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軍區別墅四周一片靜謐,完全感受不到過年的氣氛。
姜圓輕輕嘆了口氣,“去年過年的時候好歹還有個孩子,今年就咱倆人,這年過的,真讓人心酸。”
顧威霆不動聲色地看了姜圓一眼,“我應該讓你一個人過,這樣明年我回來陪你,你就不覺得心酸了。”
“你討厭!”姜圓撇撇嘴,“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不知道自個爲誰活着了。”
“孩子是身外之物,即便他們不走,也不會屬於你。等他們成家了,還是隻有我一個人陪你過年,如果你覺得孤單,可以再生一個。”
“你以爲孩子說生就能生啊?我一個人怎麼生啊?”
顧威霆淡淡一笑,“我可以友情贊助一下。”
“你……”姜圓被氣笑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油嘴滑舌?”
“過獎了,和老白相比還有一段差距。”
姜圓微微嘟起嘴,姣好的面容上浮現一絲紅暈,黯淡的眼神總算有了幾分光亮。
“其實,我們真的可以考慮再要一個孩子。小海和洛因才十八歲,我們年齡也不大,又有能力撫養,多一個孩子,生活會充實很多吧?”
“我沒意見。”顧威霆微挑雙眉,“反正我對顧海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如果你能再給我生一個,我也算多了一份希望和寄託。”
姜圓靈眸閃動,“那……如果咱們真有孩子了,你會寵着他還是嚴加管教?”
“寵?我敢寵麼?你看看顧海被我慣成什麼樣了?”
“呃……”姜圓被嚇得花容失色,“你對小海也能叫寵啊?那你要嚴加管教,孩子得被你蹂躪成什麼樣啊?”
“反正他沒有頑強的生命力,是經不起我折騰的。”
“你這麼一說,我還哪敢要啊?”姜圓心都涼了半截。
顧威霆冷笑,“#果他連我的管教都承受不起,怎麼配做我的兒子?這樣兒子生下來有什麼用?”
“照你這麼說,那些有先天性疾患的孩子生下來就該掐死啊?孩子不是拿來用的,是拿來疼的,我現在倒想要個小丫頭,能整天粘在我的身邊,哭哭啼啼的,想起來就幸福。”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母性了?”顧威霆瞥了姜圓一眼。
姜圓嘆氣,“自打兒子走,我就覺悟了,我曾經追求的那些東西太浮誇了,孩子不在身邊,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顧威霆不動聲色地吃着碗裡的飯。
“我是不是變得太婆媽了?你是不是有點兒厭倦我了?”
“厭倦也不會再換了,我這人怕麻煩。”
姜圓,“……!!”
年夜飯吃到最後,顧威霆對姜圓說,“打明兒起,你就隨軍吧。”
“隨軍?”姜圓目露驚詫之色。
顧威霆點頭,“隨軍,和我一起回部隊。”
深夜,萬家燈火通明,姜圓卻早早地睡了,也許卸下了一身的包袱,突然之間覺察到累了,躺在牀上就睡着了。
顧威霆卻毫無睏意,一個人站在窗前,凝眉冷思,爲什麼我如此想念我的混賬兒子呢?
他的混賬兒子,和老白的混賬兒子,正站在一個廣場上放爆竹,玩得異常hapu。
顧海拿出兩個鋼管粗細的二踢腳,直接放在手上點,白洛因想去攔,捻兒已經開始竄火星了,白洛因後撤兩步,驚雷一般的巨響在耳邊爆炸。
響過之後,爆竹管還攥在顧海手裡,白洛因心有餘悸。
“你犯二吧?哪有把二踢腳攥手裡點的?”
顧海還挺得意,“你敢麼?”
白洛因冷哼一聲,“這算什麼能耐啊?有本事你塞褲襠裡點。”
“你丫……”顧海被氣笑了,“信不信我塞你菊花裡點?”
白洛因炸毛了,追着顧海打。
“別打了,大過年打人不吉利。”顧海一條胳膊圈住白洛因的脖子,“咱們還有禮花沒放呢,快十二點了,抓緊時間吧!”
這麼一說,白洛因和顧海齊齊朝自個的車走去。
顧海把煙花筒都放在了後備箱裡,打開正要往外搬,結果忽略了手裡夾着的那根菸頭,眼瞅着火星子呲呲冒了起來,顧海這次沒法淡定了,拽着白洛因就跑。
白洛因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突然一陣爆炸聲響起,數十支禮花騰空,十幾個人一塊點都沒這效果,夜空中煙花絢爛。這還不是高/潮,緊接着爆炸聲密集成片,煙花開始不走尋常路,到處亂竄,有幾個就在白洛因腳底下炸開的。再一瞧顧海的車,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苗蹭蹭往上竄,染紅了半邊天。
過了好一會兒,顧海訥訥說道:“大吉大利!”
“大吉大利什麼啊?”白洛因嘶吼,“車尼瑪都沒法要了!你往下搬的時候怎麼不瞅着點兒啊?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救火啊!”
顧海一把拽住白洛因,“甭去了,撲滅了也白搭,維修費還不如買輛新車呢!”
白洛因心疼得臉都皺成一團了,那燒得可是大把大把的鈔票啊,顧海瞧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調侃道:“現在這社會,不燒輛車都沒臉說自個是官二代。”
白洛因恨得咬牙切齒。
因爲意外,導致顧海和白洛因燃放爆竹的計劃提前完成,倆人開一輛車回去的時候,街上剛開始熱鬧起來,絢爛多彩的煙花在車外的夜空裡綻放,白洛因的眼睛看着窗外,心裡不由的感慨,早知道那輛車報廢了,剛纔不如多擡頭看看了,當時的夜空一定特美吧!
有些東西,註定要以毀滅性的代價來換取,既然已經付出了,何不好好珍惜那份來之不易的幸福呢?
白洛因的目光轉了回來,眼睛盯着車裡的電子顯示屏,時間正好卡在十一點五十九分,白洛因屏氣凝神,在數字跳轉的那一剎那,迅速轉過頭。
“過年好!”
“過年好!”
幾乎同時開口,又是同時露出喜氣洋洋的笑容,無需任何僞裝,一張臉就可以除掉彼此心中所有的遺憾。
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年的除夕我們在路上。
三月中旬,天氣漸暖,白洛因和顧海準備啓程去西藏。
收拾東西的時候,顧海還挺捨不得的,“菜市場的大媽都認識我了,每次買菜都把零頭給我抹了。”
白洛因不屑一顧,“我估摸誰去買菜她都會把零頭抹了。”
“誰說的?”顧海據理力爭,“年前我買菜的時候她還收零頭呢,年後再一去,零頭不要了,偶爾還搭幾根蔥。咱們這一走,以後誰還給我抹零頭啊?”
白洛因幽幽地看了顧海一眼,“你少燒一輛車,你孫子買菜的零頭都出來了。”
“我發現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冷漠呢?”
我不是冷漠,我是沒你那麼矯情,什麼事都掛在嘴邊說。我能不傷感麼?好歹在這過了三個多月,每天睜開眼就能看到大海,推開窗戶就能吹到海風,以後去哪找這麼便宜的海景房啊?
收拾好東西,倆人在這吃了最後一頓飯。
期間,無意間聊起學校裡的事,白洛因隨口提了句,“尤其過了北影的複試。”
顧海擡起頭看着白洛因,“你怎麼和他聯繫上了?”
“沒,我是在校園論壇上看到的,有人把北影三試名單公佈了,我看到了尤其的名字。”
“不會是同名同姓吧?”
白洛因哼笑一聲,“這麼二缺的名字還能找到重名?”
“也是啊。”顧海的筷子停了停,刻意來了句,“你還挺關注他的。”
“本來沒怎麼關注,自打你和我犯了一次渾之後,這個人就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你丫成心是吧?”顧海迅速變臉。
白洛因習以爲常,很自然地切斷話題。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想好去哪個大學沒?”
顧海淡淡回了句,“隨便。”
“隨便?”白洛因有點兒火大,“你能不能有點兒上進心?”
“誰說我沒有上進心啊?”顧海掃了白洛因一眼,“我就是上了大學,也不會踏踏實實在裡面混日子的,我打算過兩年就着手準備開個公司,創業上學兩不誤。我這個人比較務實,理論那種東西對我沒有誘惑力,官途我不想走,經商最適合我。”
白洛因覺得特不靠譜,“資金呢?”
“既然都有打算了,資金肯定能籌備來,我可以從小做起,慢慢壯大。”
“我怕錢到了你手,沒兩天就得瑟沒了。”
“瞧你說的!好像我多沒自制力似的。”
“你有過麼?”白洛因嚴重懷疑。
顧海挑了挑眉,眸底暗示意味明顯,“你指的是哪方面?”
“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