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人一聽柳四娘和離了,立刻全都變臉了,先是驚訝,然後皺眉,再就是憤怒,楊氏還有她的兒媳婦都叫了起來,柳五娘也是捂着嘴,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
蘇芷一看這一家的樣子,想要不是剛纔看到他們的眼珠子轉的快了些,真要以爲他們是單純地關心柳四娘了,現在他們這麼生氣的樣子,估計肯定不是真的因爲替柳四娘委屈而生趙大梁家的氣,他們是想着表示一下怒氣,然後再從趙家弄些好處出來吧?這是蘇芷的第一個想法,誰讓柳家人當初算計柳四孃的銀錢,讓她瞭解了他們一家子的貪婪本性了呢?
“四娘啊!我可憐的四娘!你怎麼會和離了?是不是那趙家人逼你的!”
楊氏過來一把抓住柳四孃的手,好像多心疼一樣地看着柳四娘,心裡卻在想這趙家把柳四娘給折騰成這樣子,說和離就和離,他們想的倒美,怎麼的都要去刮上他們一下,說不定能要些錢回來!
大寶媳婦也過來了,說:“娘,這還用問,一定是趙家人逼的,四娘這麼勤快一個女子,讓人沒的挑,肯定是他們挑刺了!咱們可得給妹子做主,不能讓他們就這麼把妹子趕出來,要不妹子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就是再嫁,那也得有嫁妝啊!妹子,你放心,嫂子一定會給你再找一個好人家,一定不會像趙家那樣狠心!”
大寶媳婦看着柳四娘,見她面黃肌瘦,臉色不好。身子也瘦弱,一看就不是好生養的,要不也不會嫁給趙家三年多沒生娃子了。不過長的倒是不醜,給她找個人家再嫁了倒是不難。嗯,好像她孃家村子裡有個剋死了三個媳婦的男人,那男人倒是有些家底。聽說要是能給他說個媳婦,他願意出銀子呢!聽說還就是想找個命硬的,說那樣能和他的命硬相互克着,這不可就是給柳四娘準備着的好姻緣?
柳四娘從楊氏手裡把手抽出來,說:“我的事情,不用你們管了,已經和離了。我就不會再去找趙家了,至於我以後的事情,你們也不要管。”
“那可不行!就算是和離了,也得去找他們,你一定是被他們給騙了!四娘。你和伯孃說說,他們趙家是用了什麼理由逼着你和離的?他們給了你多少和離的銀錢?你的嫁妝都要回來了嗎?”
蘇芷見柳四娘皺着眉,她走過去,把柳四娘向後拉了一下,說:“趙家那個趙大梁有了二心,又要娶另一個女人了。四娘就和離了,她當年本就沒有什麼嫁妝,和離了,自然是淨身出戶了。姨母嫂子就不要再問這些了。”
大寶媳婦罵道:“這天殺的啊!我們四娘嫁過去三年多。做牛做馬的,現在他們爲了一個狐狸精就把四娘給趕出來了!這簡直是太欺負人了!不行,得向他們要些銀錢去,否則就把他們告到官府去!”
大寶媳婦一聽趙大梁是要娶別的女人,想聽說柳四孃的男人一直在外面做生意,現在都能從外面帶女人回來了。看來是有錢了,那正好去向他們要些銀錢來!到時候今天出去的四兩銀子算什麼?肯定能翻着倍地回來啊!
楊氏也在一旁附和着,一邊對柳四娘說讓她放心,他們一定給她做主,一邊叫着柳大木和柳大寶,讓他們去給柳四娘討公道。
蘇芷看着這婆媳婦兩個在這裡吵吵嚷嚷地演戲,心裡更是確定他們這是要去趙家要錢了,可是那肯定不是爲了柳四娘,是爲了他們自已。
“姨母,你們現在就不要去了,去了也沒用,這和離書都寫了,他們兩人已經是沒有干係了。你們去了,也是自尋羞辱。哎,你們可真是疼四娘,要是你們能早些出面,四娘她肯定不會走到和離這一步,那個狐狸精肯定能被趕出去,真是可惜啊,這幾年來你們都不去,趙家人早把你們忘了,連四娘都不知道你們這麼疼她,要是知道你們原來是面冷心熱,那肯定來找你們了。”
蘇芷嘆着氣說,看着柳家人尷尬的臉色,聽着外面人的笑聲,心裡想讓你們在這裡演戲,真當所有人都是蠢子呢!三年多沒上侄女夫家幫着侄女討過一次公道,現在侄女和離了,侄想着去幫着討銀錢了,說給誰聽,都不會認爲他們心思單純地爲侄女好。他們想做好人,沒那麼容易。
蘇芷不理會柳家人的臉色,伸出手攔住要說話的柳家人,又繼續說:“不過,雖然現在四娘已經和離了,你們心疼她卻不嫌晚。她現在是淨身出的夫家,急着需要銀錢,像你們說的,她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遇到良人,那要是有銀錢做嫁妝,自然是更好的。四娘知道你們也都生活不寬裕,所以她是不想煩擾你們的。”
楊氏在一旁連忙說:“我們是不寬裕,但是咱們柳家也不是好欺負的,還是能幫着四娘去趙家要些銀錢回來的。四娘,我們這些年沒去看你,那還不是因爲不想打擾你的日子,你那婆婆可不是個好相處的。我們也是怕我們去多了,她會欺負你。沒想到我們不去,她也會欺負你,你怎麼也不來找我們呢?要不怎麼也不會讓你被人給趕了出來。你這讓人心疼的妮子啊!”
柳五娘也在一旁跟着楊氏一起假裝抹眼淚。
大寶媳婦又開始重提給柳四娘找人家的事情,她想着就算不能去趙家要銀錢,那也能把柳四娘嫁給那剋夫的男人,到時候收一筆銀子!
柳四娘說:“我說了,不用再找趙家了,我和趙家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會回來和你們住一起,白吃白喝你們的。我有去處。”
柳家人一聽柳四娘這話,連忙都對她說讓她回家來,說哪有離了夫家的女人不回孃家來的,他們可不是那麼狠心的孃家人,可不能被人說三道四。
蘇芷笑眯眯地說:“姨母,你們可真是好心人,真是對四娘太好了,不過你們真是不用擔心四娘了,她有住的地方。倒是她現在身上沒有銀錢傍身,這對於一個和離了的單身婦人來說,可真是讓人心不安。你們要是真心疼她,就幫幫她吧。”
蘇芷話一出口,柳家人臉色一起變了,他們這一家人,都是愛財如命的人,剛纔對柳四娘那麼熱情,就是想着去趙家要銀子,想着把柳四娘賣了換銀子。現在柳四娘堅持說不找趙家了,又不回柳樹村來住。卻直接要銀錢,那他們怎麼會給?!
楊氏說:“小妹啊。四娘啊,你們剛纔也聽到了,我們日子過的也不富裕,剛纔又一下子給出去四兩銀子,那可真是把家底掏空了,根本沒法再給四娘銀錢了。四娘你要是不嫌棄,還是回來住,我們不會讓你餓着。”
柳五娘在一旁說:“可不是,四姐,你一個和離了的女人,不回孃家在外面住,會被人說閒話的!還費銀錢,不如回來住吧!你要是覺的住在我們家裡不自在,那讓我大嫂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不就行了?”
蓮花在一旁撇着嘴笑道:“喲,五娘說起這些來可真是一套一套的,是不是你想嫁人了?”
“蓮花,閉嘴,女娃子哪能張口嫁人閉口嫁人的,不知羞。”
趙楊氏訓着蓮花,好像在說蓮花,實則在說柳五娘不知羞。
柳五娘臉色一變,瞪了蓮花一眼,可是一想到家裡剛因爲她和蓮花吵架沒了四兩銀子,她也不敢再惹事了。
柳四娘冷冷地說:“這些事情就不煩勞你們掛心了,我不會向大伯伯孃借錢。大伯伯孃如果沒有銀錢也沒有關係,只要把我爹孃的房子和田地還給我就行了,我在另行賣了,想來賣了的銀錢也夠我花用的了。”
“什麼?!”
楊氏愣了一下,然後尖叫起來。
“四娘,你說什麼糊話呢?什麼叫我們把你爹孃的房子和田地還給你?你爹孃的田地和房子早在你也嫁前就賣給我們了,連戶都換成我們家了。哪裡還能還給你?你不會是被趙家給趕出來,一時急糊塗了吧?”
柳四娘說:“我沒有糊塗,當年,我爹孃確實是把家裡的房子和地賣給你們了。可是你們當年沒有銀錢,就說好了寫的欠條。這件事情,里正和幾位村老也是知道的。這筆銀錢,你們一直沒有給我呢。”
柳四娘這麼一說,連柳大木的臉色都變了。
柳大寶說:“四娘,你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我們明明是把銀錢給了你的!你怎麼能賴帳呢?不要以爲你是我妹子,以爲你剛和離,我可憐你會任由你這麼賴到我們家人身上!”
柳大木沉默了一下,也說:“四娘,你不要覺的住在我們家裡不心安,你住回來吧,我們不會虧待你。你這麼污衊我們,可就太不地道了。”
“可不是,你這剛和離,要是再傳出去賴大伯家的家財,那名聲可就會更臭了,你可不要做糊塗事!”
楊氏對柳四娘說,好像是勸,其實已經是在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