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的話，一如既往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衆嬪妃臉色都不大好，哪有堂堂貴妃，把“死”字掛嘴上的？
忌諱，懂不懂？！
“貴妃姐姐這樣說，可就歪曲了妹妹的好意……”惠妃再開口。
貴妃再打斷：“說了多少次了，本宮沒你這樣的妹妹，對着一個年齡比你小的人叫姐姐，真不知你怎麼叫得出口的？”
在宮裡，低等嬪妃叫高等嬪妃姐姐，這本是約定俗成的事，偏偏貴妃不喜，認爲把她叫老了。加上她本身不是一個那麼守規矩的人，情商也不是太高，每每有年齡比她大的人叫她姐姐，她就會毫不給面子的反駁。
多少年，惠妃被她噎了多少次，免疫系統很強。
她臉上笑容不改，只笑着重說：“貴妃娘娘這樣說，可就歪曲臣妾的的好意了。臣妾只是見您多日不曾出門，怕悶壞了，帶着衆姐妹來看你。”
“至於後面那番話，純粹是因爲容嬤嬤阻撓臣妾。臣妾太過擔心娘娘，這才說要把她抓起來，如今娘娘既然沒事，抓起來一說自然做不得數。”
惠妃頓一下，看着久久不曾打開的房門，更加認爲之前猜測是對的。
她的笑容愈加燦爛：“娘娘爲何不出來？臣妾等七八人來看望您，您這番待客，怕是不妥，別人會笑。”
她的目光掠過秦暖暖：“一來對長樂王不好，俗話說，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看娘娘這樣，還以爲長樂王平時也如此待客；二來對江湖風評不好，別人會說，江湖人不懂禮貌，還不如鄉下姑娘。”
“呵呵呵呵。”貴妃一陣笑，“本宮在宮裡多年，對惠妃這種伎倆實在看多了。長樂王妃，你怎麼看？”
秦暖暖朝門口方向略一福身：“回母妃話，兒臣愚鈍，卻知誰疏誰近，誰親誰遠，挑撥的話，兒臣一向聽不大懂。”
貴妃甚滿意，將最後一根金釵插入發中，緩緩起身，打開房門：“退一萬步說，我兒子就算禮數不周全，可人站得直啊！“
她緩緩走出來：“我兒從小讀聖賢書，聽聖人語，心頭敞亮，不像某些人的兒子，不知怎麼教，心頭全是齷蹉，就知道鬥來鬥去，連親兄弟都不放過。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貴妃本來想展示下才華，在宮裡半文盲了許久，被人暗地嘲笑許久，可無奈，過耳煙雲的詩句和深入骨髓的文化浸淫有着本質區別……
她卡殼了，目光移向秦暖暖。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秦暖暖望着貴妃，“母妃，可是這句？”
“對對，就是這句！”還是兒媳有文化，貴妃讚賞的看過秦暖暖一眼，隨即贏了一般看着惠妃，“惠妃，本宮沒說你，你可別往心裡去。”
惠妃沒說話，對於貴妃的話，她也半點沒往心裡去。
貴妃噎人，翻來覆去就那麼幾招，指桑罵槐這種低級招式，她居然能一用用幾十年，還樂此不疲。
她定定的看着貴妃，心頭驚濤駭浪。
貴妃變了！
這種變，別人也許看不出來，可她作爲和貴妃明爭暗鬥幾十年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她們這一批嬪妃，年齡差不多的，每日妝容也差不多。
因爲臉上瑕疵太多，斑，紅血絲，毛孔粗大，皮膚不均，每日都要用大量粉打底，然後才塗胭脂之類。
如今，貴妃這臉上，瓷白的皮膚……
惠妃感覺就兩個字：清透！
一眼能看見皮膚底層，較之上次看她，皮膚狀態至少年輕了10歲！那些用了厚粉底依然隱約可見的斑，如被人用了魔法，忽然不見了！
皮膚像剝了殼的雞蛋。
嫉妒！
這一刻，惠妃深深的，再次感受到了嫉妒！這種嫉妒如此洶涌，比當年聽說這個女人封爲貴妃還嫉妒！
“你的臉怎麼回事？”惠妃幾乎控制不住面部表情，咬牙切齒問。
“我的臉啊……”貴妃從身到心都透着得意。什麼叫我贏了，就是比同齡女人年輕，比同齡女人美。“就是不耐抹厚粉底了，今日沒抹。”
沒抹？！
熊熊嫉妒之火再燃高三丈！貴妃這張臉，這皮膚，看起來一點瑕疵都沒有！
沒有斑，沒有紅血絲，沒有粗大毛孔，甚至連一點點膚色不均都沒有，不但沒有，還充滿光澤！
彷彿20歲女子的皮膚，沒有經過任何時光的摧殘。
“怎麼了？”貴妃歪斜着腦袋，好奇的看着惠妃，明知故問，“難道是惠妃太不習慣本宮不上妝……這也不能怪本宮，要怪只能怪惠妃你來得太不是時候。本宮剛洗了臉不久，你就來了！若再晚一點，說不定本宮就上妝了！”
“母妃……”秦暖暖幽幽喊一聲。
貴妃寵溺看過秦暖暖，從善如流道：“是是是，能不上妝就儘量不上妝，對皮膚不好。”
秦暖暖略略點頭。
“本宮以前就是跟風，看見惠妃們上妝，本宮也跟着上，以爲厚厚的粉遮住皮膚本色就是美。”貴妃反思，“如今把粉洗了，再好好照照鏡子，方纔意識到不化妝更美。”
狗屁！說得好像沒人知道你臉上有斑似的！惠妃心想。
她的眼睛狠狠剜了貴妃一樣，貴妃立即擺出知心姐姐規勸迷途少女的模樣：“惠妃啊！你以後也要少上妝，對皮膚不好，容易粗糙，還幹，太乾就容易起皺紋……你看看你這裡……”
貴妃一臉關切，指着惠妃眼角，痛心疾首：“40歲的女人，60歲的皺紋，這樣可不好！”
惠妃想殺人，還想用爪子在貴妃臉上狠狠抓幾把。
她忍！
身爲高階嬪妃，就要有高階嬪妃的樣子，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保持儀表。
“你現在是對的，控制表情也是減少皺紋產生的有效方式。”貴妃笑着說。
目光轉向跟在惠妃身後那一衆，用十足上位者的語氣：“你們也是，知道了嗎？咱伺候皇上的，要把保養皮膚，孜孜不倦變美作爲人生終極目標。美的事物令人心情愉悅，皇上每日朝政繁忙，回到後宮，若看見全是美人，心情也愉快。”
“是。”衆人齊齊福身，“臣妾謝貴妃娘娘提點。”
貴妃“恩”一聲：“有這個意識就好，其他的慢慢來。以後要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請教本宮。”
目光掠過林貴人：“和長樂王妃切磋這種話就不要說了，根本不是一個層面兒的人，切磋也切磋不到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