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銀杏爹和喬寡婦離開以後,一直躲在門後的銀杏才帶着兩個妹妹來到了屋裡,姐妹三人齊齊跪在地上,給林媛磕起頭來。
兩個女娃兒只來得及洗了洗臉,梳了梳頭髮,身上的衣裳倒是換了,只不過那衣裳有些不合身,穿在兩人身上更顯得兩人瘦弱不堪了。
剛剛在後院換衣裳的時候,銀杏已經把林媛的用意跟兩個妹妹說了。
兩個女娃兒雖然性子怯懦一些,但是卻不傻,誰對她們好對她們不好,她們是知道的。
“小姐在上,請受我們三姐妹一拜!”
銀杏帶頭,領着兩個妹妹給林媛磕頭。
林媛要讓她們起身,但是看着三人的神情終究沒有開口。
對她而言,將這兩個小姑娘買下來只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於她們而言,卻是改變了一生命運。
她們都是樸實的鄉下人,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法子來報答她,磕頭或許就是最崇高最能表達謝意的舉動了。若是不讓她們磕頭,或許心裡會更加忐忑不安。
林媛勾了勾脣,接受了姐妹三人的謝意。
槐花站在一旁看着地上跪着的三姐妹,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過,此時的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再去想這是不是一場戲了,因爲,她的眼睛已經被兩個小姑娘身上的新衣裳吸引了。
瞧啊!她們身上的衣裳多漂亮!亮光光的,比她身上的綢布裙子還要亮還要滑溜!
一抹貪婪在她的眼眸裡劃過,心中邪念頓起,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好東西好衣裳不都是緊着她?等會兒她就把這兩人身上的衣裳扒下來自己穿!
只是可惜,林媛顯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快起來吧!”
待銀杏三人磕完了頭,林媛趕緊讓水仙將她們扶了起來,打量了那兩個小姑娘一眼。
這兩個小姑娘,大的十二歲,小的十歲,跟剛滿十四歲的銀杏站在一起,卻生生矮了一個頭,也瘦了一大圈。
林媛在心中微微嘆息,拉着兩個小姑娘的手,柔聲問道:“你們叫三花小花?”
之前她好像聽到銀杏這樣叫過她們的,好像銀杏爹還叫銀杏二花的。
小姑娘們怯生生地點了點頭,被林媛拉着的手僵僵的,感受着林媛柔軟熱乎的手,兩個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頭。
銀杏在一旁解釋道:“小姐,我娘生了四個閨女,爹孃沒念過書,就給我們四個起名叫大花二花三花和小花了。”
這麼說,她們還有個大姐的?
見林媛問起,銀杏點點頭道:“是,當年我爹賣我的時候,其實我大姐原本是打算替我的。不過,我大姐她早早就定了親,若是改了要還好多銀子,所以才賣了我。”
原來,當年銀杏爹年輕時沒銀子成親,就跟村裡一戶人家借了一些。那戶人家也不寬裕,不過家裡有個兒子了。這年頭,兒子娶親,能把老兩口壓榨地掉一層皮。
所以,那戶人家就說把這銀子當做彩禮,要跟銀杏爹定個娃娃親。
銀子不用還了,還能撿個女婿,銀杏爹就答應了。
後來喬寡婦進門後,即便再討厭大花,也不能將她賣了。不過還是在兩人成親的時候,又狠狠地敲了一筆銀子才作罷。
當年說好了借出去的銀子就是彩禮,現在又拿了一大筆銀子,男方父母不樂意,成親後也就不再讓媳婦兒跟孃家聯繫。
大花夫妻二人都是心眼兒好的,暗地裡也接濟過三花小花。
公婆二人自然知道,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看不到罷了。
大家都是一個村子裡的,兩人對銀杏爹沒有意見,只是看不過喬寡婦那德行罷了。
大花婆家條件也不怎麼樣,又被喬寡婦敲了一大筆銀子,自己的日子過得也不好,即便想要幫三花和小花也是有心無力。
不過現在好了,他們也不用爲孃家操心了。小兩口和和美美地過着小日子就行了。
聽銀杏說完,林媛對那個喬寡婦更加不齒了,連帶着看槐花時也多了幾分嫌惡。
奈何槐花根本不自知,一雙眼睛一會兒在三花小花的身上瞄着,一會兒又在銀杏身上盯着,還時不時地去夏徵身上沾些便宜,看得夏徵恨不得將她眼珠子摳下來。
林媛挑了挑眉,沒理她,對三花和小花道:“三花小花,我呢,能給你們安排三個去處,一個是跟着你二姐去林府,二是留在洞天端盤子,三是去逸茗軒學習茶道。你們,想選哪一個?”
兩姐妹眨眨眼睛,其實對林媛說的後兩種去處都不是很明白,不多第一種卻是明白了,能跟在二姐身邊。
雖然很多年未見了,但是她們卻知道,自己能夠脫離苦海免於被賣青樓的下場,都是因爲二姐,她們對銀杏很是依賴。
“我們,我們能跟着二姐嗎?”兩個小姑娘怯怯地問着林媛。
對於兩人的決定,林媛不意外,不過,她並不認爲去林府當下人是個好去處。
“銀杏,你替她們決定吧!”
銀杏感激地咬了咬脣,將兩個妹妹拉到了一邊跟她們把這三個去處的好壞說了一遍。
末了,她回來稟道:“小姐,奴婢想讓兩個妹妹去逸茗軒,還請小姐恩准。”
林媛勾脣點頭,她的意思也是去逸茗軒,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小女娃兒有沒有學習茶道的天賦,但是在逸茗軒那樣的環境下,兩人以後定然能成爲有見識的溫婉女子。
更何況,還有茗夫人和大葉她們,林媛就更放心了。
其實銀杏也很想讓兩個小妹妹留在自己身邊的,即便只在林府幹一些粗活,將來配個小廝,但是天天守着,自己也放心。
只不過……
銀杏瞥了槐花一眼改變了主意,她的兩個妹妹都不能留在林府了,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就更別想做美夢了。
見銀杏這樣安排兩個妹妹,槐花脣角噙着一抹嘲笑,心中直罵銀杏自私,自己將來能給夏徵當通房丫頭當小妾,卻讓兩個妹妹去外邊幹活兒受苦。
翻了個白眼兒,槐花滿心期待地等着林媛問她的打算。
不過,林媛好像將她給遺忘了,連個眼神都捨不得施捨給她。
只見她笑着看着三花和小花,說道:“你們也不用擔心,你二姐也會經常去逸茗軒幫忙,到時候你們又能見面了。”
逸茗軒的後院有廂房,可以讓她們安心住着,等她們兩人長大了一些,再找個合適的人家配了,銀杏也就放心了。
“不過呢,逸茗軒是茶樓,裡邊的人都是用茶葉起名字的,我給你們改個名字,你們願意嗎?”
古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名字更是不能隨意更改。林媛自然是要問一問的了。
兩個小姑娘不懂這些,全都看着銀杏拿主意。
銀杏立即行了一禮,點頭道:“謝小姐賜名。”
兩個小姑娘也學着銀杏的樣子行了一禮,齊聲道:“謝小姐賜名。”
林媛一笑,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有一種茶叫做青城雪芽,那你們姐妹兩人就叫青城和雪芽吧!”
正在喝茶的夏徵眉頭一挑,青城雪芽,這個名字還真是好聽。
銀杏帶着兩個妹妹立即行禮謝道:“謝小姐賜名。”
林媛一笑,便讓銀杏帶着青城雪芽去後院玩了,她們姐妹三人好久不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銀杏點點頭,不過在走之前還是看了槐花一眼,有些擔心地看着林媛。
林媛擺了擺手,知道她要說什麼,笑着讓她走了。
銀杏一想,自家這個小姐可從來不是個被欺負的主兒,比槐花更厲害的人她都不怕,還會被一個小小的槐花拿捏住?
待銀杏帶着兩個妹妹離開了,林媛便接過了夏徵給她倒的茶,愜意地品了起來。
槐花骨碌着眼珠子,見這兩人一個喝茶一個倒茶,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回事。
青城雪芽身上的衣衫,還有她們改了的好聽名字,深深地刺激着槐花的神經。
那兩個醜丫頭什麼都不會還能有那麼好的待遇,她這個漂亮女娃兒一定能有更好的。
可是,等了半晌都不見林媛理會自己,槐花有些急了。
眼珠子轉了轉,槐花瞅準時機,在林媛的杯中茶只剩下一個根兒的時候,立即上前,搶在夏徵之前抓起了那個茶壺。
夏徵正準備去給林媛續茶,冷不丁就見到一隻粗糙的手搶在了自己前邊,還妄圖去摸自己的手!
啪!
一聲脆響,槐花搶在手裡的茶壺轉眼間就變成了兩半。原本還在醞釀嬌羞神態的槐花也立即傻了!
怎麼,怎麼茶壺壞了?
一愣之後,手背上驟然傳來的疼痛鑽心得疼!
“哎呦,我的手,我的手!”
緊緊抱着自己的手,槐花哪裡還顧得上那個裂成兩半的茶壺?她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郡主,你爲什麼打我?”
擡着頭,槐花梨花帶雨地看着林媛,雖然沒有看清楚那茶壺是怎麼裂開的,但是她卻是看清楚了是林媛拿着筷子敲了自己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