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四歲啊，就有這樣的氣魄和腦子，此女……
趙半仙其實當機立斷的做了一個決定。
林福音暗中深吸一口氣，眼神也平靜了下來，她能感覺到趙半仙這老狐狸是故意死咬着某些秘密不願意現在鬆口。
而那些秘密就是關於她父母的。
可她也明白，趙半仙已經瞞了那些秘密這麼多年，且還圍繞着她們家一直小動作不斷，這就說明趙半仙這次來找她，已經做好了各種完全的準備。
而她現在根本沒辦法抗衡趙半仙。
因爲她心裡十分清楚，趙半仙后面有強大的靠山，那靠山強大到她想都不敢想。
因爲趙半仙能驅使一縣之縣丞替他跑腿……
“罷了，趙先生你就直說吧，你現在來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林福音是個乾脆的性格，她判斷出沒辦法現在逼迫趙半仙說出某些隱秘之事，也就乾脆的不再提起。
只是她心裡冷笑，只是只要趙半仙有求於她，她總是能從他嘴巴里撬出點什麼來的。
果然，聽了她鬆口，趙半仙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就變得諂媚起來。
“哎呀，姑娘就是聰明！”趙半仙涎着臉，揉了揉他跪的發疼的老胳膊腿，也不去跪了，“姑娘，老朽求你隨老朽去一趟京城。”
去京城？
林福音眼眸一睜，眼光犀利的盯在趙半仙的臉上。
“呵，趙先生，你做了那麼些準備，就是想請我去一趟京城嗎？”
趙半仙被她犀利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慌，卻還是努力的保持住鎮定，他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事算是冒着掉腦袋的危險了！
林福音見他眼珠子亂轉，就知道他心裡沒想好事，只輕蔑的看着他。
“實不相瞞，老朽這也是沒辦法！”趙半仙說完這句，再次謹慎的四處看看，這才附手到林福音的耳邊壓低聲音道：“老朽是想請姑娘去京裡幫一位身份極貴重的貴人接生！”
林福音感覺事情不妙了。
但趙半仙爲了說服她，殷勤的道：“雖然老朽不是朝堂之人，但是老朽的叔伯兄弟都是爲朝廷效命的，只要姑娘能順利將貴人接生出來，那在京城行醫安定下來也是容易的事情。”
爲了說服她，趙半仙想了想還加了籌碼，“姑娘就算是想要留在宮中當御醫，老朽也能盡力的！”
這句話一出，林福音就已經肯定了，趙半仙想要誑她去接生的貴人定然是後宮之人。
而那個貴人腹中的孩子一定是命格貴重的，要不然趙半仙這樣的人是不會插手的。
但是，宮中之事向來兇險，沾惹上了那就不是一個人掉不掉腦袋的事情，一個不好就是誅九族的大事！
不爲她自己着想，她也得爲了小寶和小貝，還有林芬姐妹着想！
退一萬步說，在她的計劃中，絕對不是這麼早去京城，她的計劃是一步一步來。
雖然京城裡已經開了佳人堂的分號，也鋪好了珠寶供應的地下渠道，但是她的各種食品生意和酒樓生意還沒有往京城那邊發展。
而劉勤雖然越發的歷練出來了，也帶出了不少能人，但京城不比省城，那個地方雖然充滿機遇，但同樣充滿危機。
她，還沒準備好。
特別是沾惹上皇家的是非，她莫名的就排斥起來。
“趙先生，你自己將自己定位爲方外之人，卻去管那皇家的事情。”林福音雖然心中大驚，但是還是勉強保持了鎮定。
趙半仙哪裡聽不出來她的譏諷和拒絕，他搖頭苦笑。
倒是敞開了心扉一般的對林福音祈求道：“姑娘，老朽爲了大魏的國運才求您去一趟京城幫貴人接生的，老朽不是爲了自己一己私利，請姑娘千萬不要誤會了老朽啊！”
趙半仙說完再次對着林福音跪下去了，這一跪和前面一跪又不同。
前面他好像是被某種身份壓制不得不跪，而這回趙半仙那張儒雅的臉上帶着大義凜然和豁出一切的視死如歸。
這太奇怪了！
林福音垂眸仔細的思索了起來。
關乎於大魏的國運之人會是什麼身份呢？
答案呼之欲出……
“就是普通的百姓都知道皇宮裡的御醫也好，產婆也好都是最最好的，爲何先生非要請我去一趟？”林福音心裡嘆了口氣，就憑那句關乎大魏的國運，她就不敢不信。
國運衰微的話，最受苦的就是平民百姓。
北戎還在北邊虎視眈眈，西部邊陲也有小國在蠢蠢欲動，加上大魏內部腐朽的窟窿越來越大，她不敢有僥倖心裡。
就當自己是大魏的小小國民，只要她能對這個國家有幫助，她都會義不容辭。
趙半仙看着這樣的林福音，回想着她說話的語氣，他心裡有些感動。
不愧是楚氏的血脈啊……
“姑娘啊，若不是萬不得已，老朽也不會想辦法找您去試一下啊！”趙半仙四肢伏地。
“試一下？”林福音一聽這三個字聲音飆高，她咬牙切齒的盯着趙半仙，“趙老頭子，你是想死麼？還是想我死？你讓我試一下，不就是那貴人極大的可能性生不下那個孩子？”
林福音簡直氣炸了。
她剛纔還想着爲了這個大魏國，她也要去冒一把險，可現在這個趙半仙竟然說只是去試一下？
也就是說，趙半仙應該早就算到那個貴人腹中的貴人母子的命運都不大好，甚至是必死之局，所以才找她去試一下！
難怪這趙半仙先前和她嘰嘰歪歪說半天，又是說她母親又是說他父親的，原來就是想打亂她的心神，讓她沒精力注意他的語言陷阱，從而跟着他上京去送死呢！
“姑娘，姑娘，您別生氣啊！”趙半仙見林福音這個時候還能敏銳又精準的猜測到事情的真相，他有些慌了。
要是林福音真的不去，那不光是大魏的國運啊，這要死多少人啊！
不成，他絕對要說服林福音這丫頭！
“你不說實話，我不會跟你去的。”林福音氣怒的盯着趙半仙。
想要她去賣命，卻什麼都要瞞着她，她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林福音雙眼裡都是火氣。
“姑娘，老朽不能說啊，上面說了，要是老朽說了不該說的話，老朽也不用活了！”趙半仙差點哭了出來。
說了有關國運的事情，其實這已經過了，要是被上面知道他這樣和林福音說了，怕是他的小命也是沒了。
不過他也是冒死提醒這丫頭一句，想着等將來兩人好相見啊。
這也是他爲趙家，爲自己留下的一條後路而已。
林福音卻覺得頭疼欲裂。
現在她有些後悔了，真的不該留下趙半仙，弄的現在一團亂麻。
這個時候她無比的想皇甫瑾在她身邊，他在皇宮中長大，要是在她身邊，一定能幫她分析眼前的情況，也能幫她做出正確的判斷來……
其實趙半仙現在心裡也是十分煎熬，林福音威脅他不說實話就不去，他還真的沒辦法。
他又不能將人打暈了綁到京城去。
不是他沒有這個實力，是他知道，一旦他那樣做了，憑林福音這丫頭的性格，絕對不會幫忙接生。
估計她寧願死了也不願意屈服。
“趙先生，既然現在不願意說，那你就留着書房慢慢想，或者你回去慢慢想，等你想清楚了，做好決定再來找我。”林福音見趙半仙跪在地上垂着頭也不說話，站起來就想走。
“姑娘等等！”趙半仙見她說走就走，立刻膝行幾步攔在她的面前，“我說。”
雖然趙半仙千般不願萬般無奈，但還是決定對林福音交代清楚算了，至於上面……
比起國運衰微，想必寧願讓這丫頭知道的吧。
只是……趙半仙飛快的看了一眼林福音，這丫頭知道了，怕是就再也脫不了身了。
這也就是命吧！
林福音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姑娘，老朽想讓你給當今聖上的成妃接生。”趙半仙狠狠的吸了口氣，擡頭看了看林福音，見她面色如常，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他又垂下了頭繼續說。
原來當今聖上的成妃懷有身孕八個多月了，她子嗣艱難，雖然嫁給當今聖上八年了，但直到她二十五歲上纔有了這腹中一胎。
而在宮中，二十五歲懷孕絕對是高齡懷孕了。
聖上因爲身體不好，而成妃這八年來兢兢業業的伺候他，關心他，照顧他，對成妃是十分有感情的，聖寵也是優渥。
得知成妃有孕的那天起，他就十分重視，甚至爲成妃指定了御醫中最好的大夫在成妃的稼祥軒隨時伺候着。
更不提宮女，嬤嬤，太監那一堆伺候的人了。
但就是這樣當心，在成妃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就有了小產跡象，還是宮裡的各有本事的御醫們聯手纔將孩子保到現在的。
林福音聽明白了，成妃腹中的孩子是強行保住的，所以生產的兇險就很大。
但，也許這並不是最致命的。
否則，這次來找她進京接生的就不會是神棍趙半仙了。
“還有呢？”林福音瞪着趙半仙，對他沒有什麼好臉色，“別想糊弄我，我知道絕對不會是先兆流產這樣簡單的事情！”
趙半仙無奈的撅了撅嘴，勾起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姑娘，所言甚是，最麻煩的不是在這裡。”趙半仙點頭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