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莊子上,天已經擦黑,天邊掛着一彎新月。
飯畢,於嬤嬤領着翠娘和四個閨女來給李海棠見禮,她的閨女們,被井婆子已經教好了規矩,這會兒低眉順眼地跪着。
“快起來,家裡不興這個。”
李海棠擡了擡手,她對動不動就下跪接受不了,只要對方好好做事,忠心爲主,別起幺蛾子就成。
“翠娘,如果你以後有了銀錢和地位,你會不會去報復幾個孩子的爹?”
李海棠看了一眼於嬤嬤,而後發問。
的確,家裡重男輕女,翠娘被趕出門,遭遇讓人同情,但是她真不希望找一個身上帶着怨恨,負能量滿滿的人。
逆來順受不好,伺機蟄伏,蓄勢待發,也不行。
“夫人,奴婢不會。”
翠娘嘆息一聲,搖搖頭。
不管怎樣,那人是幾個閨女的親爹,她如果去報復,受傷的還是閨女們。
自從被休出家門,她和夫家不再有聯繫,以後只想找個地方,安心做工,讓閨女們都能吃飽飯,平安長大,這樣就好了。
翠孃的心很平靜,沒有怨恨,也沒有糾纏不清的糾葛。
李海棠很滿意,看着翠孃的小閨女四丫,纔不過三歲,很靈動的一個小丫頭,就道:“以後就讓四丫陪着豆包玩,你就安心做活兒,不用擔心。”
翠娘擡起頭,眼裡露出一抹驚詫來,想通以後,她趕緊磕頭,表達心裡的感激。
來之前,井婆子說,她是遇見好人家,做人一定要惜福。
要是別的主家,定然會把娘幾個拆開,更不會要一個三歲做不得活,只知道玩鬧的小丫頭。
“行,以後你就聽於嬤嬤安排。”
於嬤嬤見多識廣,又瞭解京都一些規則,就作爲內宅的管事。
“夫人,老奴說起鋪子上招工,井婆子拍着胸脯保證,這事包她身上。”
今兒家裡事不少,李管事去春梅家的村裡,把菜品等供貨,都敲定了,速度之快,讓人咂舌。
王匠人改造進行得非常順利,匠人們就住在鋪子裡,起早貪黑的趕工,定然能如約交付。
“那就行,我最近忙,要是想不到的地方,全靠你和白果。”
從北地帶來的人,自然要多信任幾分,李海棠和於嬤嬤說了一會兒話,又去看了香梨。
香梨休息一日,臉色好很多,但是想要再去看楊序爹孃,心裡就很有牴觸。
可是不去,又有一種自己是白眼狼的感覺。
“先別多想,看看情況發展再說。”
李海棠沒說幾句話,就被五福叫到主院,因爲晚上有行動,她必須補眠,就連豆包鬧着找孃親,也被蕭陵川交給於嬤嬤帶走。
“夫君,我這就睡。”
晌午歇晌,不過沒有睡太踏實。房內放了冰盆,涼爽下來,她洗了個溫泉,隨後就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再次清醒,因爲聽見外面轟隆隆的雷聲。
“夫君?”
李海棠揉揉眼,只感覺黑乎乎的內室一亮,而後又暗淡下去。
雷雨天,真是老天爺都不幫着她。
“下雨了。”
蕭陵川站在門邊,聽到響動,點燃桌上的油燈。
雨天就得早點出發,路上要耽擱一點時間。
李海棠換好衣衫,去隔壁房間,發現小豆包根本不懼怕雷聲,撅着小屁股,懷裡抱着布老虎,睡得正香甜。
“夫君,咱們走吧。”
這次出門,只有夫妻二人,趕着一輛小馬車,等到林女醫家附近,已經過了子時。
不打雷了,雨繼續下,飛濺的雨水,落入李海棠的口中,有些苦澀的味道。
她哀嘆一聲,雨天也好,有聲音作爲掩飾,還不擔心被發現,就是遭點罪。
林女醫家,在衚衕口最後一家,周圍的人家很安靜,院牆高,在衚衕內,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黑漆漆地鐵門緊閉,蕭陵川讓自家娘子等候在原地,而他縱身一躍,上了牆頭。
林女醫家裡,養了一隻大狗,見到蕭陵川,就要吼叫,而後被他丟出來的肉包子吸引過去,一口下肚,撲通一下,栽倒在地。
等了約莫有半刻,大門在裡面被推開,蕭陵川伸出手,拉着自家娘子進門。
“咱們一起跳進去多好。”
李海棠摸了摸鼻子,看到園中躺着的大狗,後半截話嚥到肚子裡。她小時候被大狗追過,所以對特大號的狗,總有點懼怕,如果剛剛看到了,萬一發出點響動,雨聲都遮掩不住。
正房處,傳來微弱的光亮,高麗紙上,晃動着人影。
蕭陵川帶着自家娘子蹲到牆根下,順着窗戶留下的縫隙,往裡看。
林女醫穿着大紅的肚兜,就坐在桌子上喝茶,而莊木剛在淨房出來,用布巾擦拭着身子,一言不發。
“你來,是爲了看我,還是看你那個好妹妹?”
林女醫的話酸溜溜的,她放下茶盞,轉過頭,兩眼放光地盯着莊木,他沒有多少肉,卻不顯得瘦弱,白皙的皮膚,在昏黃的燈火映襯下,顯得很好看。
一般男子很少有這麼細膩的肌膚,摸上去也是滑溜溜的。
林女醫就迷戀莊木的皮相,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你覺得呢?”
以李海棠的角度,看不清莊木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說話聲,很是平淡。
“哼,反正也不重要,今晚,你是我的……”
莊可就是個死鬼,早晚要見閻王,若不是還有點作用,林女醫都不會讓她活着。
作爲一個醫者,可以救人,更能殺人。
“你這是想了,嗯?”
莊木的聲音低啞,還帶着磁性,一瞬間就變得邪魅起來,林女醫小心臟亂跳,止不住地紅了臉頰。
想要,是想要,莊木已經有一段沒找過她。
她羨慕莊可,不管怎麼說,二人在一起有好幾年,同在屋檐下,也難怪,莊木最後忍不住,要了那個賤人。
林女醫爲表明不生孩子,連續喝了幾年避子湯,身子早就壞了,不然,她怎麼可能讓莊可生下莊木的子嗣!
”莊可流了那麼多血,孩子能保住?“莊木疑心病重,當時有外人在,沒有問太多,他來,就是要再次確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