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婢女點頭,行了禮便和小二們退下了,並且體貼地關上了包廂的門。
大人桌和小廝桌都有酒,兄弟桌比較擠,因爲大家都想坐一起聊天討論美食心得,結果一桌坐了十二人。
好在小兄弟多也不佔多少空間,方小福自然是由着他們開心了。大家吃到一半時,小兄弟們便下桌去玩。
他們先打開了臨街的窗子,探頭朝外看了看街景,又回來打開朝內的窗子,聽了一會兒樓下的說書,最終因爲太生氣,都“啐”了一口,就把窗子給關上了。
看着他們悶悶不樂地回到座位上,連一桌子菜也興趣不大了,子勝更是小嘴都噘得能掛油瓶了,方小福不由搖了搖頭,輕輕嘆氣。
子旭還好點,畢竟只有四歲,根本沒想到外面正被人抹黑的天一先生,就是他認識的那個大哥哥文先生。
於是整桌吃吃喝喝最快樂的就是他了。
方小福吃得差不多時,也離座去打開朝裡的窗子,聽樓下的說書。
她注意到,雖然那位說書人說得抑揚頓挫、精彩十足,但叫好聲幾乎沒有,喝倒彩的同樣也沒有。
似乎大家都把說書人給忘了,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呼朋喚友都忙得很。這看似自然的市井氣氛,實則彆扭之極。
“天一先生的名聲可不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這說書人如此詆譭他又是爲何?背後掏錢的人目的何在?”方子湛也來到窗前,站在方小福身後,輕聲說出疑惑。
此刻他以尋常陌生口氣發表見解,就算有人聽到,也不會知道他們和天一先生關係的。他們家的馬車到大園子之後,大伯也去找人把徽標去掉了,臨時寫上了方府。
他們在縣城的宅子都是在縣衙登記了的,外面的人遲早要知道他們方府存在的,因此倒也不必藏着掖着。
“奇怪的是,天一先生一直住在青陽縣,如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縣衙居然沒有動靜,這是不知道呢,還是不知道呢?”方子元也走了過來,小聲開口。
“二哥,你沒喝酒吧?要不要這麼搞笑!”方小福回頭橫了方子元一眼,便把窗子關上了,轉身推了他和方子湛一把,大家回到座位。
“小七兒,回頭你得喝三杯!”方子元不悅地瞪了方小福一眼,坐回位置,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恣意地放下杯子。
方小福看着他將茶當酒喝,嘴角抽了抽,傲然道:“下午咱們就煮茶,別說三杯,十杯都沒關係!”
“又不是牛喝水。”子勝小聲嘀咕了一句。
“大杯還是小杯?”子旭好奇地看了方小福一眼,見她表情不善,縮了縮脖子,連忙扭頭看向旁邊的哥哥。
子拓被看,默默回了他一眼,繼續吃菜。
“今天你們全部跟我學習茶藝,認識認識那些器具,瞭解瞭解泡茶的過程。”方小福壓低了聲音,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兄弟們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只能點頭。
吃完飯,方誌義詢問方小福後,就讓小沐出去通知門外的婢女上飯後甜點,又泡了一壺茶來,然後一併結了帳。
可是受說書的影響,這頓飯雖然點了不少菜,大家的興致卻不高,氣氛並不如開始熱烈。因此在方誌義的提議下,他們草草吃完就起身離開了。
與其在這裡憋着不能說、不能問,還不如早些回園子裡去呢。
先把二表嬸婆媳送回別苑,他們就去了福緣食府隔壁的大園子,方府的牌匾已經懸掛起來了,不低調,也不張揚,很是適中得宜。
大門緊閉,他們的馬車是從側門進去的,方小福注意到有小廝和護院模樣的人守門,對他們很是恭敬,到是有些樣子了。
小沐和小賴將方小福他們的身份說了一遍,算是和那些人認識了一下,免得以後他們自己過來,還要被人攔在門外。
方子元交代晨風和晨明兩個帶小兄弟們去逛園子,陸雲逸猜他們要說正事兒了,便帶着小六和小陽也跟着去了。
子維想了想,走過來問方小福何時告訴他們文大哥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晚上後,也默默走開了。
結果就剩下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湛留了下來,方小福看了他們一眼,忽然扭頭看了看,然後朝他們勾了勾手指。
等兄弟三個湊了過來時,她低聲道:“這是哥哥家裡的渣貨長輩在陷害他,他兩期未能參加鄉試,也是因爲他爹以婚事爲挾,他不肯低頭纔不得不放棄科舉。”
“竟然這樣?”方子健大驚。
“這是親生的嗎?”方子元也不敢置信地低呼。
“真是過份!”方子湛臉色陰沉。
“哥哥這次是要強闖鄉試了,而他又得到了皇上的關注,天下皆在盯着青陽縣、齊雲州,因此抹黑他算是一條不錯的妙計了。”
方小福嘿嘿一笑:“雖然這個始亂終棄的故事破綻太多,除了天一先生的名字,其它毫不相符,太假太誇張,但是這條計謀到是不錯。”
“……”三兄弟傻望着方小福,心裡不約在想,這是天一先生的妹妹嗎?居然這麼沉得住氣,居然都沒動怒發火。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的小七兒可不就是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
“我猜,這次來的必是哥哥的所謂家人,甚至可能就是第二號未婚妻登場了,畢竟說書人的故事裡,未婚妻是受害人嘛。”
“不過好可惜,這未婚妻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抱着牌坊不放,非要弄出個暖牀婢女來,反失了邏輯。若她敢自己挺着大肚子找****鬧,這劇情還有看頭一點。”
就在方小福吐槽劇情的時候,三兄弟卻是傻眼了。文大哥的未婚妻?不管是主子還是婢女,一看就不是好貨,文大哥得多眼瞎,纔會跟她們糾纏不清呢?
果然,這故事一看就是編的,而且還是實力很弱的人編的。若是他們小七兒來編,絕對不是這般差勁的故事。
這麼一想,他們心裡又不那麼鬱悶了,只是爲文大哥的前程擔憂。得多渣的長輩才能做到這地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