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被說得好無奈。
“娘,我肚子裡能不能有動靜,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啊!”她小聲說,“再說了,這還沒一個月呢!您幹嘛這麼着急啊?”
“我能不急嗎?滿打滿算,你進我家都兩年了!你就算現在懷上,明年生,我兒也要十八了。十八了啊,這都多大年紀了?”王氏沒好氣的低叫。
“娘!”
柴東聽不下不去了,他趕緊把王氏給拉到一邊。
春枝趕緊趁機回房去了。
過了一會,柴東才推門進來。
“娘剛纔說的那些話,你別當真。她就是被族長家的事情給刺激到了,非要卯着勁要和王宗平比拼一把。不過孩子的事情本來就不是我們能隨便決定的,一切還得看天意。”他到了春枝身邊,小聲的安慰她。
春枝搖頭。“我沒生氣。都兩年了,我能不知道娘是什麼脾氣嗎?”
“那就好。”柴東頓時嘴角一勾,就在她身邊坐下了。
他的手順勢又圈上她的腰,身體往她這邊傾斜過來,眼看都是緊緊貼在春枝身上了!
他身上的熱氣、還有他灼熱的呼吸也都毫無例外的傳到了她身上,一種熟悉的感覺迎面而來。
雖然已經圓房了,可看着他這樣,春枝還是忍不住的面紅耳赤。
“你幹什麼呢你?青天大白日的,給娘聽到她又要說了!”她連忙推拒着他。
柴東卻輕笑。“那是在外頭,她爲了面子才這麼說。現在在家裡,她巴不得咱們多親熱幾次呢!這樣,她抱孫子的願望也就能實現得更快點。”
這傢伙……每次關起門來,嘴巴就利索得很,而且還專揀這種讓她臉紅心跳的下流話說!
春枝也要聽不下去了。“你放手,我要出去幹活!”
“一會再說。”柴東卻搖頭,死活不顧她的推拒,把她給按到了牀上。
然後,屋子裡少不得又是一陣淺吟低唱,房間裡的溫度也越來越高,高得旁人都不敢往這邊靠近了!
接下來的日子,村裡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族長家裡。春枝每天出去洗衣服什麼的,也免不了要聽村裡的女人們說起那些事:什麼爲了讓縣太爺的閨女在村子裡住得舒服,老族長特地把朝南的一間房拿出來給王宗平做了新房;什麼新房裡頭的東西都是上好的,那花花綠綠各種各樣他們見過的沒見過的好東西,叫悄悄溜過去看的人眼睛都花了,出來一個勁的誇好!還有關於新娘子的消息也都來了,但也不過是誇她是縣太爺的閨女,人長得漂亮,又知書達理,以後肯定是王宗平的賢內助等等等等。
大家都盯着王宗平成親的事,當然就沒幾個人知道春枝一家三口的落寞了。
“姐姐!”這一天,春雷幾個又來了。
春枝看着弟弟,她連忙揚起笑臉,就拿出四文錢給他。“這是你上次幫我做扇子的辛苦費,一個一文錢。五個裡頭四個都賣了,剩下一個我送人了,所以就不給你算錢了。”
“姐姐,我不要錢!這錢你留着給姐夫買書吧!”春雷又把錢給推回來。
春枝立馬虎下臉。“我叫你收着你就收着!以後我肯定還要用你給幫忙做扇子的,難道到時候我也不用給錢了?你既然付出了辛勞,那就該收錢,這是你應得的!”
春雷被教訓得不行,最終只能乖乖收錢。
不過他也小聲咕噥了句:“姐姐你和姐夫真是越來越像了,就連這教訓人、講道理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是嗎?春枝忍不住摸摸臉。
不過,上次被弟妹們這麼說,她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見人,可現在她已經完全能接受了。她和柴東是夫妻啊,夫妻之間有夫妻相,不是應該的嗎?
“對了姐姐!”說完了這個,春雷纔想起來,“昨天我們看到你們鎮上那個絲線鋪子的老闆挑着貨擔去我們那邊賣貨了,那裡頭可有不少團扇呢!”
春枝心就猛地一沉。
“你看清楚了?真是他?”
春雷點頭。“看得一清二楚!不然,我今天也不會來找你啊!”
春枝抿脣。
那對夫妻反應還真快。他們才鬧崩了幾天,那對夫妻就已經找到下家來幫忙做扇子,還都挑出去賣了!
春雷觀察着她的表情,又接着小聲說:“他那扇子還是賣得和之前一樣價。我叫春葉春葉去假裝買貨去看了眼,發現那東西做得沒咱們做得好!外頭箍的竹片就算了,可是上頭的繡花真的沒姐姐你做的好看!也沒你的看着像真的!”
這孩子是在安慰她嗎?
春枝勉強扯扯嘴角。“然後呢?他賣得怎麼樣?”
春雷就垂下眼簾不敢看她了。
“姐姐,我和你說實話,你千萬別生氣。”他小聲說。
春枝點頭。“你說吧!我早做好心理準備了,再壞的消息我也不會生氣。”
“他在我們村子裡賣了兩把。”春雷就說,“一把被村頭富戶家的閨女買了,她說那上頭的小貓繡得有意思,她要拿回去玩。另一邊就被二伯家的春陽買了。她什麼德行你知道的,反正就和富戶閨女較着勁呢,人家有什麼她就非得要什麼,好像這樣她就成了富家小姐一樣!我們說那扇子不好,不值那個價,她還反過來罵我們鄉巴佬不認識好東西。你給春葉做的扇子,我拿去給她看,還差點被她給扔在地上踩壞了!”
說着,都不等春枝再有所反應,他就忙又安慰她。“不過這些事你都別往心裡去。村裡人懂什麼啊,還不是看人家城裡的小姐們有什麼,她們就拿什麼?不過,她們能拿上手的東西,可比城裡小姐的差多了。她們也就配用這些破爛玩意了!”
“春雷!”春枝立馬沉下臉,“不管怎麼說,那些扇子也是做的人的心血,你怎麼能這麼說?”
春雷一怔。“我這不是想幫你出口氣嗎?”
“我沒什麼氣可出的。本來我做這東西是爲了賣錢,別人也是一樣,都是爲了餬口罷了。既然他們不收我的了,那收別人做的去賣也是應該的。這些話你以後不要再說了,不然反倒還顯得咱們家小氣。”
“哦,知道了。”春雷趕緊低下頭,“姐姐,我錯了。”
“嗯,知錯就改就行。”春枝點點頭。
只是,當着弟弟的面把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的。可一回頭等弟妹們走了,春枝回到房裡關上門,她的臉就還是忍不住的垮了下來。
“看來,我這次的嘗試又失敗了。”她幽幽的長嘆了口氣,“怎麼想弄出點賺錢的營生就這麼難呢?”
“做事本來就是這樣。比如考學,每年去參加童生試的人一個縣裡都有幾百,可錄取的最多一百。過了童生試再去考秀才,那又是一道關卡,少說八成的人都會被刷下來。然後還要秋闈,這個刷人刷得更狠。最後春闈,舉國上下,幾千名學子一起去考,最終卻只錄取其中一百多人。這何止是十里挑一?都快成百裡挑一了!那些失敗的人其實和你一樣,就是嘗試失敗了。”柴東慢聲說。
春枝扯扯嘴角。“聽你這麼說的話,我好像是覺得好受多了。”
柴東再拍拍她的肩,身體力行的給她安慰。“一次兩次失敗不要緊。你看去年咱們去考童生,不還有鬍子花白的老人家去參考的嗎?他從少年考到這把年紀都還沒放棄,你才失敗兩次,爲什麼要輕言放棄?你還年輕,以後能嘗試的機會多了去了,咱們家現在也有足夠的底氣能讓你放手去嘗試更多了。”
嗯,有他這個秀才身份在,家裡的條件寬裕多了,她的確不用再那麼扣扣索索的掰着手指頭去弄出一點縫隙來小心嘗試。
他這話叫春枝心情舒暢,她連忙揚起頭衝他笑。“相公你真好。”
柴東立馬目光閃爍。“真要覺得我寬慰你寬慰得好的話,那你是不是也該有點表示?”
一面說着話,他的臉又慢慢往她跟前靠了過來。
這傢伙……他還真是上癮了啊!
春枝臉一紅,但也還是打算羞羞答答的從了他。
不過,正當兩個人打算趁着青天大白日胡天胡地一番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大叫:“柴公子在嗎?柴東柴公子!”
春枝一個激靈,趕緊把他給推開。
柴東差點都被她給推到地上去了!
好容易站穩了腳跟,他已經滿臉陰沉,咬牙切齒的叫出一個名字——“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