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蒼茫山的邊緣之處,小山村東邊的破落小院之中,住進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當清晨的一縷陽光穿過有點破舊的窗口,照射到牀頭時,滿是補丁的被褥之下,那被白灰色布條包裹的長條狀物體,突然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
“啊,喔,呃!”聽其聲音,那條狀物體,竟是一個人,很難想象被包紮成這個樣子,到底要傷到什麼程度!簡直就是一個木乃伊了。
只見包紮的只剩一條縫隙,勉強能看到是眼睛的地方,顫動間幾次艱難的將眼睛睜開,從滿是補丁但依舊乾淨的被褥抖動的情況可以看出,‘木乃伊’正經受着怎樣的痛苦。
好一會‘木乃伊’才緩緩掙扎着起身,破爛的牀板發出不滿的‘嘎吱’聲,仿若這平常的起身都難堪負重一般。腦袋暈眩中,一抹刺眼的陽光射進腦海,只剩下一個念頭。
“我還活着!”還沒來得及看一下週圍環境下便在腦袋升騰起一陣陣痛中摔回了牀鋪,腦海間依稀聽到“啪啦”“爺爺,醒了,醒了”之後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陷入了黑暗中。
當‘木乃伊’再次有了動靜時,已是日落西山之時。此時,正值晚飯時間。緩緩起身的‘木乃伊’,行動雖然艱難,但明顯比早上有精神了許多,起碼能夠轉動那滿是布條的頭顱,看清自己所處的環境了。
打量着身上的情況,稍有動作,渾身便一陣輕微的抽搐,身上的疼痛仿若將苦笑都化作了一種奢侈。微弱燈光中入目的是一間不大的土牆房間,黑灰色的牆壁上掛着幾件破舊的弓箭與砍刀。
發出微亮光芒的油燈放置在一張簡單的矮小木桌之上,其上還趴着一個幼小梳着羊角辮的小姑娘,看其身形也就七八歲光景,正發出睡夢的呢喃,還不時的抽噎嘴角邊淌出的涎水。
邊上擺放着一把老舊的水壺,幾隻有了缺口的白色瓷碗和一柄木質的勺子。看到這些,不難想象就是這個小姑娘在他昏迷中,站在牀前端着水碗,一點點的喂自己水喝。
想着自己在昏迷中彷彿置身火海一般依稀中的那股甘泉,‘木乃伊’那雙淡漠的眼睛不禁閃過一抹柔意,嘴角微翹,但一閃即逝。就是這微微的一動,便使得“木乃伊”渾身一抽,那在昏迷中如火烤般的感覺涌上心頭,便是一陣乾咳。“咳咳咳!”
或許是這聲響動,驚醒了趴在桌上睡着的小姑娘,只見她一陣迷糊的搓眼後,看到起牀的“‘木乃伊’,先是嚇了一跳似。
“呀!”一聲驚呼,待看清楚狀況之後又是一陣脆喊:“醒了,醒了,爺爺,醒了”
不待‘木乃伊’說話,便蹦跳着跑出了屋外。看着這小姑娘憨憨叫喊的一幕,那瘦弱的身軀任誰都會感到心中微暖的!只是聽着小姑娘的話語,真是不清楚她在說‘木乃伊’醒了,還是爺爺醒了。
不一會,便聽到腳步與“爺爺快點”的聲音響起。
‘木乃伊’擡頭望去,藉着微弱的燈光只見掀簾而進的老者,穿着一身破舊的短敞,滿頭白髮,一臉的滄桑,微微弓起的背身,可以看出無情的歲月給這位老者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手中端着一個不大的黑瓷盆向着桌邊走去。
“孩子,你醒了,一會喝點粥。”老者看到醒來的‘木乃伊’,眼神中透露出關心神色,輕聲道。
孩子?多麼溫馨的稱謂啊。“小子王墨,多謝老丈相救!”這人不是他人,正是受傷跳河逃遁的王墨,重傷昏迷之下,隨波逐流。好在被去河邊頑耍的小孩們發現,因爲妞妞的善良堅持,這纔不顧王墨一身嚇人的傷勢,將他拖回了家。沙啞的聲音響起,配合他那身打扮外加牽動傷口說話一抽一抽,伴隨着一陣陣的吸氣聲,那樣子真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了。
“呵呵,可不是我這老頭子救的你,是我家妞妞跟幾個娃仔在河邊發現的你,把你擡回村的。你剛醒來,身子虛,別說話了,先喝粥,休息好了再說。”老者發現‘木乃伊’說話不方便,想起將他擡回來時那嚇人的傷勢,趕忙開口說道。
“恩。”王墨微微點頭,自己的情形自己清楚,此時確實不宜多做舉動,心中想着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從身子的虛弱程度該是昏迷了不短的時間。
一會之後,王墨聽到聲響,擡頭看去,只見老者盛上一碗粥,放在那名叫妞妞的小姑娘手裡,示意她去給王墨喂粥。妞妞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瓷盆,在老者那嚴厲的目光之下,擡頭看看‘可憐’的王墨,只得忍着不依不撓向她抗議的小肚子向他走去。
“我自己來吧,嘶”看着王墨不便的樣子,妞妞“撲哧’就樂出了聲,瞪着明亮的大眼睛,好似賭氣一般,並不答話,而是將粥用勺子盛好,細細吹了口氣,遞到王墨嘴旁。
“呵呵!”老人家也樂呵呵的笑出了聲!許是爲了掩飾這善意的笑聲給自己帶來的尷尬。王墨低頭快速的喝掉勺子裡的粥,也許是太久沒有吃東西着實餓壞了,接連喝了四碗糊糊粥,那迫不及待的吃相,直看的小妞妞樂,也忘了自己肚中飢餓。直到給王墨第五次去盛粥的時候,才發現食盆已經見底,不由摸摸小肚子,嘴一撇眼淚就掉了下來。
到底是小孩子啊,絲毫不懂掩飾自己的心思,一喜一憂都表現在了臉上。看着妞妞微微抽動的肩膀,後知後覺的王墨才發現狀況,想到這家的環境,這些可能就是他們祖孫倆最後的口糧。
王墨一臉尷尬的朝老者看去,只見老者向他投來安心的眼神,對妞妞說:“來,妞妞,吃吧。”抽泣中的妞妞看着面前沒怎麼動的粥,趕緊袖口一抹臉頰,止住了眼淚,看着爺爺慈祥的臉龐懂事的說:“爺爺吃,妞妞不餓。”
“胡說,你都一下午沒吃東西了怎麼會不餓?妞妞乖。”老人話語裡帶着嚴厲柔聲道。
“妞妞真的不餓”看到妞妞還要辯解,老人拉下臉教訓道:“你在長身體,不能餓着,爺爺剛纔已經吃過了,快吃吧!”說着還拍拍肚子,生怕小妞妞不相信似的,他也知道小孫女是心疼自己。
“真的?”到底是小孩子,沒有那麼多心眼,看着爺爺點頭的樣子,小妞妞端起碗“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顯然是餓極了。老人慈祥的望着明顯餓壞了的孫女,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大爺”看着和睦親善的祖孫倆,王墨眼中閃過愧疚、回憶、哀傷種種不一神情,真不知道人的眼睛怎麼可以在一瞬間有那麼多的變換。
見王墨神色,老人擺擺手說:“孩子,你都叫我一聲大爺了,我這糟老頭子還能不管你頓飯嗎?”說着老人便爽朗的“呵呵”笑了起來。王墨深深的凝望老人那爽朗的面容一眼,好似要烙印在腦海中一般,總有千言萬語仿若也在這笑聲中化去了!
而正在與飯碗坐着鬥爭的小妞妞,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爺爺與家裡的這個不速之客之間的小貓膩,而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面前已經舔乾淨了的碗上。
看着這一幕,老人眼中閃過即是心疼又是尷尬的神情,仿若在爲孫女的餓像心疼,又在爲自己家裡來了客人,確不能給客人一頓飽飯而感到不安,可以看出老人家那樸實善良的心態。這些,王墨都一一看在心中,但此時的他,卻無力改變什麼。
吃過晚飯之後,老人阻止了想要說些什麼王墨,讓他好好休息,便拉着明顯有些累了的妞妞轉身出了屋子。
無奈中加上身體虛乏的王墨,凝望着這對善良祖孫的背影,強撐着虛弱不堪好似隨時都能睡過去的身體,掙扎着擺出調息姿勢,開始查看起身體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