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神人,在獄中也能氣定神閒看書!
這種地方,哪個良家女子進來,不哭哭啼啼,嚇得肝膽俱裂的?嚇瘋了的都有。
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在外界有殺神之稱的靖王爺。
女差心下嘀咕一句,這才徐徐離去。
雖說換了一個腌臢的地方,但是左近仍然只有夜螢一個犯人。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大意不得。
靖王爺讓她來做夜螢的女衛,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端翌一回到三清鎮的“藏嬌巷”府邸,看到傅太醫正蹲在地上分撿藥材,有些還拿出來到院中簸籮曬太陽。
端翌回過神來,不客氣地問道:
“爲何讓螢妹換了地方?新的牢房有多腌臢你知道嗎?”
用小指頭一想也就知道,敢違抗他的命令,把夜螢擅自挪騰監獄的,也只有傅太醫了。
不拿他問罪拿誰?
“知道,我是有意的。”誰知道,傅太醫一臉老神在在,不疾不徐地道,“若不是把夜姑娘換了地方,她哪裡會覺得吃苦?有一天脫困的話,哪裡會感念吳大牛的好?”
呃,倒也是!
聽起來挺有道理的。
“可是,她這下可受苦了……”
端翌一想到方纔見到的惡劣環境,不由一陣心疼。
傅太醫心裡倒是哼了一聲:即是心疼,就不要搞這些妖蛾子。
當然,這話他哪敢和端翌說?
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
“若不吃苦,怎麼會思甜?王爺你讓她在裡面和外面一樣舒服,你要救她出來,她一點感覺也沒有。怎麼達成你的目的?”
傅太醫搖頭,邊翻揀着手上的藥材。
“呃,說的也是,只好讓她受罪了。”端翌一臉心疼。
有這份心疼早幹嘛去了?
我讓你坦白,你不幹,非想了這個讓她入獄的辦法……
傅太醫內心腹誹着。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忽然從院外傳來,似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王爺,我們盡力攔着了,可是……”
一名暗衛一臉狼狽地跟在一名錦衣男子身後,訥訥地通報道。
“不妨事,你出去。”
端翌看到來人,臉上的神情倒是很淡定。
他能找到端瑞的居所,三清鎮又不是很大,端瑞能找到他的,也不奇怪。
“二哥,不好意思,事急從權,宮裡有大事發生,我急着見你,多有得罪了。”
端瑞微微躬身行了一禮,以示賠罪。
“大事?你且說來。”
端翌也不和他客套。
他們兄弟仨,端翌和端祥脾性較對路,和端瑞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卻只是泛泛之交,比起他和傅太醫的關係來還不如。
“宮裡找到了一個神醫,據說,把皇上的隱疾治好了。還有十數日,皇上就能人事。麗貴妃是他最寵愛的妃子……”
端瑞說得很隱誨,但是端翌聽在耳裡,卻是臉色微微一變。
皇上的隱疾是天大的秘密,整個大夏朝知道的,不會超過十個人。
正因爲不能人事,所以皇上一直沒有子嗣。
而這正是他們這些皇叔的機會。
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的隱疾也有治好的一天。
端翌心念電轉。
這個消息帶來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有些事情的佈局走向,因此馬上要改變。
整個國家,不知道多少人的命運也要由此發生鉅變。
然而,最迫切的還是阿寧。
身爲最受皇上寵愛的貴妃,阿寧現在不在宮中……
看到端翌的表情,端瑞就明白過來,二哥懂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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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現在馬上要帶走阿寧,這是爲了她好。”
端瑞道。
“好,我馬上着人接她,再有一個時辰,咱們在三清鎮碼頭見。”
端翌點頭,毫不猶豫地道。
端瑞深深看了端翌一眼,然後便轉身,離開了端翌的院落。
高手對招,不需要言語表達,一個眼神,幾句話,轉眼就能推動事態的發展。
阿寧被匆匆接走,快得只來得及和田喜娘說了幾句道別的話,誰也來不及告辭……
“你一定,要保住螢姐,不論什麼罪名,都得替她扛下了,扛不住的話,找我。”
阿寧離開碼頭,踏上渡船時,還不忘和端翌交待道。
端翌一怔,這才曉得,阿寧對夜螢,的確有了情誼。
自家的小女人真是厲害,連這麼厲害的表妹也能征服。
端翌可不記得,自已身邊的女性友人,那些從小看到大的名門千金之類的,什麼時候和阿寧交好過。
端翌點點頭,鄭重地道:
“我會保她無事的。你放心回去吧,在宮裡,你也要保重。有什麼事情找我,我會替你扛下的。”
“表哥……”
神武大將軍一諾千金。
麗貴妃的眼眶溼溼的。
決然地轉身上船,背過身的一剎那,阿寧便又成了麗貴妃……
她沒有再回頭……
端翌心情沉重地回到院落裡,一時有片刻的失神。
“王爺,皇上突然治好隱疾,看來,咱們的謀劃要變成一場空。”
傅太醫湊近端翌身邊。
也只有他和端翌無話不談。
“呵呵,這不是重點。”端翌一揮手,“我反而陡然覺得渾身上下清爽,輕鬆了許多。只是,阿寧她太單薄了,能揹負得起這一切嗎?”
家國子嗣,後宮謀鬥,哪一樣是輕鬆的?
想到阿寧在柳村的日子,每一天都快快樂樂的,端翌不禁感謝起夜螢來。
只有夜螢,讓阿寧擁有了一段輕鬆愉快的日子。
“王爺,麗貴妃她不是還有你嗎?”
傅太醫真是言無不盡。
“嗯。有我,許她一世平安。”
端翌眉眼變得深沉起來。
三清鎮上。
寶瓶仍不死心,四處奔走。
看到傅大夫在百姓藥店買藥,寶瓶忽然靈機一動,上前逮着傅大夫道:
“傅大夫,你是大夫,府衙裡一定有人欠過你人情吧?不若你帶我進去看螢姐?”
傅大夫本應拒絕,可是一擡眼,看到寶瓶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如雨後梨花一般,在風雨中瑟瑟發抖,那拒絕的話無論如何狠心也說不出口。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頓時有了說辭,便道:
“倒是有個小吏,家裡老孃前些時日得了風寒之疾,我幫他治好了,對我甚是感激。”
“我就知道你們做大夫的,纔是真正手眼通天。”
寶瓶一聽傅大夫話裡的意思,立馬破涕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