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走出院子的三人組回頭看了一眼,見先生不再盯着他們,這才扭頭問站在一旁的大吉,“家裡來什麼客人了?”
大吉道:“是魏大人和楊縣令來了。”
白善頓了一下,滿寶直接扭頭問,“魏大人是來辦益州王的案子的嗎?”
白二郎:“他是不是要被抓了?”
滿寶也有些期盼,但理智還在,“那還來我們這兒幹什麼,不應該直接去抓人嗎,萬一跑了怎麼辦?所以不是來抓人的?”
白善道:“沒那麼快吧。”
“這還快呀,證據我們都整理出來一個月了,現在還不能抓人嗎?”滿寶也覺着他們的速度太慢了。
大吉看着單純的三個小主子,默默地沒有說話。
單純的三個人高高興興的去隔壁找魏大人和楊縣令。
他們跟魏大人不熟,但他們和楊縣令熟啊。
魏大人是正好巡視到了羅江縣,藉口下鄉巡查,和楊縣令一起來了趟七裡村。
他是特意來見劉老夫人的,話已經談到了一半,側頭看見院子裡走進來三個少年少女,齊齊被留在外面的隨從攔住了,他頓了一下,眯着眼睛看去,認出了白善三個,忍不住笑道:“四年不見,三個孩子都長大了。”
劉老夫人笑道:“是啊,這一晃眼四年過去了。”
她揚聲讓劉嬤嬤把孩子們放進來。
白善三個進屋行禮,三人見魏大人時年紀都不小了,而且也沒過去幾年,所以還記得他。
魏大人笑着點頭,問道:“你們剛是在和先生讀書?”
三人應是。
魏大人便道:“那我考校考校你們功課如何?”
三人心中都有些無奈,覺得這些大人爲什麼見了讀書的後生都喜歡考校人功課呢?也不管彼此熟不熟。
魏大人卻不是詢問,直接問完話便開始考校起來,重點是考校白善,當然,滿寶和白二郎也沒落下。
楊縣令站在魏大人的側後方,微微擡頭對着三人微微搖了搖頭,三人看見了,目光迷茫了一下,這是讓他們表現得差一點兒?
猶豫間,白善便含糊着答岔了幾題,滿寶也表現得差了些,白二郎一看,放心了,乾脆就有一說一,沒有就直接說不懂了。
誰知道魏大人全程樂呵呵的,一臉讚許的摸着鬍子道:“不錯,不錯,你們三個的功課都學得很紮實呀。”
白善、滿寶和白二郎:……
魏大人看着他們笑問,“有沒有想過去京城讀書?”
白善心中一動,問道:“去京城的書院嗎?可我們有先生了,先生教的不比書院裡教的差。”
魏大人也是知道莊先生的,他沉吟片刻後道:“若是進國子學呢?”
白善道:“恐怕我等還考不進吧?”
魏大人就笑道:“我可以給你們舉薦,可以直接進太學。”
白善就指了滿寶問,“她也能進嗎?”
魏大人:“這……周小娘子是個女娃,本朝可沒有女子入學的先例。”
滿寶還來不及說話,白善就已經道:“那我們也不去了。”
白二郎雖然心動不已,但看看白善,又看看滿寶,還是強忍着沒說話。
魏大人便笑了笑,看向劉老夫人,“劉老夫人,雖然羅江縣不是益州王封地,但距離益州實在太近,快馬一天便能來回,實沒有京城安全。”
他勸道:“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他們又是太學的學生,
輕易無人敢危及他們的命。”
滿寶和白善悄的擡頭看向楊縣令。
楊縣令再次衝他們輕輕地搖了搖頭。
相比於魏大人,他們自然是更相信楊縣令的,於是低着頭沒說話。
劉老夫人是很心動,心動得手都攥緊了椅子,但半響後她還是壓住了那股心動,對魏大人微微搖了搖頭,“魏大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我年紀大了,不好舟車勞頓,人年紀一大就目光短淺起來,只想着子孫後輩平平安安就好,什麼前程皆可以放到一邊去,所以還是讓三個孩子留在膝下跟着莊先生讀書就好。”
魏大人知道,她這是不相信他,也不相信京城。
魏大人心中一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又談何讓人相信呢?
魏大人起笑道:“老夫人可以再考慮考慮,正好在下要在羅江縣巡視兩,待去了益州城後還要轉到他處走一走,大概要月餘的時間,這段時間老夫人都可以考慮,若你們改變想法,隨時可派人來找我。”
魏大人看了一眼白善和白二郎道:“這太學的名額可不常有,這也是在下覲上後得的。”
魏大人說完便看向楊縣令,笑道:“楊縣令,我們不如到鄉野間看看,此時水稻都插下去了吧?”
“是,冬小麥剛收上來,”楊縣令側笑着引魏大人往外走,“各家各戶現在正晾曬小麥, 大人應該還可以看到。”
劉老夫人讓白善去送魏大人,白善連忙一手拉着一個小夥伴跟上去。
等人都走了,劉老夫人便呼出一口氣來,從劉嬤嬤手上接過茶嘆道:“真是可惜啊。”
“老夫人,老奴覺得魏大人也沒說錯,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少爺們去那兒說不定更安全呢,而且可以進太學呢,就是少爺兩年後去考,也未必能考進太學。”
“天子腳下權貴也多,大街上隨便一塊石頭砸下去,十個人裡有九個是官兒,剩下的一個也能跟官兒搭上關係?我們寒門薄戶的,在那裡就如同案板上的,還不如留在羅江縣,下,我們門戶不小,上,有楊縣令可依靠。”
“可羅江縣離益州城也太近了。”
劉老夫人嘆息,“是啊,太近了,可有什麼辦法呢?這天下有一個楊縣令,一個唐縣令,上哪兒再去找第三個?”
劉嬤嬤便不說話了。
將人送出門外,目送他們走遠的白善也在和兩個小夥伴咬耳朵,“所謂無功不受祿,魏大人這好處給的也太大了,連祖母都沒敢接,一定是很燙手。”
滿寶卻留意到了魏大人說的“覲上”,問道:“是不是皇帝知道了我們的事所以把名額給你們的?可我親爹也死了,怎麼沒給我好處?”
“所以一定不是因爲我們親爹死了纔給的。”白善斷言。
滿寶便哼道:“那就是想讓我們做事了,真是的,直接擺開來說清楚嘛,價錢不合適大家可以再談,怎麼說得這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