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隻山雞,而是至少四五十隻山雞!
它們踏着小碎步,拖着長長的炫彩的尾巴,一邊低頭啄食,一邊朝三個背篼走來。
“發了……”秦二小聲。
這麼幾十只雞,若全部抓起來,送到城裡去賣,一隻就算賣10文,四五十隻也能賣將近半兩銀子!
妹兒果真是家裡財神爺,秦二不由嘆,他的目光朝旁邊秦暖暖看去,只見秦暖暖趴在坡地上,卻是如臨大敵。
“妹兒……”秦二再次開口,只氣息說話。
“噓——”秦暖暖嘴脣微微嘟起,做了個動作。
她的手拽在繩索上,目光緊緊盯着那羣山雞,以及山雞尖銳的喙,長長指甲的爪子。
山雞不同於蘆花雞:蘆花雞肥胖,而山雞精瘦;蘆花雞笨拙,山雞輕快;蘆花雞飛翔起來最多撲騰幾下翅膀,山雞真能飛出很長一段距離……
蘆花雞的戰鬥力爲60分的話,山雞的戰鬥力就有100分!
畢竟是野禽,野外生存能力很強。
秦暖暖再次有種“富貴險中求”的感慨,上次白果也是,若非她機靈,怕早已被野豬吃了。
“待會兒不要發聲,也不要出去,能抓幾隻算幾隻。”秦暖暖再叮囑了一句,眼見她那個背篼下已有2只山雞,她猛的一拉木棍,背篼應聲而落。
秦大秦二半分不落後的拉下木棍,只聽林地裡噗噗聲一片,受驚的山雞們撲騰着翅膀,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
有山雞撲騰到秦暖暖他們這邊,秦暖暖毫不猶豫抱住腦袋,蜷成一團。
秦大卻是手腳麻利的抓住兩隻山雞,雙手在雞脖子一擰一扭,兩個雞腦袋應聲垂下,死得不能再死。
秦二雖比不上秦大,但也沒差太多,一隻雞已死在腳邊。
他們沒有忘記秦暖暖的叮囑,只守在坡地下方,直到——
一個背篼被撲騰的山雞撞翻,將背篼裡兩隻山雞放出來。
眼看着到嘴的雞飛了,秦大心頭一急,站起身就衝了過去,秦二喊了一聲“哥”,緊跟其後。
抱着腦袋的秦暖暖這才擡頭,朝林間望去。
只見秦大如殺雞天神一般,只要飛到他附近的雞,無一不被他抓住,雙手一擰一扭,秦暖暖彷彿聽見山雞骨頭斷裂的聲音。
翅膀撲騰的聲音更密,慘叫聲更烈,落葉踩碎的聲音只是背景音,秦暖暖看見落葉亂起,雞毛亂飛……
她教他們認字其實是錯誤吧?秦暖暖想,這樣厲害的兩個人,其實應該跟着歡喜佛學武功,或者跟着夏木徹那個獵山豬的漢子學打獵吧?
(“阿嚏!”
夏木徹身側屬下甲趕緊捂住口鼻,誰在想我?求不要想啊!在主子面前打噴嚏很容易開除好不好?!)
一盞茶後,當一切歸於平靜。
秦暖暖踩着破碎的樹葉從坡地下方走出來,滿地雞毛,滿地死掉的山雞,唯有兩個還沒撞翻的背篼裡還有活雞,正發出低低的悲鳴,顯然嚇得不輕。
“妹兒……”秦大不好意思撓頭,“你剛叫我們不要出去,我看背篼掀翻了,一時沒忍住……”
秦暖暖木然點頭,她剛不要他們出去,是怕山雞們羣起而攻之,可事實上……
“你們有沒有受傷?”秦暖暖問。
秦大秦二齊齊搖頭:“沒有。”再低頭看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衣服破了,怕是回家後要勞煩妹兒幫忙給補一下。”
“這都小事。”秦暖暖目光落在兩人臉上,“你們臉上有傷。”
細而長的抓痕,顯然是被山雞的爪子所傷。
秦大秦二滿不在乎的在臉上抹了一把,樂呵呵道:“這點不算啥,咱又不是女人。這些雞,能賣些錢吧?”
“當然能。”秦暖暖也笑,“咱明兒拿幾隻給酒樓掌櫃,其他都賣了,賣的錢,咱們每人買件衣服,就當過年新衣了。”
“好,聽妹兒的。”秦大道。
“背篼下面那幾只,就別弄死了,給掌櫃拿活雞,很多富貴人家就喜歡吃新鮮的。”秦暖暖再道。
再一個時辰後,秦家三個人揹着三個揹簍,揹簍最下面是白果,然後是山雞,最上面是豬草。
殺死的山雞一共有20多隻,活雞5只,它們5只比較慘。
秦二利用山雞脖子比較長這一特質,將其中兩隻的脖子打了個結,另三隻脖子打了個結,再把它們雙腳用繩子緊緊拴在一起。
它們被分在兩個揹簍裡,恰壓在白果和死雞中間,下面是發臭的果子,上面是同類屍體,它們也很想死。
“哥,我一直有個疑問,山裡山貨不少,爲何村裡人從來不去?”
“這些山貨啊,也就是在你眼裡是山貨,在其他人眼裡還真啥都不是。”秦二答,“核桃和白果就不說了,沒人認識,至於這雞,也就是毛好看,身上沒半兩肉,放到鄉上去賣的話,最多10文錢一隻,沒油氣,還不如買一斤豬肉!”
“而且,這山雞極不好抓,能飛,爪子和喙也很厲害。很多人覺得,有那個閒工夫抓雞,還不如給豬多割點草。村裡沒人想出用背篼罩雞的方法,只能拿着鐮刀滿山追。”
“萬一在山裡迷了路,或者遇到野豬之類的野獸,命就沒了。”秦二道。
“山上還有其他山貨啊!”秦暖暖再問。
“你是說菌吧?”秦二問。昨兒在城裡,秦暖暖有問過晾曬乾了的野生菌。
秦暖暖點頭,秦二嘆一口氣。
“妹兒前些年都在廚房,很少出門,村裡很多事不清楚。”秦二道,“我聽說二十多年前,每年春天,村裡人也去山裡採摘菌,有的自己吃,有的晾曬了拿到鄉上去賣。”
“後來有一年,很多人家採到了毒菌,聽說那菌和沒毒的菌長得一模一樣,不光村裡死了很多人、家禽和豬,連帶鄉上也死了些人,再之後,村裡人就不去山上了。”
“所以,我們進山出山這麼多次,從來沒遇到過其他人。”
秦暖暖恍然大悟。
快到家門口時,秦暖暖老遠看見黑耳長兔特乖巧守在門口,兩條後腿盤坐在地上,前腿置於胸前,迎着寒風,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