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琪一路滾下坡,一下就撞在了一棵樹上,力度之大讓他悶哼出聲,捂着胸口捲起身子來。
“這是止血藥。”
楊琪連呼吸都困難了,怎麼吃得下藥,整個人都迷迷糊糊了起來。
白景行看得大急,“先扎針,將胸腔裡的血和氣排出來,不然他要死了。”
“這,白小娘子,我們不會呀。”
“這怎麼辦啊,大郎君,您堅持住,我們郎主和夫人都在宋州,臨走前把郎君交給我們……”
白景行見楊琪眼睛緊閉,脆弱的躺在地上,臉色白得好似天地間只有這一種顏色一樣。
她咬咬牙,伸手去翻大夫的藥箱,很快從裡面找出一根中空的針,她快速的連接上腸管,先把東西塞給了大夫,大夫慌張的接過,結巴道:“白小娘子,我,我們雖在太醫署裡聽過這種案例,但我們沒做過,甚至都不太記得其中要點,實在是不會呀。”
“我來,”她拿了剪刀,對護衛們道:“把他扶着坐起來。”
護衛們連忙將他扶起來,白景行一剪刀下去將他胸前的衣裳剪了,接過針後在他胸口上摸了摸,嚥了咽口水緊張的道:“我,我看我娘做過,在第七和第八根肋骨間,我且試一試,要是……你別太恨我。”
反正不試,你是一定會死的,試了,還有可能活着。
“對對對,白小娘子,你是周大人的女兒,肯定可以的……啊——”
大夫一句話還沒說完,白景行一針紮了下去,血液瞬間從腸管裡涌出,因爲腸管不長,血液飆出成了一道直線,看着就嚇人得很。
從山上趕下來的各書院學生一看,腳都軟了,趙依靈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來,“楊公子他他死了!”
與楊琪一道的國子監學生臉色蒼白的跑過來,“則之,則之……”
白景行卻是大鬆一口氣,衝他們伸出手,“別過來,這兒已經夠髒的了,你們再這樣跑過來,術後感染了怎麼辦?”
兩位大夫也回神,紛紛恭喜楊家的下人和白景行,“成功了,楊郎君吉人自有天相。”
又誇白景行,“白小娘子不愧是周大人的女兒啊!”
楊家的小廝東方低頭去看,就見他們家公子臉色稍緩,呼吸竟然順暢起來了,再去看潺潺流出來的血液,他一臉的茫然。
這,這,這出了這麼多的血,怎麼反而好了?
白景行穩住針道:“快把人送到醫署裡去,不,不對,送去太醫署,今天下午我娘在太醫署裡有課,她肯定在太醫署裡。”
“不知道他內出血的情況如何,必須讓我娘來救。”
衆人應下,忙將楊琪擡到擔架上,迷迷糊糊間,他睜開了眼睛,正對上給他扶針的白景行,含糊道:“多謝了……”
白景行根本沒留意,她第一次給人扎這樣的針,扎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手有點兒抖,心底不免有些後怕。
唐宇上前來,扶住擔架的另一頭,在她眼前揮了揮,問道:“白家妹妹,你沒事吧?”
白景行搖頭,強自鎮定道:“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有事的是楊家哥哥。”
唐宇呼出一口氣,道:“此事多謝,等他好了,我一定讓他給你備個厚禮送上。”
有白景行這個親閨女在,一行人直接走後門進了太醫署。
周滿課纔上到一半,被人叫出來,看到擔架上的俊美青年,嚇了一跳,“則之這是怎麼了?”
白景行道:“馬瘋了,他從馬上跳下來滾下山坡,被樹撞到了胸口,胸腔內積有氣血,左腿骨折,娘,你救救他。”
“把他送到太醫署的診室去。”周滿給他檢查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脈後回身吩咐道:“去熬藥。”
她念了一串藥方, 看了一眼他胸口上扎的針問道:“這針誰扎的?”
白景行顫顫巍巍的伸手。
周滿微微點頭,和她道:“你一起過來。”
白景行就目睹了一場她母親是怎麼解決血氣胸病人的,從診室裡出來時,她整個人都是恍惚的,眼前全是紅色的血,最後還是扭頭看了一下楊琪的臉纔好受起來。
“他現在不好移動,需要在太醫署裡住幾天,好在我們這裡應有盡有,”周滿轉身,看到不少署裡的學生趴在窗口和門口往裡看,不由瞪眼,“你們幹嘛呢?”
學生瞬間散了大半,只有幾個膽子大的女學生還留着,小聲道:“署令,楊公子需要人照顧,不如我留下照顧他吧。”
“還有我,還有我,我也能照顧他。”
外面還留着的女學生們瞬間激動起來,紛紛毛遂自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