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這人心眼兒很多,爲人也穩重,有的時候就算是不高興,只要她願意藏着,從表面上也是看不出來的,所以在沈家還是挺受重用的,在河邊村的一衆媳婦當中,也是被人稱頌的,可是今天女兒春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她的心情很是激動,相公兒女那就是她的命,誰傷了他們她和誰急。
沈珠傷了春蘭,王氏本來就氣恨着,如果沈珠要是好聲好氣地道歉,她爲了相公兒女,爲了名聲,爲了一直以來堅持着的要依靠着沈子舉以後沾些光的念頭,她也許還能咬着牙忍了。
可是現在公公婆婆的態度都是向着沈珠,而沈珠居然一點兒道歉的意思也沒有,認爲春蘭就算耳朵聾了也沒事,還敢拿村子裡張家的那個長了一臉麻子的姑娘和春蘭比,她真是氣的渾身都發抖了。
“那妮子怎麼能和我的春蘭比?!”
王氏氣的叫了起來,張家的那個姑娘不但長了一臉麻子,還又懶又饞,最後嫁了不遠處村子裡的一個死過三次媳婦的男人,那男人動手打媳婦,那張姑娘也不是好惹的,兩個人天天打架,一打完了就回家來哭,然後男人一接就走,還要帶走孃家不少的東西,幾乎是全村子的笑話!
沈珠居然拿春蘭和那樣一個又醜又懶又饞又沒臉皮的女人比,王氏怎麼能不生氣,她想沈珠是想讓她的春蘭以後也嫁成那樣嗎?!
“我的春蘭長的好又能幹,那將來是要嫁好人家的!怎麼的,就許你這個當姑的東挑西揀,不停地退親,只爲了找到更好的人家!就看不得我的春蘭嫁個好人家了?你是不是就盼着我的女兒嫁個差的,才顯出你的本事來?!啊?!有你這麼當姑的嗎?沈珠,你可真是喪了良心了!”
王氏氣的大罵起來。淚珠子不斷地向下流,她想自已這麼多年都做了些什麼啊,明知道這公公無情婆婆狡猾小姑子陰狠,就是對他們再好。他們也以着自已爲重,她還總想着只要和他們搞好了關係就可以從中撈到好處。她真是糊塗!要是早有二房四房的出息,現在搬了出去,怎麼會讓春蘭出這個事。怎麼會被氣成這樣?!
王氏恨自已平時機靈,卻沒有走一條明白的道,她現在真是後悔莫及,說的話也不想再顧什麼好聽不好聽了。剛纔她在和女兒們一起哭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要是不能給女兒爭出這口氣來。大不了分家!
沈珠也知道自已那句話說着氣人。她當時只是一時嘴快,就給說出來了,說完了也後悔了,不過想着大嫂也不能把她如何,卻沒想到平時一向很穩重的大嫂居然罵上人了,她一下子被氣的臉通紅。
“大嫂,你怎麼說話呢?我說的是實話。怎麼就喪了良心了?你把春蘭說的那麼好,那麼好她還闖進我的屋子來,我只是打她一下,又怎麼了?你幹什麼就拿我的婚事說事?你這是向我的心窩子上扎刀啊!有你這麼做大嫂的嗎?!”
沈珠扯着沈張氏的胳膊哭叫道:“娘,你看大嫂,連她都笑話我,這以後還有誰不敢笑話我!”
沈張氏瞪了一眼沈珠,想這個女兒這次真是被錢家給打擊的有些失了靈氣兒了,平時就算有些嬌氣,也不會這麼不知道分寸啊,看看現在,先是打了春蘭,不知道安撫王氏,還氣人家,換成她也得生氣啊。
沈張氏本來是想着她要力挽瀾,安撫一下王氏,可是她還沒開口呢,沈有福就說話了,他一說話,沈張氏就臉色更不好了,想這老頭子怎麼和女兒一樣的不懂事啊,他真當人是沒脾氣的怎麼着?沒看到王氏的臉全都扭曲了嗎?就連沈子富的臉都黑的像鍋底一樣啊!
沈有福大聲地說:“老大媳婦!你說什麼混話呢?!有你這麼拆自家臺的嗎?珠兒是春蘭的長輩!現在她又沒什麼事了,你還想怎麼着?想讓珠兒去給她下跪嗑頭嗎?她也受的起?!要不要我這個老頭子出去給她賠禮道歉啊?!”
沈有福對大兒子一家平時還算是看中,可是大房也是事事很順着他,讓他認爲大房都是孝順聽話的,自然被一反抗就有些惱了,何況還不是兒子,而是兒媳婦。要是平時他許是還不會這麼一點兒不留情面地訓回去,還不是今天蘇芷那對他那冷淡的態度把他氣着了,他想這就是縱容的後果,所以一見王氏這麼‘撒潑’,他就容不下了。
“爹!你怎麼能這麼說春蘭她娘?!她有什麼錯?!錯的明明就是珠兒!”
沈子富一向老實,他的老實和沈子貴還不一樣,沈子貴那是不愛說話,而他的老實是有些懦弱,是求安穩的壓抑,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老實的人,他孝順父母,他也尊敬媳婦,也疼愛孩子,春蘭被打成那樣,他心疼,現在王氏來說理還被指責,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老實人發起怒來,那是驚天動地。
沈子富一張平時總是很平淡的臉現在和王氏一樣,快要扭曲了,他瞪着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氣,生平第一次這麼對父母這麼大聲地喊叫,他的心跳的好像要從噪子眼蹦出來了一樣,可是他卻必須這麼做,女兒受了這樣的委屈,他這當爹的怎麼能不出頭?那他不要當爹了!
“爹,今天珠兒必須得給春蘭道歉,要不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這麼算了你還想怎麼的?!”
沈有福瞪眼,他的火氣也上來了,四兒子分家出去了,不把他當回事了,現在居然不來家了,連四兒媳婦見了他都愛理不理的。二兒子也鬧着分了家,現在對他也沒過去那麼孝順了。現在連一向老實的說話聲都不大的大兒子都敢衝他這麼吼,他怎麼能不生氣,他覺的自已的權威又一次被挑戰了,這次要是不壓制住了,這個家以後恐怕就沒人把他當回事了!
“我還是那句話,珠兒是長輩,春蘭受不住她的禮!不要說給打傷了,就是打死了,那也是她的命!”
“老頭子!”
沈張氏急了,想這老頭子是瘋了怎麼的,哪能這麼說話啊!
王氏一聽當時眼前就是一黑,她不是怕的,她是氣的!
“春蘭她爹!”
王氏被沈子富扶住了,她抓着沈子富的手就哭嚎上了,平時的面子全不要了,她想自已一家子在這個家裡算是什麼啊,真是連沈珠一根手指頭都不如啊,這憑什麼啊?
沈子富扶着大哭的媳婦,他也哭了,他看着沈有福,說:“爹,春蘭在你眼裡像根草,想打死就打死,她在我眼裡那是寶!我不能讓自已的娃兒受這種罪,與其在這家裡活成這樣,不如給我們分家!”
王氏一聽沈子富這話,立刻就不哭了,她現在心裡面也全是分家的念頭,想是啊,分家!以後再不受這種氣了!沈子舉的光他們不沾了,二弟四弟他們都分出去了,現在不是照樣過的挺好?他們不沾那個光也過的有滋有味的,他們大房也行!
沈有福氣的拿手指着沈子富,罵着不孝子,他沒想到連沈子富都敢提出來分家了,這兒子兒媳婦當初可是說不分出去的,他也知道他們和三房想的一樣,那是想沾小兒子的光呢,而且這兒子老實孝順,他怎麼就敢提出來分家呢?這完全出乎沈有福的意料,他氣的只會說不孝子這三個字了。
沈珠也有些傻眼了,她清楚,這次不管大哥他們分沒分出去,爹孃都得怪上她,認爲是他把大哥給逼成這樣的,地對她可大大的不利了。她剛纔的那股子嬌蠻勁兒立刻全都不見了,開始哭的柔柔弱弱的,對着沈子富就開始扮可憐,想着挽回。
“大哥,你不要生我的氣,不要分家,都是我不對,你要打就打我,就是不要分家,要是把爹氣個好歹的,我們可都是罪人了。”
沈張氏連忙勸道:“子富,你說什麼呢?看把你爹給氣的,珠兒都被你嚇到了。她這都道歉了,你們也消消氣,快回屋去,等氣消了,咱們還是和氣的一家子。老大媳婦,還不扶着你男人回去?”
“爹,娘,還是把這個家分了!”
王氏這個時候卻是堅持要分家了,本來她來這裡說理之前,還想着只要讓沈珠道歉,能不分家就不分家,可是經過這麼一鬧,她卻堅持要分家了,她想若不是把他們逼到了這一步,婆婆會來勸和嗎?沈珠會軟下來對他們說是她不對嗎?都給逼到了這個份上了,這個家再不分,以後的日子過着也沒意思了。
王氏想就憑沈珠那個心性,以後肯定會在沈子舉面前給他們使絆子,倒不如分了家,以後不靠沈子舉,他們自已過自已的日子。
沈張氏說:“老大媳婦,珠兒這都給你們賠不是了,你怎麼還不依不饒的?快回屋子去,看看春蘭去。”
王氏又再次說了一遍:“還是把這個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