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水兒打量他的同時，於誕也在掃視對面的小丫頭，真想揭開這丫頭的面紗，看看那一副小臉，之前還以爲這丫頭是臉上的惡瘤加重了，所以才帶着面紗，不成想，竟是已經好了，這還是他上次見她之後，要走之時，手下跟他稟報的情況呢。
片刻，下屬便拿着筆墨紙硯進來了，鋪在桌子上，研好墨，識趣的站在一旁。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倒是跟於誕有幾分相似。
趙水兒不認識古代的繁體字，看他下筆宏敬有力，筆法行雲流暢，倒是寫的一手好字。
寫好合約，於誕簽上他的大名，這兩字趙水兒倒是認識。
裝模作樣從於誕手裡拿過合約，認真的看起來。
“你識字？”於誕手還楞在半空中，瞧見她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珞瑜道。
“當然！”不識也得識，可不能再次被人坑了。
“那你好好看看，沒有問題便籤上你的大名吧！”
趙水兒看完後，把合約放在桌子上，拿起毛筆，開始寫自己的名字，別的字不敢說，但是趙水兒三個字她還是能寫好的。
見她握筆的姿勢，於誕不敢恭維，但瞧見她寫字後，還是覺得不錯的，畢竟才六歲，要求不能太高不是。
寫到第二個字的時候，趙水兒額角的碎髮突然掉了下來，遮擋了她的視線，她擡手握筆的手，用指尖便把碎髮撩到耳後然後繼續寫。
“好啦！”趙水兒放下毛筆，拿起宣紙，放在嘴邊吹了吹，墨跡很快散了，幹了。
她擡起小臉，望着於誕說道，“還需要再寫一份嗎？”這份是她的。
“不用了！”
話落，看見她額角不知何時沾了墨水，“別動！”
低迷沙啞的聲音讓趙水兒心尖尖一顫。
“怎麼了？”
“你額頭沾了墨水！”
於誕說完，已經拿在手中的手帕便附上她的額頭，兩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趙水兒再次感覺自己心跳的很快，哪一張迷人的俊臉近在咫尺，近的連他臉上細小的毛孔都能看見。
他冰冷的手指時不時的碰觸到她的肌膚，不知是那涼意還是觸覺讓她心神爲之一顫。
不過十秒鐘的時間，趙水兒便感覺過了好久。
待把她額間的墨跡擦乾淨，於誕這才注意到，兩人的距離靠的太近，他的身體居然沒有一絲反感與不適，對她一次次的例外，讓他不禁想到，難道她就是他生命中那個特別的存在？
瞥了一眼她小小的身子，於誕心裡不由得一陣苦笑，這也太小了吧。
雖然她身體小，可靈魂不小啊，趙水兒意識到自己這樣太過敏感了，身體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趙水兒收好合約，藏於衣袖，隨手就丟進了空間，退到自己座位上，“那個，皓月公子，現在酒樓已走上正軌，如果這邊沒什麼事，我可不可以先回家？”
出來差不多七八天了，她還真有些想家了，不知道爹哥哥弟弟怎麼樣？學堂建的怎麼樣？
於誕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身子像柔弱無骨的美人般倚在椅子上，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而是尋了另外的話題，親啓紅脣，“聽說你在村裡建學堂？”
“是，正在建！”所以很忙，趙水兒很沒規矩的甩着小短腿，在心裡補充道。
“爲何打算建學堂？”他很好奇。
“當然是爲了讓哥哥們讀書了。”難不成還爲了賺錢呀？
“只是這樣？”
“對，皓月公子有意見？”雖然說現在她是她的下屬，可這未免也管的太寬了吧，她要抗議。
“不敢！”他才隨口一問，這丫頭便露出鋒利的爪子，讓他如何敢！
“只是，你有沒有想過，在永和鎮，甚至慶元縣，甚至整個南柯國多辦幾所學堂？”
這…趙水兒還真沒想過，不過他一提起，她倒是覺得這想法不錯。
雖說學堂不是賺錢的項目，可是賺人氣啊，這要是在自己的學堂裡出幾個秀才、狀元、大官什麼的，那還有誰敢得罪自己啊。
可是，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給自己提這個醒啊。
趙水兒好看的雙眉下那雙靈動的眼睛，盯着淳于誕，絕美的小臉在面紗下有些攝人心魂，“皓月公子，你有什麼高見？”
“我們再合作一次！”
淳于誕真真的是惜字如金，薄薄的嘴脣就吐出這麼幾個字。
趙水兒不笨，自然猜到了他的意圖，好一個皓月公子，真是好算計呀，皓月樓本來已經是如日中天了，可惜再怎麼着強大，它也只是江湖勢力，要是能在學術上插足，相當於與朝廷扯上關係，這對他們而言，應該百利而無一害吧。
“怎麼合作？”
“我出錢出人，你出面！”
“皓月公子，這可不是開酒樓做生意。沒有賺頭，你又出錢又出力的，難道只是爲了一個名聲而已？”
“丫頭真是聰明，我的條件便是每年要在學堂選出十人，爲我所用。”他以爲，他的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那可不行，到時候別人不願意跟你走呢?”沒譜的事她不願意去猜想，更不會罔顧他人的意願，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他人的自由上。
“我選的，自然是願意的，不願意的，我也不強求。”
“這事我還得好生合計合計，等先把我們村的學堂開好了再說，可好？”
“當然，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淳于誕的嗓音帶着成熟的韻味，黑亮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
一晃半個月又過去了，現在已經是四月了。
四月，走在春末的季裡，只需舒眉一瞻，便有柔柔的明媚妖嬈了眼眸。綠柳吐煙，陌上花豔。微風過處，迷了眉梢，甜了心尖。
趙水兒回到村子裡後，學堂在村長的督促下，已經建好了。
古代的建築沒有使用現代的任何化學產品，只需要晾曬幾天，去去石膏味，便能使用正式開學授課了。
村子裡的小孩子個個歡歡喜喜的，因爲有書讀了，這可是他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趙水兒從縣城回來後，便把蘇先生一起接到了村裡，在學堂裡給他安排了住處。
定的書桌板凳也都陸陸續續送到了村裡，筆墨紙硯也在鎮上採購了整整五十套，趙水兒算過，把村子裡的小孩全部算下來，也就三十幾個小孩，剩下多的十幾套，便留着以後備用。
趙水兒讓村長幫忙在村裡找了兩個專門在學堂內打雜的雜工，請了一個會做飯的婆子，當然這都是要管月錢的，這錢也由趙水兒他們家出。
中午，樂意在學堂裡吃午飯的便留在學堂，不過，每個月要交二錢銀子的生活費，一葷兩素一湯，管飽，這伙食也算是定好的了。
一切準備妥當後，村子裡該上學的小孩都去了學堂，一共二十五個人，蘇先生一個人授課倒是沒有什麼難度，只是這麼一羣野慣了的孩子，一下子讓他們規規矩矩的坐在教室裡讀書習字，便總有那麼幾個搗亂的，趙水兒見了，二話不說，直接把他們揪出來，然後趕出學堂，什麼時候想要上課了，再讓家長帶來，保證下次再也不調皮了。
這樣一威懾，倒是聽話了不少，只是這趙水兒的名聲，又被禍害光了。
那首被調皮的小孩子傳唱的歌謠，硬生生的從之前的趙癩皮，醜如泥，一身味，沒人娶變成了，趙家女，兇如虎，一聲吼，不敢娶。
趙水兒倒是不在乎，可把關心她的衆人急着了。
……
現在，村子的大棚蔬菜大部分都成熟了，每天他們早早的摘了菜，擔到趙水兒家，然後由週記酒樓的人來統一拉走。
趙水兒現在依舊帶着面紗，可村裡再也沒人嫌棄她了，一是因爲她帶着他們發家致富，他們對她心存感激；二則是她兇悍的模樣，現在可沒幾個人敢惹。
幾個哥哥一大早便去了地裡摘菜，留下大哥在院子裡記秤。
趙子燁擡起頭，笑容滿面的對人打着招呼，“劉二嬸，今天摘了這麼多菜呀？”
“今兒是有點多，前幾天我看那菜還沒熟透，便少摘了一些，現在倒是一下子都熟了，便都摘來了，咋啦，子燁，這酒樓收不了那麼多嗎？”劉二嬸一臉擔憂的問道。
“不是的，劉二嬸你誤會了，這酒樓當然要收啦，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
趙子燁趕緊把兩大筐菜分開搬上大秤稱了，茄子十五斤，黃瓜二十斤，番茄十五斤，豆角十五斤，紅辣椒十斤，分別算了銀錢，由趙水兒家先行支付。
一共是二十一兩五錢，劉二嬸接過銀錢，嘴都笑咧了，對趙水兒他們謝了又謝，這才擔着籮筐揣着銀錢回去了。
趙水兒把菜拾了堆放在院子裡的一個角落，他們專門在院子裡起了一個棚子，方便村民們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