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當街討要說法
“羅奶奶放心,我和孩子都沒事。”楊夢塵忍着淚柔聲道:“羅奶奶安心調養身體,寶寶還等着叫太奶奶了,等寶寶將來長大懂事,要好好孝順太奶奶,以後嫁人娶親還要給太奶奶磕頭……”
一邊說一邊給羅老夫人把脈,說到動情處,滿屋子的人忍不住撇開眼,淚水無聲滑過臉龐。
羅夫人婆媳幫着勸說。
瞧見楊夢塵確實氣色還好,羅老夫人這才安了心,緩緩閉上眼睛又睡過去。
叮囑丫鬟婆子好生伺候羅老夫人,衆人相繼離開房間。
“羅伯伯,羅奶奶怎會突然風疾發作?”楊夢塵一聽到羅老夫人暈倒就趕過來,沒時間問鳥兒原因。
羅大夫紅着眼睛:“上個月底爹孃從溫泉莊子回來,娘染了風寒,娘有了春秋自然好得慢,可是娘性子急,見着久未痊癒上了火,沒想到引發了風疾。”
“果真如此?”楊夢塵反問。
羅大夫和羅家人都點頭。
素手輕撫着高高隆起的大肚子,楊夢塵挑眉意味深長道:“你們不說我也能查出來,不過我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如果知道什麼不好的消息一激動,後果……”
“塵兒(九妹)千萬別激動,我們說,我們說。”羅家人慌了:塵兒(九妹)能力非凡肯定會查出來,萬一激動之下傷及身子,他們還不得後悔死?
楊夢塵悠悠地看向夏之沫,畢竟夏之沫素來爽直開朗,最藏不住話。
果然,夏之沫見楊夢塵看着自己,話語脫口而出:“廖芷嫣的事鬧出來後,爹孃擔心祖母知道着急上火加重病情,便吩咐所有人對祖父祖母隱瞞消息,誰知今天早晨祖母院子裡的小丫鬟說漏了嘴,祖母一聽急着要去看你,結果暈倒了……”
一口氣說完,發現家人皆責備地盯着她,夏之沫反應過來,趕緊捂着嘴躲到羅璟鑰的身後。
她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九妹的氣勢太威嚴,只是那樣淡淡看着她,她就忍不住把什麼都說了。
嗚嗚嗚,九妹竟然嚇她,九妹變壞了!
“你們別責怪三嫂。”得知來龍去脈楊夢塵心裡感動又難過:“說到底是我和文德的錯,沒有儘早把事情處理好,連累你們也跟着擔心。”
羅夫人急道:“全是那壞東西惹出來的事,也是我們沒管好內院,跟你和太子無關,你千萬別多想。”
“是啊,此事跟你們沒關係。”羅大夫岔開話題:“塵兒,你羅奶奶情況如何?”
忍着心裡的感動,楊夢塵輕聲回答:“羅奶奶性命沒有大礙,不過此後言語行動會有所限制,更要人精心服伺,我會定期來給羅奶奶鍼灸,再教會丫鬟婆子一套推拿按摩的法子,讓她們天天給羅奶奶做,羅伯伯把我剛纔開的方子製成藥粉,堅持給羅奶奶服用,調養一兩年便可痊癒。”
“不行!你有了身孕,哪能來給娘鍼灸?你還是教會我,我給娘鍼灸。”羅大夫當即反對。
羅家人都搖頭表示不同意。
按說羅伯伯是不二人選,只是羅奶奶的情況輔以內力效果會更好,楊夢塵想了想:“我先教會海棠,由海棠來給羅奶奶鍼灸。”
羅大夫想說,海棠要護衛楊夢塵安危不適合,羅璟銳適時朝自家爹搖了搖頭,大兒子聰明心細,這樣做肯定另有他意,羅大夫便沒有再說什麼。
在羅家吃過午飯,又陪醒來的羅老夫人說了會兒話,楊夢塵這才帶着金嬤嬤等人坐馬車回府。
馬車是她有孕後龍玄墨特意命人精心打造,不僅如銅牆鐵壁般堅固,龍玄墨還去信問過楚蝶衣給加了彈簧防震,裡面的用品也是一應俱全。
楊夢塵感覺有些睏意,跟金嬤嬤幾人說了一聲,便側躺在鋪着厚厚軟墊的馬車裡,很快安然入睡。
金嬤嬤給楊夢塵掖好錦被,幾人安安靜靜地待着,沒有發出丁點兒聲音。
“太子妃……”
一道哀婉幽怨的聲音突然響起,馬車隨之驟然停下來,還在金嬤嬤幾人眼疾手快護着楊夢塵,否則腦袋肯定撞到車廂上,安頓好楊夢塵,金嬤嬤幾人皆面露寒霜和殺意。
外面紅菱停好馬車,掄起長馬鞭狠狠揮向擋在馬前的廖芷嫣,這會兒紅菱怒火萬丈,哪裡還顧及楊夢塵一直教導她們不能隨意傷人,尤其是無辜。
紅菱是習武之人且下手不輕,直抽得廖芷嫣整個趴在地上,若非在意儀態,早就原地打滾叫疼了。
“小姐!”周奶孃飛奔撲向廖芷嫣,小心翼翼捧着她受傷的胳膊驚叫道:“小姐,你流血了!”
自打廖家出事後,廖家族人就經常算計小姐,害得小姐不是受傷,就是中了藥,周奶孃從此便隨身攜帶一些常用藥物,這會兒想着拿出傷藥給小姐塗抹傷口。
廖芷嫣不露痕跡地制止周奶孃,如果不讓所有人看到她的傷口,又如何知道這個賤人的狠毒跋扈?
伺候小姐這麼多年,周奶孃自然明白她的心思,遲疑片刻還是聽從她的命令。
衆人看到廖芷嫣手臂上那條猩紅鞭痕,很快溢出鮮紅血跡,無不心生同情,都對紅菱怒目而視。
不等衆人說話,紅菱冷聲怒喝道:“明明知道太子妃就在馬車裡,你卻突然衝出來,難道不知會傷到太子妃?還是你根本就是存心這樣做,盼着太子妃有個閃失,你就能稱心如意呢?”
衆人恍然。
太子妃懷着雙胎七個多月,萬一真有個什麼閃失的話,可不就一屍三命?這廖芷嫣還真是用心險惡!
手臂鑽心噬骨的痛,讓廖芷嫣恨不得暈過去,可是她明白也不甘心就這樣暈過去,畢竟她若是暈過去就達不到今天來的目的,以後如何也猶未可知。
最主要的是,她深信這個賤人不敢當街殺了她,否則不止是這個賤人,連太子也要揹負污名。
然而看到周圍人譴責憤怒的目光,廖芷嫣心中恨極,美麗面容卻佈滿柔弱哀憐,貝齒輕咬着蒼白雙脣,眼中珠淚似落未落,好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
“民女沒想要……”
“你若沒想要衝撞太子妃,爲什麼會突然衝出來?你若再當衆巧言詭辯,我家太子妃仁慈不殺你,我也絕不會饒了你!”
看也不看廖芷嫣一眼,紅菱斂去暴怒情緒,跪在馬車邊:“奴婢讓太子妃受驚罪該萬死,求太子妃責罰!”
不管是什麼原因,她沒有駕馭好馬車而驚擾了太子妃,就是她的錯。
太子妃身邊的人素來溫和有禮,從不仗勢欺人,衆人又親眼目睹確是廖芷嫣不對在先,可是這個婢女發威後轉身就向太子妃請罪,由此可見太子妃治下之嚴謹,衆人無不心服口服。
“無妨。”馬車裡傳出海棠清冷的聲音:“把攔車之人拖開即是。”
太子妃就是太子妃,對於衝撞自己的廖芷嫣如此寬宏大量,全然不似其他勳貴必定非打即殺,尤其彷彿沒有聽見廖芷嫣的哭訴哀怨,始終一派淡定從容,衆人暗暗稱讚。
這麼一通鬧騰,楊夢塵自然醒了:“廖芷嫣來了。”語氣肯定。
幾人點頭。
在幾人攙扶下坐起身來,簡單梳理後,楊夢塵接過山茶遞來的水果汁優雅喝着,眼眸裡幽深不見底。
墨蘭墨竹武功高強且很機警,而廖芷嫣一個閨秀居然能避開兩人來這裡,真是有意思。
這麼有意思的女子,她當然想見見是何模樣,於是放下手裡的琉璃杯,饒有興趣地掀起車簾,從馬車裡可以看到聽到外面的情形,外面卻根本看不到聽不到裡面,這是龍玄墨讓工匠們費盡心思設計而成。
只見趴在地上的廖芷嫣一張瓜子臉,仿若剝殼的雞蛋吹彈可破,秀挺的俏鼻,絕美的雙脣,肌膚如冰似雪,身穿繡着大朵牡丹綻放的大紅長裙,外罩碧綠煙羅紗,如墨長髮綰成流雲髻,斜插着一支鑲嵌有拇指大小,褶褶生輝的藍寶石玉釵,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霧遮雲繞,當真是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
“這樣絕美的俏佳人,你們說文德怎麼就沒看上呢?”楊夢塵眼睛看着廖芷嫣,嘴裡問金嬤嬤幾人。
金嬤嬤幾人怒。
太子妃是翱翔九天的鳳凰,怎麼能自甘與這不知廉恥的女人相比?傳出去非成笑話不可。
海棠涼涼道:“回頭我們就把原話告訴太子,不知道太子會作何感想?”
“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們用不着當真。”楊夢塵呵呵笑着。
文德本身就是個醋罈子,這段時間心情又不好,如果知道肯定會‘懲罰’她,她還是不去招惹的好。
幾人不理。
楊夢塵趕緊補救,務必讓幾人打消念頭:“我的意思是廖芷嫣這着裝搭配真不對,她長得還算中等以上,若是穿着束腰的白色長裙,把纖細嫋娜的身姿顯露出來,再配上柔弱哀憐的表情,水遮霧繞的眼眸,定然會引得男子們恨不能抱在懷裡好好疼惜,可惜這身大紅長裙和碧綠煙羅紗,生生將美感破壞殆盡,要知道,紅配綠,臭狗屁……”
“太子妃,注意身份!”金嬤嬤嚴肅指出楊夢塵的錯誤。
海棠幾人低頭悶笑。
來到太子妃身邊這麼多年,她們還是第一次聽太子妃爆粗話,真是難得。
不過腦補發現,按照太子妃描述出來的女子模樣,確實是絕大多數男人們喜歡的類型。
至於太子爲什麼看不上廖芷嫣,只有太子知道。
回頭瞪了海棠幾人一眼,楊夢塵挽着金嬤嬤胳膊撒嬌:“好嬤嬤,我一時口快,你別生氣,我以後一定注意在外人面前絕不說粗話。”
“都做孃的人了,還跟嬤嬤撒嬌。”金嬤嬤嘴上雖然說教,心裡卻很受用。
楊夢塵晃着金嬤嬤的胳膊:“就算我做了娘,就算我七老八十,在嬤嬤面前永遠都是一個小孩子。”
“你呀。”金嬤嬤輕輕點點楊夢塵的額頭,面容愈發顯得慈祥寵溺。
其實在她心裡,一直把太子妃當成女兒般疼愛呵護,看不得太子妃受半點兒委屈,而太子妃也始終敬重她在意她,這輩子她很知足。
馬車裡氣氛溫馨融洽。
馬車外綠蘿聽了海棠的話上前試圖拉開廖芷嫣,沒想到廖芷嫣竟掙脫綠蘿的手,倏然爬起來,雙手還死死拽住馬繮,盯着關閉的馬車門,聲音幽遠哀婉,珠淚簌簌的無聲滑過如玉臉龐。
“臣女沒有冒犯太子妃之意,臣女只是想見見太子妃,想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太子和臣女有婚約在先,爲什麼太子回到京城就另娶了太子妃?太子置臣女於何地?”
圍觀衆人深以爲然。
墨梅怒極,金嬤嬤犀利看了她一眼,墨梅只得按捺不動,金嬤嬤輕輕拍了拍楊夢塵的手,起身打開車門走出去並關閉車門,站在車轅上,居高臨下睨着廖芷嫣:“廖小姐口口聲聲說跟太子有婚約,請問婚書在哪裡?可有通知親族,告知祖廟?”婚書纔是重點,有婚書即有律法保證。
“臣女有太子的玉佩爲證……”廖芷嫣急切回答。
金嬤嬤冷冷打斷廖芷嫣:“廖小姐的意思就是沒有婚書囉?在場誰不知沒有婚書,便不是合法婚姻。”
衆人紛紛點頭。
廖芷嫣臉色瞬間煞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看到金嬤嬤銳利的眼神,咬着脣沒有狡辯。
彎了彎脣,楊夢塵微微搖頭。
婚書等於現代的結婚證,東楚律法有明確規定,沒有婚書的婚姻不得律法認可,更不得律法保護,廖芷嫣妄想憑藉救命之恩和一塊玉佩嫁給文德,本身就是個錯誤。
金嬤嬤絲毫不同情廖芷嫣,言詞犀利道:“當年太子以十歲稚齡率大軍趕赴邊關抗擊三國聯軍的進犯,太子爲你所救時不過十一歲多,你也不過七八歲,那時太子和你懂得什麼是嫁娶?還有說句犯忌諱的話,當時太子連自己是生是死都猶未可知,又一心抗擊三國聯軍,請問太子怎會跟你許下婚約?”
聽罷金嬤嬤所言,大部分人反應過來,金嬤嬤話裡包含三個意思:
第一,太子小小年紀就毅然率軍征戰沙場保家衛國,從而換來臣民們這十幾年太平日子。
第二,自古以來男子十四五歲,女子十二三歲纔開始說親,廖芷嫣救太子時,兩人年齡都且尚幼,哪裡懂得嫁娶,並且還私定終身?
第三,太子當時一門心思要擊敗三國聯軍,哪裡有多餘的精力考慮其他?
仔細想想,金嬤嬤所說不無道理,換而言之廖芷嫣所說的婚約是假的?很有可能是無中生有?可是事關廖芷嫣的清譽,廖芷嫣真的會說謊?衆人疑惑不解,但是之前譴責太子背信棄義之人無不感到羞愧。
聽到衆人質疑,廖芷嫣不禁心慌意亂,怨毒地瞪了金嬤嬤一眼,朝着馬車大聲叫道:“太子當初確實承諾會迎娶臣女爲妻,臣女相信太子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敬重太子保家衛國的英雄大義,才答應了太子的求娶,要不然臣女堂堂知府嫡女又何以至今雲英未嫁?誰知道卻落得今天這種尷尬的結局,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妃心慈仁善,求太子妃給臣女做主。”
“太子現在是本妃的丈夫,你卻要本妃給你做主,這主意倒是不錯。”楊夢塵清泠聲音不但沒有怒氣,反而充滿調侃:“說來聽聽,你想讓本妃如何給你做主?”
“臣女不知,臣女就是想要一個說法,自從答應太子的求娶,臣女就日日夜夜焚香誦經爲太子祈福,盼着太子前來迎娶臣女,臣女對太子一片癡情,甚至爲了躲避爹孃的逼婚搬到庵廟長住,誰知臣女日盼夜盼,最終盼來的卻是太子另娶他人,臣女心神俱裂,若非家人發現及時,臣女早就成了一縷香魂,臣女始終不願意相信太子會背棄諾言,因此才趕來京城,結果,結果卻……”
看着神情悲慼,淚如雨下的廖芷嫣,仿若梨花帶雨般楚楚可憐,不少人,尤其是男子們不由得心生憐惜之情,但是基於金嬤嬤剛纔說的話,衆人不敢出聲指責太子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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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羣中有人想開口發表言論,可是在金嬤嬤和綠蘿,紅菱凌冽森寒的目光掃視下,馬車周圍還有威風凜凜的侍衛們虎視眈眈,便閉緊了嘴不敢言語。
清眸直視着廖芷嫣,楊夢塵聲音始終清冷淡然:“多說無益,你只需說清楚想要本妃如何給你做主?”
“臣女也不知道……”廖芷嫣一臉的茫然和委屈無助。
楊夢塵微揚語氣中透着莫名意味:“你連你想要什麼說法都不知道,本妃又如何給你做主?”
廖芷嫣輕咬着蒼白雙脣,淚水迷濛的雙眼怔怔盯着車門,神情迷惘無措,恍若夢裡霧花叢中迷失方向的青蝶,讓人恨不得把她擁入懷中好好憐愛。
“既然廖小姐還沒有想清楚,那就等想清楚了再來找本妃做主。”坐得有些久,楊夢塵感覺不太舒服,便換了個姿勢:“本妃正好有個疑問,不知廖小姐是否願意爲本妃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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