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徵願意將現在夏家在方氏琉璃廠的進貨價再降一成,以示誠意,不知夏小姐意下如何?”方徵也知道此次若是不能讓夏錦消氣,只怕自己前腳離開,夏錦便能自己建琉璃廠打壓方家,或是再與別人合作。
而方家現在雖說發展勢頭不錯,但大多數是靠夏錦的糖鋪做推廣和那琉璃鏡的高額收益,不說其他,只要夏錦現在把這琉璃鏡的做法傳給別人,那方家便不可能在琉璃這塊一家獨大了,很快便會被其他琉璃廠超越。
而這兩年夏錦也提供給他們不用一些琉璃製品的圖樣,雖說都是夏錦鋪中要用的,但從來也沒禁止過方家對外銷售,讓方家可是賺了不少,不然爺爺也不會盯着這聲瑰寶不放,非要逼自己上門提親了。
“方公子說笑了,我夏家若是用不起這琉璃便不用就是,又何需方家謙讓。”夏錦的嗤笑更是讓方徵不安。
方徵也算是聽明白夏錦的意思了,或許在別人眼裡這讓利一成是不少但是夏家不根本就看有上。
“方家是誠心與夏家合作,還請夏小姐指條明路!”方徵一揖到底,方家好不容易纔能在琉璃一塊佔一席之地,萬不能就這樣敗在自己手上,今日之事是方家想算計夏錦在先,人家現在惱了不想再與方家合作,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自己放低恣度便能挽回與夏家的合作,就是現在讓他跪下與夏錦道歉,只怕他也只能如此了,方徵此時是真的後悔透了,若不是自己太貪心又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看着方徵那樣夏錦也覺得是差不多了,至於自己想要的……夏錦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來,可都一一記在上面了,“若方公子還想繼續合作,也不是不行,我的條件都寫在上面了,若是方公子願意簽了這份合約,那麼兩家合繼續,若是方公子覺得做不到,那方夏兩家的合作便就到今天爲止。”
夏錦將這契約放在桌上,示意紅袖給方徵送過去,方徵接過捧在手中細細看了起來,只見一式三份的契約上夏錦早已是簽上大名似乎是篤定他會籤似的。
方徵看完一遍又一遍似是怕錯過什麼,夏錦也不催他,徑自品着茶水。
等到方徵終於擡頭向她看來時,才微微一挑眉,示意他有話可以說。
“夏小姐,這二八分成會不會太少了一點,我方家要出人工和原料卻只佔兩成,而夏小姐只出圖樣卻要求佔八成,是不是有點……過份了?”說到這兒方徵心裡直打鼓,生怕現惹惱了這位小姑奶奶,仔細留言着夏錦的神色見她似乎並不生氣,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夏錦笑容甜美,似乎並不在意方徵說她過份的事,“過份嗎?其實方家可以選擇不賣我夏錦設計的東西,我繪製的圖樣你們只要專供夏家,不流露到外面便也就不存在這什麼二八分成不二八分成的事了,難道說你們方家既想賣我畫的東西又不想給錢?
這兩年你們倒賣一些我向你們方家訂製的琉璃製品可是賺了不少吧?我不追求便不代表我不知道,本來想着你方徵也是一個人物,從大興到府城我夏錦與你也算是有幾分交情,你方家要東山再起,我就當是幫襯一把又如何,只是如今你還認爲那麼點的交情還在?”
夏錦慢條斯理的一翻話卻聽得方徵愧疚的低下頭去,他也知道自家這事做的不厚道,聽到夏錦問出‘如今你還認爲那麼點的交情還在?’時,卻是有幾分難過,也知道從此以後他們也不可能再成爲朋友,能剩下的也不過是那生意上的往來而已。
“既然交情不在了,那麼夏錦在商言商又有何不對的?”夏錦說完便不再理他,難道他以爲算計了別人,事後賠個禮道個歉便算完了嗎?難道還要她敬個禮、握握手以後還是好朋友?可能嗎?
夏錦在心裡搖頭,不管當初她對方徵有幾分欣賞,此次的事她也都對他失望透頂了,這樣的人做爲合作的夥伴可以,但是想成爲她夏錦的朋友讓她另眼相看,那是妄想!
“方公子若無異議便把這契約簽了吧,我家小姐可是忙的很,可沒時間陪您在這耗着,再說了您家老太爺不是還在等你回去嗎?可別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添香捧着文房四寶笑盈盈的站到方徵身前,看着他那猶豫不絕的樣子出聲催促,但是言語中已經是極盡嘲諷了,而夏錦仍是微笑着品着自己的茶,似乎對這邊發生的事毫不在意,顯然的添香的話便是她的意思,既然已無甚交情那過多的尊重便是虛僞,而夏錦自認不是那虛僞之人。
方徵爲難的又看像夏錦,這份契約要真是簽了,這怕方家以後與爲夏錦打工無甚區別,若是不籤方家失去夏錦的所出的新式圖樣,只怕很快又會於顧家比肩,不復現在這一家獨大的局面。
添香看他那樣也是已是十分鄙視,小姐當你是朋友時,你千方百計的想算計,現在小姐公事公辦,你又想小姐留下幾分情面,真真是讓人噁心。
添香從懷中掏出另一張遞給方徵道,“若是方公子不想籤那份合約,那邊簽了這張吧,這上面寫了很明確的,小姐在方家訂製的物品,方家除了供應給小姐指定的鋪子外,不得私自生產。
若是小姐訂製之物從方家手中流出,方便要按市場價的十倍賠償小姐損失,流出多少算多少,沒流出的也全歸小姐所有,不知方公子意下如何?
這別人訂製的東西訂製的東西不經主人同意不得私自生產、買賣,這好像是鳳天的律法吧,我一個小丫頭不懂這些還請方公子指教?”添香越是笑容可鞠,越是讓方徵難受,只是方徵越難受,添香便越開心,笑容也越燦爛,這傢伙根本就是自作自受怨得了誰。
想當初小姐把這琉璃鏡的工藝傳給他時,也只要了營利五成的,這兩年小姐想出多少好東西,他們賺了多少錢?小姐何時向他們要過一文錢,沒想到這一家人竟是這樣不識好歹。
受不了小丫頭的鄙視目光和夏錦的無視,方徵抓起筆在先前的那張契約上刷刷簽上自己的大名,又咬破手指逐一按下手印,道了一聲‘告辭’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夏家。
添香端着托盤放到夏錦面前的桌上,“小姐這人真奇怪,明明有硃砂不用非要咬自己,瞧着這契約上血乎乎的真噁心。”添香嫌棄用手指捏起契約書的一角送到夏錦面前,看着桌上放得好好的三份契約,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道,“這方公子好像是忘了拿一份帶走了。”
“讓風送去,順便讓他把那媒婆也帶走!”留下添香處理剩下的事,夏錦覺得現在太陽暖暖的正是睡覺的好時機還是去院子裡躺躺的好,這一大早起來應酬方徵還真累得慌。
待到方徵帶着媒婆回到臨江府方家時,方老太爺早已經是嚇得不輕了,整個人看起來至少老了十多歲,本來精神亦亦的一老頭,變得憔悴不堪。
木梓也在方徵回去的第二便回了大興鎮,聽說方老太爺看到那一紙契約和那媒婆時直接就暈了過去,大夫看過只說病的不輕,能不能過得了這道坎也說不準,方家老太太直忙着給方徵和甘小姐辦喜事,直說是要給方老太爺沖喜。
夏錦躺在搖椅上吃着紅袖切成一塊塊的蘋果,聽着添香在一邊晃晃嘰嘰喳喳,“這方家老太太看來與這老太爺也怕是早有不合的,她這不是擺明着老爺子死不了,她在這送他一程嗎?
這方老太爺本來就不同意方徵與甘小姐的親事,這會方老太太卻在方老太爺病着的時候以沖喜的名義把這事給辦了,這哪是什麼沖喜,根本就是要氣死方老太爺纔是真的。”
夏錦招招手讓添香附耳過來,小丫頭還以爲夏錦是有什麼話要與她說呢,聽話的低下身子。
夏錦微曲起中指,彈在添香的額頭之上,“別人家的事你管那麼多幹嘛,要是嫌了就去繡嫁衣,別等到小姐我給你配婚的時候手忙腳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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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香捂頭一臉哀怨的後退數步,眼含控訴的看着夏錦。
紅袖見夏錦面前的果盤裡已經快見底了,隨手拿起一隻梨子,水果刀輕輕貼着梨子手指稍稍用力一推,這梨子便在她手中打起轉來,帶到停下來時這皮和肉早就分離。
夏錦撿起矮桌上的那一串果皮,乖乖,薄如蟬翼的一層竟然絲毫未斷,可見這紅袖的刀功又有所見漲啊。
紅袖把手中的梨利落的從中心去了核再交給夏錦,因爲夏錦說過梨不能分着吃,說是這樣意味着分離,她就從沒有把它切開過。
紅袖一邊忙着手中的活計還不忘抽空給添香一個鄙視的眼神,“笨!”
方家的事到的確與夏家無關,但是夏家這院子才修好沒兩天,就發生了一件與夏家有關的事。準卻的說轟動整個夏家村乃至大興鎮和臨江府的大事。
立冬這天夏家在大興鎮的第一個火鍋店開業,夏錦站在一品樓的雅間內看着不遠處的鋪子里人潮洶涌,嘴角微微勾起。
這店內早已是人滿爲患而屋外更是大排長龍,更有不少人拿着籤號,等着叫到號的人一個個的進去,對與等待的人夏錦也不小氣,一桶桶的熱騰騰的蜂蜜柚子茶,放在門外的長几上供等待的客人飲用。
許是前期的宣傳效果不錯,從巳時中火鍋店正式開張,這店外便排起隊來,一直至此時已經是未時末了,這排隊的隊伍也不算少,樓上的雅間更是連以後一個月的都被預訂一空。
“錦兒,這把這店在開我這酒樓對面是成心想和你劉叔搶生意嗎?瞧瞧你這火鍋店一開業,我這一品樓可是冷清了不少。”
雖說一品樓並未真真受到什麼影響,但是看到對面的聲勢難免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自己一個從商場打滾了十幾年的老傢伙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
夏錦聽到劉掌櫃的話,從窗外收回目光,看了雅間裡的衆人一眼,發現大家的目光都看像自己,像是在等着自己回話,也沒有不好意思,便笑着道。
“劉叔,這些人也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再說能上你這一品樓來的可都一些非富則貴的客人,而我的火鍋店只不過是平民消費,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怎麼可能會搶得到你的生意呢!只怕你這一品樓中的貴客還瞧不上我之平民吃食吧!”
夏錦說得也實在不在一個檔次上面的確是說不上什麼搶不搶生意,不過那些個小酒樓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而孫掌櫃看着夏錦的那間鋪子不由得沉思起來,如果他沒記錯那個鋪子不久前還是李家的,而現在卻在夏錦手中,不久前因爲李夫人惡意造謠重傷夏錦的事也在大興鎮傳得沸沸揚揚。
李家纔剛剛出事沒多久,夏錦便在原先李家的鋪子中開起了火鍋店,可見這李家倒的那麼快八成也是與這小丫頭有關的,想到這孫掌櫃不由得多看了夏錦一眼,看着夏錦仍是那一臉笑意迎人的樣子心裡莫名的一咯噔。
若真是李家的事與她有關,可見這丫頭手段了得,只怕宅子也早就在他手中了,那李老爺與李夫人殺人掩屍的事莫非也是她一手安排的,孫掌櫃真的不敢相信當初那麼勇敢、善良的小丫頭會變成這樣心機深沉的人,而且夏錦的轉變也讓他一時之間也接受不了。
“錦兒你那火鍋店以前可是李家的鋪子?”孫掌櫃左思右想還是問了出來,這丫頭可是他們看着她成長起來的,他也不希望她以後變成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而他們現在能做之事便是多多提點她。
夏錦一愣,既然孫掌櫃能看到出鋪子的事想必也能猜到李家的事與自己有關,想想他能直接問出來也是相信自己的,索性就坦白說了出來,也免得他們猜疑。
“孫叔,你猜的不錯,李家的事的確是我做的,而李家的鋪子和所有產業也都在我手中,這些都是我準備送給嫂子肚子裡的小侄兒出生的大禮,李家的事我所做的也不過的推波助瀾,而李家姨娘被殺之事更是與我無關我也只是事後把這事抖了出來而已。
李家我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我從不標榜自己是好人,被別人欺負了我也一定會想法子還回去,忍氣吞聲不是我的風格!”
孫掌櫃是完全沒想到夏錦會這麼說,知道她是因爲自己的懷疑有些生氣了,連忙解釋道,“錦兒,孫叔叔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有些事就算是做也還是謹慎些的好,可別被別人抓了把柄。”
孫掌櫃也是怕這丫頭的性子太沖也是無意中惹了不該惹的人那可就不好了,雖說少爺會護着她,但是少爺也不可能隨時跟在她身邊,雖說有點手段是好事,但就怕這丫頭太過偏激,不夠圓滑。
“謝謝孫叔教誨,錦兒銘記在心,若是以後有事還請孫叔指點一二。”夏錦微微一福,拜謝了孫掌櫃。
李家已經敗了再多說也是無益的,而夏錦也知道孫掌櫃是真的關心她纔會毫不避會的問出來。
而夏錦的最後一句也是成功的給孫掌櫃下了套,以後再做這事時也好把他也拉進了,多個幫手好辦事兒!
這夏家的火鍋店沸騰了此時的夏家村可是比這火鍋店還熱鬧,只要今天留在村內的人家幾乎是全部圍在老族長家門外。
未時末的時候老族長家便來了一批不得了的貴客,老族長也是一生也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只是說要擺香案、跪接聖旨,可把一家人忙得個底朝天,只在戲文裡聽過的聖旨竟然跑到自己家來了,可慌得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
無耐之下才想起讓人請夏天兩兄妹過來,只是去鎮上送信的人也沒說清楚只是說夏老族長家出事了,請她回去,可把夏錦嚇得不輕,還是爲是老族長的身子出了問題,這兩年每到冬季時老人家的身子越發的沉痾難起。
夏錦辭了孫、劉兩位掌櫃的,着沈慕之去回春堂請大夫,自己帶着紅袖添香二人先一步回村,待夏錦回到夏家村時,沈慕之與沈清風兩匹快馬早已追上夏錦的馬車。
一行人趕到老族長家時,只見柱子叔剛在來人的指導下一翻忙活纔算把香案擺好,老族着領着一大家人跪聽聖旨,老族長到是認識幾個字,但是這文縐縐的一大段一大段的,他實在搞不清什麼意思。
夏錦見老族長身子沒事便也就沒有露面,而是尋到自家兄長處與他一起站在人羣之中。聽到夏長鳴被封爲正三品榮威將軍,領京畿營參領職、賜住將軍府,恩澤親長,母李氏封三品誥命,特令京畿營衛護送進京團聚。
夏錦也着實爲他高興,只是高興的同時也爲這位黨兄感到心疼,戰場上他是通過怎樣的拼殺才能讓這位穩坐京師的皇弟另眼相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