我……這兩天的時間,我會用我一輩子的愛來愛你,任你予取予求。”
她的聲音微有些顫抖,似期盼,似恐懼。
風蕭蕭驚怒着起身,喝道:“你難道就沒想過憐星麼?”
邀月跟着站起,冷冷道:“愛上你這種這種男人,絕不會有好結果的,長痛不如短痛,我也是爲她好。”
風蕭蕭竟然無言以對。
沒錯,他遲早是要走的。而且絕不會帶上憐星。
邀月繼續道:“你根本不是真的愛她,甚至她也不是真的愛你。這種感覺我很有體會……”
她目光中閃着許多不解,許多無奈。道:“但不知怎麼,你的音容相貌總是不自覺地顯在腦海裡,而每次看見你,都會感覺到一種尤其特別的親近感,我明知這種感覺很不真實,卻仍是止不住的陷了進去,越掙扎,反而越無力。”
風蕭蕭心道:“只有同煉靜心訣的異性,纔會如此天然相吸。看來明玉功果真與之緊密相關。”
邀月看着他,美目漣漣閃着異彩,道:“或許只有你死了,憐星纔會解脫出這種莫明的束縛。”
風蕭蕭沉默片刻,道:“我不能死,也不想死。”
邀月臉色忽然變得很奇怪,她一張臉非紅非白,竟已變成透明的。
她肌肉裡的每一根筋絡、每一根骨頭,都彷彿能看得清清楚楚。這一張絕頂美麗的臉,竟變得說不出的詭秘可怕。
風蕭蕭忍不住退了一步,驚道:“你……你……明玉功到第九層了!”
邀月輕輕擡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淡淡道:“二十年前。我已練到第八層了,本來要將這功夫練到第八層,至少也得要花三十二年苦功。但我們卻只練了二十四年,這進境實已超越古人。我以爲最多再過四五年,就可練至巔峰……誰知卻遇上了他……”
這個“他”定是江楓無疑。風蕭蕭緩緩提起了功力,右手摸上碧血照丹青的劍柄。
邀月嘆了口氣,道:“這二十年來,我被仇恨迷了眼、迷了心,也像凡俗中人一樣,也有了煩惱和痛苦,再也無法像以前那麼專心一意。功夫竟一直沒有進境,竟似已只能到此爲止,再也無法更上一層樓。”
風蕭蕭道:“看來如今你已經豁然貫通了。”
邀月道:“二十年無寸進,是因爲他……如今想通,是因爲你。”
她就這麼靜靜的站着,輕輕的說着,白衣如飄雪,眸光如皎月。
風蕭蕭額上已浸出冷汗,右手雖然摸上了劍柄,卻好似全身都僵了,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邀月一步一步的上前,直至他的面前,眼睛看着他,忽然一下子抱緊了他。
她的身子無比柔軟,卻冷似寒玉。
風蕭蕭彷彿被被凍在了玄冰之中,血液、氣息都凝固住了,甚至連心,都被凍得不再跳動。
邀月低喃道:“我要你愛我,現在就愛我,哪怕只有這一次……”
風蕭蕭忽然能動了,不由自主的撫上了她的身子,雙手漸漸融化了這一塊從未融化過的堅冰。
邀月半閉着眼睛,任他肆意施爲。
她淪陷了,心甘情願,甚至無比喜悅,享受這種被心愛男人體貼、疼愛,甚至被征服的快感……
風蕭蕭的思維像是被抽離開來,凝視着自己正肆意妄爲的肉身,和那具堪稱天下絕美的花容與嬌軀。
邀月沉溺其中,低喘、輕吟,無比投入,任憑這男人將她一點點的佔有。
風蕭蕭卻在恐懼,連靈魂都在顫抖。
因爲他知道,在兩人最巔峰的那時,邀月一定會拖着他去死。
他無力反抗。
此刻的邀月,已臻至此世的巔峰,不光是內力,甚至精神,都是完全的壓制。
這等境界以下,就算內力相差無幾,但真對上了,連劍都別想擡起,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間……境界的差距,根本無法以內力來彌補。
沒想到邀月只是捧起他的臉,美目凝注着他,任憑他壓在自己的身上,甚至修長的雙腿緊緊纏到了他的腰間,好讓他進入的更深……讓他征服她,而不是征服他……
快感和恐懼交纏,竟產生了一種超羣絕倫的感覺,讓風蕭蕭徹底迷失……沉浸於美夢之中,真不知是真是幻?
邀月漸漸升溫,很快熱情如火,只知恩愛無極,盡情歡樂!
黑,風蕭蕭眼中只剩這種顏色。
是如絲順滑的秀髮,長長的睫毛,點墨般空靈的雙眸。
空靈中忽然有了色彩,似愛憐、似決絕。
風蕭蕭只能苦笑。
實沒想到他會死在這裡,還是這種死法。
邀月吐氣如蘭,在他耳畔道:“出了這裡之後,我還是移花宮的邀月宮主,而不是你的女人……”,聲音嬌柔軟膩,蕩魄動人。
風蕭蕭愣了愣,還沒等他想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頸間一涼,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待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忽然感到身側有光。
這是不可能的,整座地宮被封的嚴嚴實實,僅有的燈光,全靠機關開啓,魏無牙死後,此地的光源早已斷絕。
風蕭蕭直起了上半身,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整整齊齊,左右四顧,又發現地宮裡面空空曠曠,只有他一人。
一切恍然如夢!
風蕭蕭順光望去,瞧見青玉石的牆壁上,竟有一個大洞,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細細瞅去。
只見洞壁上道道指痕密佈,竟像是被人徒手一下接一下,生生挖開的。
風蕭蕭腦中閃過邀月那雙似玉般的纖手,止不住的打了個寒顫,心道:“她……她還是人麼?”
轉念又想起她那雙手的溫柔軟滑……那種勾魂的愛撫,渾身上下竟又開始火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