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借錢

葉知禮找到葉知學,開口就要借五千兩銀子,這麼大的數目,葉知學自然要問做什麼,葉知禮便說爲了能讓靜逍謀個好差使。葉知學立刻就明白他是要送禮活動關係,不由得皺眉,他覺得葉靜逍年紀不大,沒必要這麼着急,才入官場就這麼沉不住氣,日後怕是難以抵禦住那些誘惑。

見他一副像是不同意的模樣,葉知禮以爲擔心還不起,立刻道:“大哥,這筆銀子我給你寫借據,你放心,靜逍要是得了好差使,銀子肯定很快還給你。‘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縣令雖然比不得恭親王王爺威風,可縣官不如現管,好處多多,只要坐在那個位置上,好處肯定少不了。”

他這般說,葉知學更不放心了,斟酌了一下,開口道:“老二,靜逍是個聰明的孩子,前途不可限量,但是他年紀還小,一直在書院,歷練有限,若是物慾太重,失了本心,以後的路怕是不好走,凡事可要想好了再做。”

葉知禮皺眉,道:“大哥,這世道當官的哪有不貪的,不過是貪多貪少的區別罷了。你不把銀子看重,那是你不缺,靜逍他出身寒門,沒有什麼門路,要是不打點,永遠沒有出頭之日,要是不送禮,那就只能麻煩靜客在恭親王面前說兩句好話,那樣還省銀子了呢。”

他又提恭親王,知道說也白說,葉靜客討厭他,更對靜逍有意見,纔不會替他們說好話,他這麼說,不過是趁機向葉知學發牢騷而已。

葉知學雖然對這個侄子寒了心,但到底不想讓他誤入歧途,找了葉靜逍談這個事情,葉靜逍覺得他是在故意刁難,因爲上次自己說了“兩清”,現在又反過來找他,所以他爹說不行,非要讓他去一趟。他心裡百般滋味,到底也抵不過“沒錢”兩個字,咬着牙同葉知學說,這是他自己選的路,以後絕對不會後悔。

葉知學給他分析了利害關係,可是看葉靜逍完全聽不進去,最後拿了銀子出來,看到他們父子二人滿意而去,不由得嘆氣。葉靜客頗不以爲然,葉靜逍有一句話她覺得說的沒錯,路都是自己選的,以後不管怎麼樣只需要自己負責就可以了。

譬如她,想要追隨那個人,那就必須拋棄現在平穩的生活,即便前途未卜。

一邊加緊熬製更多的膠,葉靜客一邊又忙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從來沒有停止過行善,也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消滅乞丐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力更生,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來養活自己。可是他們之所以會淪落到行乞,就是因爲大多數都是勞動能力不足的,譬如老人、身有殘疾的,還有孩子,爲此葉靜客還專門合計過。

年初的時候葉靜客在三石縣買了三百畝的良田,先找了附近的農家人打理,現在她有了安置那些乞丐的心思,便挑了二十個先簽了契書然後送去地裡幹活,按照當下長工的那般,管吃管住,年底給給工錢。這些乞丐得了她恩惠有一年多了,早就知道她是個大善人,現在不嫌棄他們身殘給安排了活,有吃有住就已經像是做夢了,根本不奢求要什麼工錢。

凡事淪落到這種地步的,都是身世悽苦的, 自然也吃的了苦。洗掉了身上的臭味,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吃上了親手做的米飯,住進了不透風的房子,彷彿重生做人,對葉靜客心存感激,自然好好幹活。

葉靜客隔兩個月去看,簡直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走錯了地方。那些人她剛找到的時候,一個個髒兮兮,現在在地裡幹活又認真又下力,揮汗如雨的樣子跟村裡人沒有兩樣,她更是確定自己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接下來葉靜客就找了幾個自己單獨做活的繡娘,把那些行乞的孩子聚集在一起,有願意學女工的便可以跟她簽訂契書,免費學管吃住,到了十五歲,願意留下來的按照做的繡活給工錢,想要走的發放一筆路費。這種對於他們這些有上頓沒下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餓死的乞兒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事,自然爭着搶着想要幹,裡面有幾個小男孩大着膽子問葉靜客他們能不能去染坊當學徒,針線活他們不太趁手。

這幾個孩子看着挺機靈的,葉靜客點頭應下,讓張大虎把這幾個孩子拉到三石縣,讓大哥二哥他們安排。

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讓葉靜客嘆息的事情,有許多人聽說了她的舉動,故意把自家孩子弄成乞丐模樣,還都是女孩, 最大的六歲,最小的才三歲。目的就是想讓葉靜客給他們養孩子,家裡不費一粥一飯,等到十五歲也學好了一身本領,能掙錢也能嫁人得聘禮,這個便宜不佔白不佔。

姜楓得知這個事情很是氣憤,這麼小的孩子就狠心的扔在外面,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當爹孃。其實她看着那些小孩瘦骨伶仃的樣子也知道,在家裡怕是也吃不飽肚子,這裡面也有家裡真窮實在養活不起孩子的。

葉靜客也知道自己如果都收下,日後怕是有更多的人效仿,也想過問孩子家在哪裡給送回去。可是她一開口,那些懵懵懂懂的孩子就開始哭,最後還是都收下了。這裡面有幾個年紀大的女孩同葉靜客說讓她放心,她們會照看這幾個和小孩子的,以前她們也有這麼小的妹妹,後來沒捱過飢餓和寒冷,早早的走了,這次再當姐姐會照顧好她們的。

雙兒也很高興,這裡面有很多她的夥伴,從前一起要飯,現在一起學繡活,真是太好了。

潘越帆聽說了這些事情,就笑着問她知不知道外頭的人都怎麼稱呼她,葉靜客纔看完一大堆賬本,把所有賬攏了一遍,累的手都快擡不起來了,聞言便道:“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現在擋你路的最大一塊石頭沒了,潘家家主的位置是不是已經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潘越帆實事求是的回道:“我這不是借了你的光嘛,說起來還得好好謝謝你你呢。”

葉靜客擺手,沒有什麼氣力的道:“你要真是想謝我,不如多做點善事,把你們單家的名聲給挽回一些來。”

潘越帆笑了笑,這人還真有點像外面傳的那般菩薩心腸,只不過這個世道就算是真的菩薩,怕是也救不了這些受苦受難的百姓,因爲實在是太多了。

他想起上次問葉靜客的問題,她一個人幫的了幾十個幾百個人,可是這些對於全天下受苦的百姓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做這些有用嗎。

那人說的話他現在還記得,她說,我不過是個商人,能做的到底有限,可也不能因爲這樣就什麼都不做。

那個時候潘越帆就清楚的明白,她和許多人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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