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結實送蔡有志和大力娘出門的時候上了門閂,這會顧氏推門進不來就在外面嚎起來了。蔡東林聽着皺皺眉毛,起來去開門,
“丫丫快把錢收起來吧!”囑咐蔡花。
看着蔡東林出門的背影,蔡花眸光微轉,蔡玉華卻眼疾手快的忙把錢都裝到錢袋子裡。
顧氏半下午的時候就在等着了,大力娘和蔡花那個病秧子買了村裡好幾個人的花生,不知道搗鼓了什麼,一個院子裡都噴香的,就以爲蔡花炸了花生拿去集上賣了。匆匆趕過來,見蔡花家鎖着門,心裡便立馬怒火升起來,大門拍的砰砰響。
“娘!啥事兒啊!?”蔡東林開門見顧氏一臉怒火,一句話還沒說完,顧氏冷哼一聲快步衝進去。
一路衝進堂屋,蔡玉華早把錢袋子裝進自己的包繡活的包袱裡面,蔡花冷眼看着顧氏,抿着嘴。
顧氏瞪着眼在屋裡轉悠了一圈又一圈,轉頭喝問蔡東林,
“花生呢!?我問你那一袋花生呢!?”
“什麼花生!?老四拿了一袋子回家的,你還要我拿回來的幹啥!?”蔡東林看着顧氏的樣子知道這是聽說蔡花賣了花生錢,心裡氣不忿兒了。想着賣了蔡花的事兒,說話口氣就沒以前那麼好了。
顧氏一聽立馬瞪了眼,上去就擰蔡東林的耳朵,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是你娘,問你要一袋花生還不成了!?那個死丫頭已經老蔡家的人了,還在這裡吃吃喝喝的,竟然還禍敗家裡的東西,你那一袋花生能賣多少錢!?你就白白的讓她拿走送人了!?”
蔡東林耳朵本來就凍了,被顧氏一擰生疼生疼,聽顧氏說的話,一把扯開顧氏的手,
“娘!那花生是我讓丫丫做的,沒有白送給誰!你要是吃,老四不也拿回來的有!?再說丫丫是我閨女,她就是在這吃吃喝喝一輩子,我也養着她!”
顧氏氣的喘着氣,恨不得上去給蔡東林一巴掌,蔡玉華看着扯了一把,
“二大娘!你也別吵大哥了,我們丫丫在這吃住是給了錢的!賣丫丫的銀子都給了你,你還想咋樣!?”
啪——
顧氏一個巴掌打在蔡玉華臉上,憤恨的瞪着蔡玉華。大力娘處處壓着她一頭,今兒個這個死丫頭也想學她娘壓着她!?沒門!
蔡玉華捂着臉,當場就眼淚就出來了,恨恨的瞪着顧氏。
孫氏正坐在書房門口刷洗,一直沒站起來,見顧氏伸手打蔡玉華,立馬站起來,
“婆婆!玉華是花娘家的閨女,你怎麼能打她!?”瘸着腿上去拉蔡玉華。
“我不光要打她,我還要打你!是你這個賤人教唆着我兒子不和我親近,把家裡的好東西都頂給那個病秧子的!?你還真當你是婆婆了!?”顧氏叫喚一聲,上去一把推了孫氏一把。
孫氏沒站穩,撲通摔在地上,蔡花姐弟急忙上去把孫氏扶起來。蔡東林看着火了,
“娘!賣丫丫的銀子不夠你禍敗的!?我們已經分家了,大過年你來鬧,你還讓不讓過年了!?”
顧氏一愣,睜着眼瞪着蔡東林,伸着指着蔡東林,
“好!好!長本事了是不是!?”說着猛的轉身就走,把大門摔的咣噹一聲響。
蔡花見孫氏看着顧氏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怨恨,忙扶着孫氏坐下,又去拉蔡玉華,
“小姑……”
蔡玉華抹抹臉,擦了把眼裡噙着的淚,
“大哥!我到你家還能捱打,大嫂和丫丫姐弟倆尋常都過的啥日子啊!?這都被欺負的眼都睜不開了!”看着捂着腳,指使蔡結實去叫大力娘來給孫氏再揉揉腳,拉着蔡花去燒水做飯。
孫氏坐在板凳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忍了這些年,回頭想想她都不知道自己咋忍過來的。以爲分了家,孩子就能好過點,誰知道還是這樣!
蔡東林沉沉的嘆口氣,蹲在堂屋門口直抹臉。
大力娘剛在家做好飯,見蔡結實哭着過來,就知道又壞事兒了,當即拉着蔡結實趕過來,就孫氏眼珠子啪嗒啪嗒的掉,
“又咋了!?”
蔡玉華聽到大力娘說話,有圍裙擦着手出來,
“娘!我看這家裡也過不好,明兒個還是讓丫丫搬咱家算了!省的在這置氣!”
“花娘!?”蔡東林愣了,又想到蔡花已經被賣給了大力孃家,大力娘不讓住,蔡花也不能一直住下,眼睛一紅,蹲着地上伸手抹着眼。
“你大嫂腳崴了,這家裡還指望丫丫做飯呢!慌啥!?過了年再搬!”大力娘看着孫氏哭的更兇,蔡東林抹着眼的手上也有水光,瞪了眼蔡玉華,這纔看見蔡玉華臉上的巴掌印,臉色一沉,沒有說話,讓蔡結實找了紅花油給孫氏舀熱水讓洗了腳,給她揉腳脖子。
蔡玉華轉身和蔡花去做好了飯。孫氏吃不下,看倆孩子都看着自己不吃,就端了碗。蔡東林哪裡還吃得下,一直尊在門口不說話。
蔡花也不管,吃了飯,讓蔡結實上了門,大力娘回家吃飯,蔡花和蔡玉華幾個拉着孫氏數錢,五百文一吊用繩子穿好。整整九吊。
蔡花拿了半吊錢給蔡東林,
“爹!這個是算買花生錢,你去給大院送去吧!別等又要來鬧,連飯都吃不安生!”
“丫丫……”蔡東林看着手裡的錢站起來,心裡不是滋味的。
“快去吧!”蔡花轉身進了屋,和蔡玉華分錢。
蔡玉華死活不要,還是被蔡結實和孫氏拉着,蔡花塞了四吊錢給她。看蔡東林做的繡花架子又大又笨,還沉的,就想着明兒個讓蔡有志過來搬,揹着包袱回了家。
蔡東林揣着蔡花給的半吊錢,趁着月亮到大院去,冷風呼呼的吹着,裹緊身上穿了好些年的破棉襖,這纔想起來,他成親到現在都十一年了,身上的棉襖沒換過新的。蔡華娘也是生結實的時候用舊布拼了一件棉襖,早就不暖和了。
心裡計較着,走到大院門口,卻看到一個人站在門口抽着煙,火星子一明一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