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張氏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她看着沈子安和蘇芷,臉上帶着笑容,好像是很歡喜的樣子,更可以說是歡喜的有些激動的過了頭的樣子。
沈家別的人都看着沈張氏,不過看着她那歡喜激動的樣子,雖然心裡面因爲她張嘴向沈子安兩口子要錢而且些驚訝,不過轉瞬間就都想明白了,想她這是太高興了。也是啊,沈子舉這是中了秀才了,他們沈家終於可以從士農工商的農再上一步,成了士,現在沈子舉剛成了秀才就被那麼多人看中,這說明以後更有希望上進,那可就是更大的榮耀,沈張氏這個時候張嘴要錢,並不讓人覺的太過於冒失。
要知道沈張氏以前爲了在村子裡的人面前做出一個和氣的後母的形象,對沈子安一向擺出來十分照顧的架勢,當然那個時候沈子安賺來的錢也都是歸到公中的,她並不會因爲向沈子安要錢而出面。
後來沈子安分了家,即使要錢那也是沈有福出面,她一直是做那個站在沈有福身後的女人,有的時候還會有人前說沈有福,讓沈有福不要虧待了沈子安。
這一切都使沈張氏在河邊村衆人的眼裡面成了一個對沈子安這個不是親生的兒子十分照顧的印象,不僅是那些外人,就連沈家的一些人也會覺的沈張氏對沈子安是真的不錯。正因爲如此,他們剛纔看沈張氏,都因爲她開口向沈子安要錢而有些小小的驚訝,再一看她那歡喜的有些忘我的樣子,自然就想她是高興的過頭了,纔不去計較沈子安不是她親生兒子這一點,拋下了面子去向沈子安要銀錢。
蘇芷看着沈張氏那表情,再看着一旁沈家人的表情,本來心裡面的驚訝也散了,對她是有些佩服了,想這個沈張氏如果是在演戲,她可真是個聰明人。連打秋風都打的這麼的順其自然。不讓人覺的她過份。
家裡兄弟中了秀才要擺酒請客,當哥哥的手裡有銀錢哪能不拿出來,而且這還是一向和氣的不是親孃的娘提出來的。
這個時候沈子安要是不向外拿銀子,那在沈家人的心裡面可就真的要招人怨了,即使沈子安不一個人把銀錢都出了,而讓兄弟們平攤並沒有錯。別人也會認爲他小氣,因爲這是一件大喜事,這個時候還在計較着什麼平攤費用,好像就太不講兄弟情義了。更何況提出這要求來的可是從來對沈子安好像‘親生孃親’一樣的沈張氏。
“要擺酒啊?這就對了!客以大的喜氣,一定要擺酒!不但要擺酒,還要多擺上幾桌吶!四弟妹,你手藝好,到時候你就親自來掌勺好了!”
孫氏在一旁笑着說,她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這是讓沈子安兩口子荷包大出血的機會。
“四弟。你看,這五弟中秀才了,可是大喜氣。可是你也知道咱們沈家前些日子可是經了不少的事,家裡的銀子用完了。娘都沒辦法了,才向你張嘴要這個錢兒,娘平時對你多好啊,這整個河邊村沒有不清楚的。娘就想給五弟風光風光,你就不要駁了孃的面子了,出了這個銀子吧!”
孫氏說。擺出一副可憐相兒來,她想着要是擺席,那可是一筆大費用,這錢可不能讓家裡來出,老兩口子手裡還有多少銀錢她不清楚,可是她只知道不管是他們手裡還有銀錢還是去借,到時候都要算公中的,在沈子舉沒有當上官賺銀錢之前,那所有的花費都只能攤在他們身上。那可是一筆大費用。足夠他們這一段苦日子的了!
這今年到現在也沒下雨,說不定就是個大災之年。要是再把家裡的存底兒花完,或者去借了銀子,那這日子可怎麼過?
孫氏可不打算吃苦的,她想沈子安家裡那麼有錢,他們要是出了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所以她一聽到沈張氏的話,不管是不是沈張氏故意還是無意地說出來的,她先把要銀子的話說出來了,她就不怕沈子安再說不出這個錢!
沈張氏這時候好像也是回過神來了,睜大眼睛,說:“子安,子安媳婦,我剛纔也是太高興了,纔會那麼說。你們不要在意……不過你們三嫂說的也是對的,家裡現在是沒了銀錢了,你們能不能先出些銀子?”
蘇芷想:得,這算是向他們兩口子要銀子是要定了。
沈子安在一旁不說話,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他是一個男人,對一些事情其實並不是太瞭解。在娶妻之前,他把賺到手的銀子都交上去,他賺的比家裡的人都多,也從來沒有覺的有什麼不公平,因爲男人在這方面都是不太在意的,儘管那時候他還是會留下一些銀錢自已收着,那也只是爲了給自已吃飽飯,不在沈家那定量的七分飽飯裡面給餓壞了。後來成了親,爲了蘇芷的病,他纔開始計較起銀錢來,終於不用再把銀錢上交。
分家出來後,家裡的銀錢全都交給了蘇芷,別人想從他手裡把銀子拿走那要經過蘇芷那一關,而他疼媳婦已經到了只要把銀子給了媳婦不想從媳婦手裡回來的地步了。而且他也相信蘇芷會把該花的錢花出去,不會少了父母的孝敬兄弟們的來往錢。
這麼一來,沈子安幾乎就成了一個賺錢的,掌錢的那是蘇芷。
現在沈張氏向他要銀子,他雖然知道這個銀不該是他一個人花的,可是想到這是要給沈子舉擺中秀才的喜酒,他也不是特別的不高興。想着媳婦只要出這個錢,他也不反對,媳婦要是不出,他也支持。
沈子安覺的媳婦辦什麼事情都那麼的在理,所以說她出錢不出錢,都肯定是佔理的。
蘇芷見沈子安沒吭聲,心裡滿意,因爲她曾經對沈子安說過,只要是沈家人提到關於借錢啊要錢啊之類的事情,他可以不開口,都交給她了。而沈子安也一向是這樣的,他什麼事情都會擋在她的身前,只有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他會安靜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發揮。蘇芷覺的自已真是嫁了一個古今難找的好相公。
蘇芷剛要說話。還沒開口。就有人又攔在前面開口了。
這回又是三房的人,是沈子平親自出面了。
沈子平其實也長了一張好嘴,他開口就說:“四弟,四弟妹,你們就可憐可憐我們,先把這銀子墊上吧!你們也清楚。這家裡最近可真是盡是事啊。我和你們三嫂身子都不好。爹前些日子身子也不好,珠兒更是不用說了。五弟去府城又是一筆銀錢。這家裡這幾天都吃的全是稀粥,還沒有平時的飯好吶!”
“就是,就是。只有稀粥,都可以照見人了!”
四郎在一旁插話,他最喜歡吃了,一聽到人家說到飯上面,就特別愛說話,尤其聽說要擺席,他是最支持的。他也知道四嬸孃做飯好吃,知道四嬸孃家裡擺的席那是全村頭一份,他每次吃的都能抱着圓滾滾的肚子出來,然後在家裡躺半天!
“四嬸孃,我想吃你做的菜!”
“吃貨!”
春草在一旁颳着臉羞四郎,她最討厭四郎了,總是會拿他愛吃這一點羞他,這時候也不忘了打擊他,雖然她本人也很想吃蘇芷做的飯菜。
四郎瞪眼回去。說:“你不愛吃到時候擺席你不要吃!”
春月見四郎罵她妹妹,瞪眼說:“你這個沒用的飯桶都能吃,怎麼我妹妹不能吃了?你一邊涼快去!”
“哼,一羣賠錢貨哪有資格去吃席,還這麼嘴巴利,小心將來嫁不出去!到時候可沒人養活你們!”
三郎在一旁說着,他這話一出口,把在場的幾個小妮子全都惹生氣了,連春蘭春月都瞪着他。大郎二郎見他罵了妹妹們。也瞪着他,幾人都張嘴要罵三郎。結果被身邊的王氏一揮手給攔住了。
這麼大喜的日子,王氏可不想讓家裡的娃惹了鬧騰起來,她早看到沈有福沈張氏臉色不高興了。
李氏的臉色很不好看,她家裡只有三個女兒,這可是比那能又生兒子又生女兒的人還是見不得女兒被人罵成賠錢貨的。她看了一眼沈子貴,眼睛都是紅的。沈子貴臉色也不好看,他到現在都沒有兒子,可是女兒他也疼,當初最終分了家,就是因爲女兒被罵賠錢貨,他忍無可忍了。現在這樣的好日子裡面,三郎居然不記當初的事情,又說也這種話來,讓他對這個侄子十分的厭惡,更是對二房的人厭惡起來,想要不是他們整日裡面這麼說,怎麼三郎會說這三個字?!
蘇芷看着二房的人那麼難看的臉色,心裡嘆了口氣,想這重男輕女可真是害人不淺啊,好在春月她們三個有一對疼她們的爹孃,要是碰到三房的人,那可就要像春花一樣的可憐了,她看着春花現在就縮在最角落裡面,那頭低的都看不清臉了。
月月在一旁扯着沈子安的衣服,噘着小嘴說:“爹爹,爹爹,月月不是賠錢貨……月月以後會賺許多錢,月月不是賠錢貨……”
小日和星兒立刻過去拉住月月的手,兩人都瞪着三郎,月月可是他們的妹妹,那就是寶貝,現在被他這麼一罵,看她眼圈都紅了。
蘇芷本來就因爲三郎在那裡罵女兒家心裡不高興,想着說他兩句,現在一見寶貝女兒難過了,本來就到嘴的話立刻就出口了。
“月月,你怎麼能是賠錢貨呢?你可不是賠錢貨,你是爹孃的掌上明珠。不要聽你三郎哥胡說八道,咱們沈家的女兒可個個都是寶貝,哪能是賠錢貨?不信你問你小姑姑,問她她是不是賠錢貨?”
蘇芷笑着對月月說,她可不怕得罪沈珠,沈珠總是去找她,她可是煩死了,她可不想要這種人的親熱。現在能膈應一下她,那也是好的,最後她一生氣以後少去找她,她也清靜了。而且,她也很不爽沈珠剛纔的態度,三郎這麼罵春月幾個賠錢貨,她站在那裡臉色都沒變一下,一看就知道她心裡從來不把自已和春月幾個當成一樣的人,是不是在她心裡春月幾個或者更多的姑娘都只是賠錢貨,只有她那纔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呢?就因爲這個,她可以看着春月幾個被罵,卻在那裡還笑着,真是讓她看了就不舒服!
沈珠一聽蘇芷的話,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了,然後一下子沒了,她還真是如蘇芷想的那樣,她不是第一次聽到賠錢貨這三個字,可是她聽着從來沒覺的多難聽,她一直認爲自已肯定不是賠錢貨,現在被蘇芷這麼一問,她看着家裡人都看向她,甚至看到了她剛纔那沒來的及散去的笑容,好心情全沒了。
“小姑姑,你是賠錢貨嗎?”
月月到底是小娃,就是再聰明,可是這時候心裡擔心着因爲自已是賠錢貨被爹孃不喜歡,也是蘇芷讓她問什麼,她就問什麼。
沈珠心裡一下子生氣了,想這死妮子,哪能這麼問?!
“三郎,你怎麼又罵人!別的人家重男輕女那是他們的事情,咱們家裡可沒有那一說,這女兒家也是寶貝!你罵你的妹妹是賠錢貨,是不是也要罵我是賠錢貨啊?!到時候那席面你不要吃了!真當你是個男丁就成了寶貝了?這以後還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沈珠把火氣都撒在了三郎的身上,還覺的氣不順,又轉頭衝着沈子平和孫氏瞪眼。
“三哥,三嫂,你們看你們這天天罵着賠錢貨賠錢貨,把三郎都教成什麼樣子了?!再看看春花,養的像個耗子似的膽子小!就你們這樣,將來還不給小哥惹笑話兒?要是再這樣,不如現在就分家出去算了!”
“你這個死娃子!看把你小姑姑氣的!以後咱們家裡可要成爲當官的人家,那家裡哪還能有賠錢貨?!那女娃子都是千金小姐!千金!還不向你小姑姑說兩句好話兒?!”
沈子平一巴掌拍在三郎的後背上,板着臉讓他去賠禮道歉去。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