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在所有人面前，彈一首完整的曲子給你聽。”
江小寒的腦海中回想起蘇青竹的這句話，本來打算堅持一下立場的他，忽然頓住了。
“貌似從她開始學古箏到現在，你們的接觸逐漸就沒以前多吧？”蘇青竹看着江小寒，沉聲開口，“她只是想跟你分享一下她的收穫與成長，但又沒找到好機會跟你說，難道你沒覺得最近你跟小沫的交流變少了嗎？”
江小寒沉默了。
如果蘇青竹沒說的話，或許江小寒還未必能意識到這個。
江小寒當然不是沒有聽過江小沫彈古箏，之前江小沫練習的時候，江小寒也沒少在場，不過自從上大學之後，他和趙婉兮都從小院裡搬進了學校的學生寢室。
開學這段時間又是軍訓又是上課的，雖然會經常回小院吃飯，但也不是每天都回，有時候爲了方便省事，直接就在學校餐廳隨便吃了點。
另外，有了趙婉兮這個女朋友，江小寒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只想着江小沫，難免會佔掉一部分時間。
至於江小沫，這學期也從幼兒園升入了小學，除了週六日以外，每天都要上學，回到小院還要學習古箏，一天下來其實時間也挺滿的。
由於這幾方面的原因，最近江小寒和江小沫在一起的時間開始變少了。
畢竟，以前就算江小寒和江小沫兩個人都要上學，可每天早晚都一起吃飯，吃住都在同一個屋檐下，而週六日江小寒也能經常帶江小沫出去玩。
想到這些，江小寒忽然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似乎並沒有完全盡到一個哥哥的義務。
自己好像沒有以前做得好了。
江小寒心裡有些自責。
看到江小寒自責的樣子，蘇青竹也不再說些什麼了。
這時，裡面忽然傳來了古箏的聲音。
是江小沫。
江小寒和蘇青竹紛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並且做出了一致的判斷。
小院裡會彈古箏的就三個人，除了蘇青竹之外，就老太太和江小沫。
蘇青竹現在在這，自然是不可能她彈的，而從傳來的古箏樂聲，江小寒和蘇青竹都可以明顯察覺出手法的生澀，以老太太的水平是不可能彈成這個樣子的，所以在排除老太太之後，就只剩下江小沫了。
這纔剛吃完飯……
江小沫今天是不是早了點？
江小寒有些納悶，現在貌似還沒到江小沫平時練古箏的那個時間。
看了蘇青竹一眼，江小寒很快就想明白了。
江小寒明顯想起蘇青竹剛纔說江小沫已經答應接下來跟她一起同臺演出，想來爲了演出做準備，已經把練習古箏的時間提前並延長了。
“《漁舟唱晚》？”
聽了幾秒，江小寒便忍不住吃驚了。
“沒錯，我們準備演奏的就是這。”
對於江小寒能夠這麼快聽出江小沫彈的古箏曲，蘇青竹並沒有太吃驚，畢竟前段時間江小寒在古典音樂方面的造詣和進步速度已經讓她吃了一驚，所以現在早就見怪不怪了。
“這……是不是有點難了？”
遲疑了一下，江小寒向蘇青竹投去了探詢的目光。
《漁舟唱晚》這首古箏曲，對於蘇青竹來說，簡直是再容易不過了，這些年來她都不知道練過多少遍了，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輕鬆演奏出來，而且還是頂尖水準那種。
可江小沫不同。
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初學者，從開始接觸古箏到現在，總得時間加起來也才三個多月，這對於大多數人學古箏的人來說，連入門都還沒有。
當然，江小沫不一樣。
在古典音樂方面，江小沫似乎有着非一般的天賦，再加上有着老太太和蘇青竹這兩位名師輔導，這段時間的進步自然是不能用尋常的眼光去看待的。
即便是這樣，讓江小沫現在就拿這首曲子到晚會上跟蘇青竹一起演出，江小寒覺得挑戰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況且。
從江小沫現在演奏的情況來看，不少地方還很生澀，距離下一週的晚會也沒多少天的時間，怎麼感覺都有點不靠譜，除非江小沫連學都不上了，整天就練這首曲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恐怕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你就不能對自己的妹妹有點信心嗎？”
一看江小寒的反應，蘇青竹無語了。
如果不是知道江小寒是江小沫的親哥哥，她都快以爲這貨是撿回來的，竟然這麼不相信自己妹妹的實力。
“不是我不想有信心，只是你們給她的挑戰是不是大了點？”江小寒有些無奈。
到時候可不是隻要簡單能把曲子彈出來就可以，這是要上臺當着全校師生進行表演的，而且還是跟蘇青竹一起的，既然是跟她一起上臺，那最後肯定是壓軸出場，江小沫的壓力會有多大？
蘇青竹江小寒纔不擔心，他擔心的是江小沫。
“這曲子是她自己選的，而且你好歹相信一下小沫的天賦和努力程度，還有我的教學能力，雖然小沫是我教的第一個。”蘇青竹攤了攤手，“更何況不是還有老師嗎？老師都沒說什麼，你瞎擔心什麼？”
蘇青竹衝着江小寒翻了一個白眼。
在蘇青竹看來，江小寒就是太過在意江小沫了，搞得都有些神經過敏了。
見蘇青竹連老太太都搬出來了，江小寒也沒辦法再說什麼了。
在這種事情上，老太太肯定是不會胡來的。
江小寒不再說什麼。
片刻後。
一曲結束。
江小寒開始往琴房的方向走去。
剛邁開幾步，裡面又再次響起了《漁舟唱晚》這首曲子的旋律。
又開始了。
走到門口的位置，江小寒並沒有走進去，而是站在了外面，還刻意找了一個江小沫不容易發現的角度。
顯然，江小寒是怕打擾到江小沫。
屋內。
江小沫坐在那架古箏前，神色認真眼神專注地彈着《漁舟唱晚》這首古箏曲，哪怕動作有些不熟練，甚至還有地方出現了失誤，但這絲毫都沒有影響到她。
她是那麼的認真……
江小寒很少見過江小沫這麼認真的樣子，在江小寒的印象中，江小沫更多的是那種呆萌可愛，又或者古靈精怪各種套路他的“惡魔”微笑模樣。
不知不覺中，看着現在的江小沫，江小寒彷彿看到了她長大以後的樣子。
看到江小沫的成長，明明是一件很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可不知道爲什麼江小寒卻有些傷感。
一時間，他的眼眶有些溼潤。
“怎麼了？”
又一曲終了，當江小寒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他眼睛紅紅的趙婉兮忍不住問了一句。
江小寒揉了揉眼睛：“眼睛裡進磚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