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李小柱這些外人,就是一向跟在沈墨軒身邊兒的阿四都是受不住想逃了,可惜,他連逃的膽兒都沒。
這李冬至怎的這般磨蹭,都一個時辰了,咋的還沒好?再這般下去他可就扛不住了!公子可是頭次等人,還等了這般久,再等下去,他怕是要將這鋪子拆了!
時間一點兒一點兒地過去,就在阿四快要忍不住時,冬至終於端着個托盤過來了。
阿四忍不住幾步走到冬至跟前,將她手中的托盤接過來,快速走到沈墨軒身邊兒,放到沈墨軒面前兒。
他習慣性地去找碗裡的湯匙,發覺只有一個時,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忘了這是在外頭,別個可不定知曉他們這些個規矩。
“冬至姑娘,你能否再拿個湯匙來?”阿四轉過身,對冬至說道。
阿四這麼一說,冬至纔想起來沈墨軒吃東西前阿四都是要嘗一口的,一個湯匙確實不夠。
冬至正準備轉身去廚房拿湯匙,一直閉着雙眼的沈墨軒睜開了眼睛,伸手拿了碗裡的湯勺,舀了一口粥,吹涼了,便是直接塞進了嘴裡,慢慢咀嚼了起來。
阿四看到這一幕,嘴巴不自覺張大,滿眼不可思議地盯着他家公子。
公子竟是直接吃了?這多年他可是頭次這般吶!
“坐下。”沈墨軒吃完一湯匙後,開口說道。
坐下?誰坐下?阿四不是一直站着的,今日竟是大發慈悲讓他坐着?
冬至心裡還在默默地吐槽着,阿四突地轉過頭,笑着對她說道:“冬至姑娘,請坐下吧。”
她?爲啥是她?他吃粥,爲啥要她坐下?
“冬至姑娘,公子說了,讓您坐到他跟前兒。”阿四見冬至不動彈,便是再次提醒着。
瞧着他那架勢,冬至要是不坐下來,他怕是又要動手將冬至抓到凳子上了。
爲了不再這般丟人,爲着保存她那一點兒顏面,她還是乖乖地走到沈墨軒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冬至坐下後,阿四這才笑着走到沈墨軒身後站定。
沈墨軒拿着湯匙,一點兒一點兒地舀着碗裡的粥喝,那蒲扇般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在他的眼底留下一片陰影。
阿四瞧着自家公子吃粥之後,長長舒了口氣,他家公子散發的冰冷的氣息終於不見了,果然他是惡極了,又沒耐心等下去,如今吃上粥了,肚子不餓了自是不會再這般大的火氣了。
李小柱和那小廝也是長長舒了口氣,之前那沈家公子端的是可怕,他們都是嚇出了一聲冷汗!不過是餓了,竟是像要殺人一般,這人可真是不好惹啊!
冬至坐在沈墨軒對面兒,就這麼傻傻地瞧着他一湯匙一湯匙地吃着粥,心裡着實想不通他爲何要她坐這兒盯着他吃。若是怕有毒,讓阿四嘗一口不就得了?再說,她有那心也沒那膽子啊!
就是這麼一碗粥,沈墨軒硬是吃了半個時辰,冬至瞧着他這慢悠悠的動作,倒是如同坐定了一般,已是發起呆來了。
等沈墨軒吃完,拿了帕子擦乾淨嘴後,他才擡眼瞧向對面兒的冬至,開口說道:“明日午時,再煮碗粥。”
“沈公子,要你實在愛吃我做的粥,非我做的粥不吃,那我能否做好了給你送到府上?您瞧瞧這天兒,雖說沒前段日子熱了,可到底也是這般大的太陽,您這千金貴體,哪兒能這般折騰?”冬至一聽沈墨軒說明日還要過來她家鋪子,她直覺反對。
沈墨軒往這鋪子裡一坐,哪兒還有客人?瞧瞧這鋪子,平日裡可是人來人往的,可今兒呢,她這都坐了這般久了,連個人兒影都沒瞧見,他要再這般坐下去,她家這鋪子怕是用不着再開門做生意了。
再說最要緊的,他往這鋪子裡一坐,那得多少雙眼珠子盯着這邊兒?他的那些個仇家要是覺着她家與他有何牽扯,那她一家子哪兒還有命?雖說有懶懶在,可懶懶如今是整日裡不着家,要是真有個萬一,等她回來怕是就要給他們收屍了。
可惜沈墨軒完全不顧及冬至的想法,第二日,他又來坐在之前的位子上。還好這次冬至提早將粥煮好了,端到他跟前兒。這次她記住了,往碗裡放了兩個湯匙。
原本覺着這般便是能去看她的書了,可惜沈墨軒又逼着她坐到了他對面,盯着他吃粥。
第二日,第三日……
到了第五日,冬至着實受不住了!他來這五日,這五日鋪子裡便是一個客人都沒,莫說等他那些仇家找來結果她一家子了,就光這般下去,他們一家子便是要餓死了!
“沈公子,您想要吃啥粥?我去您府上幫您煮如何?”趁着沈墨軒在吃粥時,冬至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冬至姑娘,你這鋪子很是不錯,這吃得多,也清淨,少爺也是在這兒坐慣了。少爺想吃粥,我們自個兒來這兒便是了,用不着你跑一趟到沈府的。原本便是夠麻煩你的了,如何還能讓你這般折騰?”阿四笑嘻嘻地接過話頭,應冬至。
冬至心裡極是憋屈,面上也是露出了苦笑,可嘴裡卻是不敢得罪這尊“瘟神”。阿四這般說了,她只得含着一把辛酸淚,搖了搖頭,應聲道:“不麻煩,能爲沈公子做粥吃是我李冬至的榮幸,又怎的會麻煩?”
“冬至姑娘原是如此通情達理,以往倒是我小瞧了姑娘!姑娘既是這般爲公子着想,我們可是不能辜負了冬至姑娘一片心意。明日午時,還請姑娘將粥備好了,到時候公子會過來的。
阿四這話,讓冬至心裡憋着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極是難受。若是可以,她想直接將這兩人掃地出門!可惜,這兩人無論哪一個,她都動不了……
“你手藝見長了。”沈墨軒終是吃完了這碗粥,他將嘴角擦乾淨後,悠悠地丟下這句話。
能得他這聲誇讚,冬至還是極爲歡喜的,只是一想到他這句話說後,明日還得過來,她便是極爲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