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蓋房子從古至今都是一件大事,只要這個人不是人緣太差了,除了請幫工,親戚朋友都會來人幫忙,就算不幫什麼大忙,站在一旁幫着看着也是好的,至少是要來說上兩句話的,如果不露臉,別人就會認爲你不重視這家人的大事,也會顯的兩家人生分了,以後再有事情就不好來往了。
沈子安蓋房子,還是要蓋個大房子,來幫工的人這麼多,整個河邊村都知道了,沈家的人也早知道了,當然要來人,哪怕之前鬧的很難看,現在也要來人,不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沈張氏藉口着身子不舒服沒去,她也有理由,那天在沈子安那裡她可是被孫氏推了個大跟頭,走着回來時都是一拐一拐的,雖然休息了一天早已經能走動自如了,不過她不想去,想着自已是在沈子安家裡摔着的,她不舒服,沈子安怎麼的都要來看看她,她倒不是圖他多少東西,她要讓別人知道她到底還是沈子安的娘,他要是不來,那別人自然會說沈子安不孝順!
沈有福讓三個兒子先去幫忙了,他要等到中午纔去,說白了他這是在拿身價兒,兒子蓋房他去了就不錯了,總不能剛吵完架就巴巴地又跑過去,太丟面子!
孫氏想去,她這人就愛瞧熱鬧,這次沈子安家蓋房,她倒要看看能有多大場面,可是還沒等她動,沈張氏就把她叫住了。
“你這有着身子,還動不動就動胎氣,沒事去那裡做什麼?還嫌不夠丟人嗎?在家裡老實呆着!要是沒事做了,把這雙鞋拿去,中午做好了給我!”
沈張氏示意沈珠把沒完工的鞋給孫氏。
孫氏要是平時敢裝一些頭暈肚子疼之類的,可是現在她不敢,誰讓那天她自已顧着逃命卻把婆婆推了個大跟頭呢?從那天回來沈張氏就沒給過她好臉子,沈珠也對她話裡帶刺。要不是她懷着身子,估計要被罰餓着了!
沈珠看着孫氏蔫頭耷腦地拿着鞋回了屋,眼珠子轉了轉,拉着沈張氏的胳膊,說:“娘,我想去看看,行不行啊?”
沈張氏看女兒一眼。想了想,說:“你去可以,不過要和你大嫂二嫂一起去。你年紀也不小了,到那裡注意着點兒,女孩兒家要端莊。還有,你到那裡是幫忙的,別說一些有的沒的,知道了嗎?”
沈珠笑嘻嘻地說:“娘,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怕我和他們吵嗎?不會,你看我什麼時候和別人吵過架啊,我就去看看。我明白孃的意思,就算他們再不好,只要能把聖獸請下來,那也是咱們沈家的光彩。”
沈張氏笑着拍了拍女兒的手,說:“你懂事多了,去吧!”
王氏和李氏兩人餵雞餵豬洗碗掃地的一通忙活,終於把家裡的活兒忙完了,這才向孫氏說了一聲。帶着沈珠去了河東邊。
幾房的男孩子早就隨着他們爹一起去了,現在春蘭春香春月春草春雲這五個女娃兒也隨着各自的娘一起去了,春花出來正好看到她們一行人歡歡笑笑地出了門,眼中閃過羨慕的光彩,這時候孫氏在裡面罵着叫了一聲春花,她立刻就應了一聲跑回了屋子裡面。
沈子舉站在自已的屋子窗前看着外面的一切,白晳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想着也該去看一下,怎麼說那都是四哥蓋房子。何況他對那聖獸也很感興趣,想着爲了迎接聖獸,他們打算把房子蓋成什麼樣子。
沈子富沈子貴沈子平到了沈子安家裡,沈子富沈子貴都笑着恭喜沈子安。沈子平也在一旁跟着打哈哈,幾個侄子跟在大人後面一起說着恭喜,大郎二郎那是真心的,而三房那三個娃兒眼睛四處亂看,嘴 裡說的是什麼他們自已估計都聽不清楚。
“四弟,聽說你把這一大片地都買下來了?你這是要做大地主啊!享福了可不要忘記哥哥們,到時候記的接爹孃來享福。”
沈子富看他一眼,說:“養爹孃都是長子的事情,子安前面還有我們三個,你胡說些什麼?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到也不怕被笑話。”
沈子貴也說:“子安是被分出來的,父母自然是要在祖宅養老,誰要老宅誰給爹孃養老,你記的你最想要老宅吧?子安空出那間屋子來,你可是第一個站出來說要佔上的。”
沈子平被兩個哥哥數落,臉色有些難看,說:“我家兒子多,占上又能怎麼樣,總比那沒兒子的強!佔着屋子也是白佔着!”
“你!找打是不是?”
沈子貴穩重,不是沈子富那種好說話的有些軟的性子,他這些年來在家裡默默地付出,一是因爲他本身性子如此,二就是因爲他沒有兒子。在這種‘養兒防老’、‘無後爲大’、‘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時代,沒有兒子那就是絕戶!生不出兒子的女人比別人低上一頭,沒兒子的男人都要被人看輕幾分!
沈子平這樣說沈子貴,那就是在扎他哥哥的心,將沈子貴的臉扔在地上踩,沈子貴再好的脾氣也惱了。
“三哥,我這裡今天蓋房子,你要是來找事兒的就請離開,我這裡不接待你了。”沈子安皺着眉頭看着沈子平。
沈子富把沈子貴拉到一邊去了,沈子貴想到今天是來幫四弟的,瞪了沈子平一眼,不再看他。
沈子平笑嘻嘻地對沈子安說:“子安,聽說你這裡幹一天給七十五文錢?我幫着你看着,或者我幫你去買東西跑腿兒,你不用多給,給我一百文,如何?”
蘇芷這時候走過來,正聽到這一句,說:“三哥,我們這裡廟太小,裝不下你這尊大佛,你看到那邊沒有,那邊是西,你請回去歇着吧!”
沈子富演子貴本來就被三弟這句不要臉的話弄的又氣又羞,這時候聽到蘇芷的話倒是不氣了,只剩下羞了,想怎麼就和這麼一個不要臉的人一起來了?他們和蘇芷打了招呼,然後就帶着大郎二郎去幹活了。充分體現出他們和沈子平不是一夥兒的。
沈子平說:“三弟妹,我在和三弟說話,你一個女人不要插嘴。說話這麼尖酸,還是對相公的兄長這麼不懂禮,對名聲不好聽。”
蘇芷說:“三哥說這話就不對了,子安忙着蓋房子太忙了,沒空管銀錢的事情,這銀錢方面就歸我管着,你在說工錢的事情,我當然要說話了。除非三哥你是來幫忙的。喲,三哥和我家相公這關係,本來就該是來幫忙的,剛纔我估計是聽錯了,你要一百文不是要工錢,是要買東西的錢,是吧?不用你麻煩了,買東西這事我們交給石頭哥了,這種事情他比你清楚。”
旁邊的人都呵呵地笑起來,想沈子安這媳婦看起來挺溫和,說話也不叫不嚷的,可是一串話說出來還真是把人堵的沒話說,一看就是個聰明的。
“沈老三,這是你兄弟蓋房,你好意思要工錢啊?別笑死人了!”
一個長的有些黑的瘦高漢子笑着說,這人叫沈樹根,是樹根嫂子的相公,他平時就和李石沈子安關係不錯,是個不錯的瓦匠,李石就把他請來了。
另一個長的挺壯的男人也說:“我還真是沒聽說過親兄弟蓋房還要工錢的,不要說咱們河邊村,就是咱們這方圓百八十里也沒這一號人啊!沈老三你要是要可就被人戳脊梁骨了。你是不想走子安這門親了吧?”
這人是李嫂子的相公,叫李慶,是個不錯的木工。
三郎眼睛轉着說:“親兄弟明算帳,我爹幹活了,當然要要錢了,這有什麼錯的?不但要給錢,還要道謝給擺席呢!”
四郎說:“好吃的,好吃的!”
五郎流着口水在一旁咬着手指頭。
在場的大人都愣了一下,然後都哭笑不得,想這三郎看起來挺精,怎麼總辦些傻事啊,這要是什麼爹孃才能教出來?蘇芷的腦子裡轉出來一個這些大多數不識字的村民們想不出來的詞,那就是奇葩!這個三郎那就是一個奇葩啊!
沈子安說:“三哥,我看你的腰還沒有好利索,我這裡沒什麼活兒需要你幹,更沒有人幫着你看這幾個孩子,你還是領着他們回家去吧,不要一會兒腰疼了或者孩子碰到了又賴到我們頭上。快走吧!”
旁邊的人都笑出聲來,他們可昨天都見到了孫氏裝動了胎氣結果被蘇芷一聲‘蛇’嚇的跳起來的那場面,真是太好笑了。想想這兩口子好像是都總是扭腰和動胎氣,說不得這以前都是裝的!
沈子平臉皮再厚,這時候也呆不下去了,知道在這裡也撈不到工錢了,他也不想在這裡做白工,想着反正他來過了,是沈子安讓他走的,以後他也別想挑自已的理兒,不如回去歇着,他叫上幾個兒子就回去了。
“四哥,你真是關心三哥,他昨天是腰還疼呢,可今天還非要來給你幫忙。”
沈珠笑眯眯地說,王氏李氏和幾個女娃子跟在後面,她們來的時候正遇到沈子平,沈珠這是在給沈子平找臉兒呢,再怎麼說現在沈子平也和他們住一起呢,給他挽回面子就是給自已挽回面子。
蘇芷看着沈珠,一看這少女的眼角眉梢就知道這不是個善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