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兒子,求求您,求求您!”臨青溪幾人剛到符楊鎮,就見大街上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跪着給一個男子不停地磕頭。
當那男子擡起頭時,臨青溪身子一頓,竟然會是孫梨。符楊鎮離山梨村很近,臨青溪想着孫梨在這裡出現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
“實在對不起,我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去辦,這是一粒保命丹,你兒子吃下之後能夠保命一日,明天我一定來給他看病。”孫梨一臉着急無奈地說道。
那婦人好不容易找到孫梨這一根救命稻草,她抱住孫梨的腿不撒手,只有眼前的少年神醫能救自己的兒子,她不能放他離開。
“這位公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還是趕快給這位大嫂的兒子治病,然後再去辦自己的事情。”孫梨不像見死不救的人,但臨青溪還是出聲說道。
孫梨原打算甩開婦人的動作在臨青溪出聲之後就停止住了,只希望家裡那位能堅持的住。
說來也奇怪,剛纔也有很多人勸他,但是他心裡焦急就聽不進去,此時這名普通婦人出口讓他醫治病人,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了。
臨青溪和玉扇等人就在一旁看着孫梨救人,那婦人的兒子年齡只有七八歲,全身抽搐吐白沫,眼看就不行了,好在孫梨及時出手用銀針封住他穴位,否則明天能不能救回來還真要另說。
一個時辰後,婦人的兒子救回來了,對孫梨和圍觀羣衆千恩萬謝之後,婦人就抱着兒子離開了。
“哇,這個人真是好厲害,那個小哥哥看起來都要死了,就這樣扎扎扎幾下,很快就好了。我也要學,我也要學。”正正在孫梨收拾東西準備擡腳離開的時候,突然整個人掛到了他的身上。
“正正,快下來!”臨青溪想把兒子從孫梨身上拉下來,但是這孩子像無尾熊一樣使勁抱着孫梨。
“娘,我要學扎針,我也要那麼厲害,你看我這麼聰明,我一定很快就學會的。我不,我一定要學,我要學,我要學!”正正竟然破天荒地開始耍賴。
“對不起,我真的有急事!”孫梨看看外邊的天,他真得不能耽擱下去了。
“你有急事去辦呀,我可以跟着你的,我可以很委屈很委屈地做你的徒弟,你要知道,天下能讓我小爺正正做徒弟的可是很少的,你應該覺得特別開心。我這麼可愛你爲什麼看着我出汗?我不可怕的,我只是個小孩子,你看我都提不起一隻雞。我要跟着你學扎針,你快點答應,快點答應!”正正就打算賴上孫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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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你想學扎針以後娘找人教你,現在這位公子有急事,你快點撒手。”臨青溪雙手抱着正正的後腰,想把他從孫梨身上拽下來,但是這孩子抱得更緊了。
“好,我教你!不過我現在有急事,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回家吧!”不知怎麼,孫梨不想拒絕抱住自己的這個孩子,而且就這樣邀請一羣陌生人到自己家,似乎也不太符合他孫梨的作風,但是看着眼前婦人的那雙柔和的眼睛,他的心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樣。
就這樣,幾人坐上馬車朝着山梨村的方向駛進,而一路上正正笑呵呵地只看着孫梨,小嘴裡不斷推薦他這個孩子是多麼聰明可愛,又將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徒弟。
孫梨一開始還有些猶豫,雖然他很喜歡這個叫正正的孩子,但是魔醫島出來的人是不會輕易收徒弟的,剛纔他答應之後就有些後悔了。
可是後來這一路上被正正“嘮叨”地哭笑不得,他寧願違背師訓,也要答應做他的師父,不想自己的耳朵清靜不了。
此時的孫梨還沒意識到,無論他多麼甘願收正正爲徒弟,甚至不遺餘地地想要把一身絕學都傳授給他,焃正正小朋友的嘮叨功力只增不減。
再次來到山梨村,臨青溪發現這裡和十幾年前沒有什麼不同,村裡的生活依舊艱難,就是山上的山梨樹更多了,山梨也掛滿了枝頭無人採摘。
孫梨家老舊的院子已經重新翻蓋,變成了兩層的小竹樓,在山梨村顯得有些特別,但是卻和周圍的山和諧地融爲一體。
剛到村口,臨青溪在馬車裡就聽到村子裡傳來殺豬一樣的嚎叫聲,而孫梨聽到這聲音猛地就從馬車上竄了出去。
玉扇將馬車停在了竹樓外,臨青溪也帶着三個孩子趕緊下了車,然後看到小竹樓外山梨村的村民正分成四撥,每一撥村民手裡都有一個大粗鐵鏈,而四根鐵鏈分別拴着一個人的四肢。
此人披頭散髮,衣服早就被鐵鏈磨爛,此刻正發出痛苦地像野獸一樣地嚎叫,而且身上還散發出一股惡臭。
朵朵當即就被嚇哭了,而奇怪的是,她的哭聲卻讓被鐵鏈拴住的男人慢慢冷靜下來,而朵朵哭聲越大,他就越沒有力氣。
等到臨青溪哄好朵朵的時候,村民們已經很輕鬆地把此人關進了竹樓裡的鐵籠裡。
山梨村的村民不清楚爲什麼今天此人那麼容易就進了鐵籠,反而是孫梨看着臨青溪和她懷裡抽噎的小姑娘露出了意味深長地探尋眼神。
臨青溪讓玉扇幫忙照看幾個孩子,她走進孫梨家的院子,然後一步步地走近鐵籠旁,剛纔雖然只瞧了一眼,但是她就覺得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這位夫人……”孫梨也走向前,想要阻止她,畢竟現在此刻籠中的人看着像睡着了,但是發起瘋來整個村子的人都摁不住他。
臨青溪猛然擡擡手,讓孫梨先不要說話。她手有些抖地伸進鐵籠中,然後輕輕撩起籠中之人臉上散亂的頭髮,當清晰地看到此人那被折磨地只剩下皮包骨的面容時,猛地抽回手,然後後退了兩步。
孫梨看到這名普通婦人居然不怕籠中人,甚至伸進去手看他的臉,而且看完之後,還一臉的不相信、震驚和明顯地痛苦之色,難道她認識籠中人,那她又是誰?
“爲什麼會這樣?他爲什麼會這樣?”臨青溪眼中的悲傷讓俊俊幾人也覺得奇怪,難道娘認識此人嗎?
孫梨也覺得奇怪,他反問臨青溪:“你是誰?你認識他?還是說,你也認識我?”說到最後,孫梨不知爲何有些激動。
“小梨子,我問你,他爲什麼會這樣?”臨青溪已經顧不得身份揭穿,她只想知道景修爲什麼會變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一聲“小梨子”讓孫梨楞在當場,姐姐!是姐姐!世上只有姐姐還會這樣叫他!
“姐姐?”孫梨不敢確定地問道。
他期待了六年,不敢相信這一刻自己的願望會成真。
“小梨子,景修爲什麼會變成這樣?”臨青溪的問題就相當於答案,這讓孫梨更加確定眼前的婦人就是自己的姐姐臨青溪。
只是,她的面容爲何變了?對,是易容!可這幾個喊她“孃親”的孩子又是誰的呢?難道是姐夫?
孫梨在心裡自問自答的時候,正正已經忍耐不住了,原來他想要拜的師父竟然會是孃親口中的“小梨子舅舅”,呵呵,這下他一定能學扎針了。
“小梨子舅舅,我是正正,我是你的外甥焃正正。既然咱們是親戚,你可一定要好好教我扎針,我一定學得特別好,以後看誰不順眼,就給他扎兩針,哈哈,我是天下無敵焃正正。”根本沒搞清楚狀況的正正只顧興奮地喊道。
不過,他這一喊,倒是坐實了孫梨心中的疑問,“焃正正”不就是姐夫焃昀的孩子嗎!
“姐姐,咱們進屋說吧!”孫梨看了一眼臨青溪,眼中有激動、有欣喜,也有看向籠中景修的深深無奈和同情。
“玉扇,你先看着俊俊他們,我和小梨子單獨說會兒話。”孩子還太小,有些事情臨青溪並不想讓他們這麼早知道。
於是,臨青溪和孫梨進了竹樓裡,而玉扇和三個孩子先在院中等着,山梨村的村民已經先各自回家了。
正正原想屁顛顛地跟在兩人後邊進屋的,但是被俊俊一個眼神瞪在當場不動,只好拉着妹妹朵朵去看被關在籠子裡的景修,然後坐在籠子邊開始用他的碎碎念“騷擾”昏過去的景修。
一進入屋子裡,臨青溪就取下了臉上的假皮,恢復了原本的容貌。
“姐姐,真的是你!這些年,你到底去哪裡了,我還以爲你不要小梨子這個弟弟了呢!”孫梨眼圈都紅了。
“傻瓜,姐姐怎麼會不要你,只是……一言難盡。小梨子,你先告訴我,景修怎麼會變成這樣?”臨青溪心裡着急。
“姐姐你坐下聽我慢慢說,關於師兄他的事情,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孫梨讓臨青溪先在屋裡坐下,然後給她倒了一杯水。
“好,你說!”臨青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六年前,你突然失蹤,所有人都找不到你,我擔心你被巫族的人抓到,就帶着藍羅、雪鷹他們來到了啓軒國找你,找了一兩個月還是找不到你,師兄告訴我們,他發現巫族的人也在四處找你。而且這時候,得聖子者得天下的傳言也已經出來了。還有人說,巫族的聖女和軒轅嫡系一脈的繼承者生下的孩子也可能是聖子,於是巫鳳兒就想逼迫師兄圓房。”孫梨知道的這些都是景修在沒瘋之前告訴他的。
“圓房?景修一直沒碰巫鳳兒?”兩個人不是成婚很久了,竟然還沒有圓房,這讓臨青溪很驚訝。
孫梨點點頭說:“不只是巫鳳兒,就是師兄太子府的那些女人,師兄一個也沒碰過她們。早在巫鳳兒試圖嫁給師兄的時候,軒轅一族的東長老就給師兄準備了一個替身,此人和師兄站在一起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臨青溪沒想到景修爲了躲避巫鳳兒的糾纏,竟然會想到替身這樣的主意,只是既然這樣,他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孫梨繼續說道:“聖子的預言傳開之後,巫族的人已經知道姐夫就是靈族的繼承者,而且姐姐將來生下的孩子很可能就是聖子,只是你們還沒有成婚生子,你就失蹤了。巫族的人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你,就打算讓師兄和巫鳳兒生出巫族和軒轅一族的聖子,但是和巫鳳兒圓房的是假景修,原本這件事情除了師兄、東長老和那個假景修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但是巫族曾經被驅逐的‘守護者’突然回來,他對巫鳳兒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聖子,因爲和她顛鸞倒鳳的不是軒轅一族真正的繼承者。”
“小梨子,你知道這個‘守護者’是誰嗎?”臨青溪打斷孫梨問道。
六年前,她也是因爲這個神出鬼沒的巫族“守護者”而逃離正極大陸的,那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此人是巫鳳兒的外公,巫族兩任族長夫人的父親,師兄說,當年巫秋月假死的事情就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他在背後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讓巫族成爲正極大陸真正的統治者,爲了這件事情,他暗地裡籌謀了幾十年,就是爲了等耐這一天。但是,你的突然消失不見,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才退而求其次,卻沒想到師兄也擺了他一道。巫鳳兒知道破壞她貞潔的不過是個替身,非常惱怒,就把師兄的父母給折磨死了,東長老也被巫鳳兒的外公巫邪給殺了,就是師兄也中了巫族的噬心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孫梨想起這幾年景修受的苦,心裡也是十分難受。
雖說,當年是臨青溪救了他,但如果不是景修送他到魔醫島,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也不可能有一身超高的醫術。
就算曾經救過景修一命,這份恩情他也還不清,所以他才冒險救下了景修,然後帶他來這個偏僻無人注意的山梨村,希望能讓他減輕一些痛苦。
“那現在啓軒國的小皇帝爲什麼會成爲聖子?”臨青溪心中還有疑問。
“也不知道巫族的人使用了什麼巫術和詭計,將巫鳳兒肚子裡假的聖子變成了真的聖子,還以此讓天下人歸順他們。師兄中的噬心術我一直找不到解決辦法,看着他每天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有時候我真想結束他的痛苦,可是,我下不去手。”孫梨一拳砸在桌子上悲憤地說道。
“小梨子,不要傷心,姐姐一定會治好景修的病,無論花費多大的代價。”景修的悲慘遭遇讓臨青溪想起那些年他們相處時的美好,那樣一個謫仙公子如今淪落成這樣,這一切都是巫鳳兒的錯。
巫邪、巫秋月、巫鳳兒,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自己和他們這些年結下來的債,是需要算一算了。
“姐姐,師兄的噬心術真能治好嗎?”孫梨滿含希望地看着臨青溪。
“相信我!”這些年在海島,她和玉扇一直在研究巫族的各種巫術,這噬心術她很瞭解,一曲清心咒就可以解決了。
臨青溪心中正想着要用“清心咒”來解開巫族的“噬心術”,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笛聲,吹得曲子正是“清心咒”。
臨青溪慌忙起身到了屋外,孫梨也緊跟其後,他們看到院子裡,正正和朵朵正安安靜靜地坐在鐵籠前,玉扇站在一旁保護他們,以防景修突然發瘋會傷害到兩個孩子。
而俊俊正站在正正和朵朵前面,手裡是他在恩州的時候,讓玉扇給他買的一個小竹笛。此刻,俊俊正拿着竹笛在脣邊,輕輕地吹着臨青溪只教了他一次的“清心咒”。
臨青溪沒打擾俊俊,而是等一曲結束,見籠中景修的臉上露出舒適之態的時候,這才走到大兒子面前問道:“俊俊,爲什麼吹這首曲子?”
這首清心咒的作用,只有自己和玉扇兩個人知道,而剛纔玉扇已經衝她搖搖頭,很明顯玉扇什麼都沒對俊俊說過,是他自己決定要吹的。
“娘,我一直和籠子裡的叔叔說話,可是他不理我,這讓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我就讓哥哥給我吹個小曲兒助助興,還挺好聽的,嘿嘿!”正正搶先說道。
在自家大哥遭受孃親懷疑的時候,做弟弟的就應該勇敢地站出來,這樣以後大哥纔會罩着他,讓他繼續在前面威風,哈哈,天下怎麼會有他這麼聰明的小孩!
真是這麼巧?臨青溪有些懷疑地看着自己的三個孩子,可是俊俊臉上的一本正經,正正臉上的臭屁得意和朵朵臉上的甜甜笑意,怎麼都不像假的。
“主人,的確是這樣的!”這時,玉扇也出來解釋了。
剛纔的確是正正主動提出讓俊俊吹曲助興,俊俊纔拿出小竹笛吹的,只是她也沒想到,俊俊吹的會是“清心咒”。
聽到玉扇的話,臨青溪沒再懷疑,雖然三個孩子有時神神秘秘的,但他們並沒有做過什麼過激的事情,而且回到正極大陸之後,就是靈力也只有正正用過一次。
接下來的三天,俊俊每天清晨都會對着籠子裡的景修吹“清心咒”,說來也奇怪,就連臨青溪都以爲還要幾天景修才能恢復神智,沒想到第三天傍晚,景修就徹底清醒了過來。
“景修,你……你沒事了吧?”看着景修的眼睛裡恢復清明,臨青溪總算輕鬆地吐出一口氣,這清心咒還真管用,而且俊俊吹出來的清心咒效用更大。
“溪兒……是你嗎?”雖然眼前的婦人面容沒有見過,但是景修已經聽出了此人的聲音就是臨青溪的。
“景修,是我!放心吧,你沒事了,你身上的噬心術已經全部解開了,先讓小梨子幫你清洗一下。”臨青溪看着景修輕柔地說道。
景修身上的鐵鏈已經解開了,玉扇也已經爲他燒好了熱水,俊俊帶着正正和朵朵還有山梨村的孩子去附近山上摘山梨,此刻都不在。
景修虛弱地點點頭,他實在不想讓臨青溪見到他這樣狼狽的模樣,六年前他答應她要對付巫鳳兒,卻沒想到因爲巫邪的突然出現,不但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自己還中了噬心術。
景修很快就梳洗好了,因爲有孫梨研製的魔醫島的藥丸,所以他虛弱的身體勉強還能支撐。
當他再次出現在臨青溪面前時,散亂的頭髮已經齊齊地被一塊方巾裹住,身上是一襲灰白色的襟抱,憔悴顯瘦的下巴上有些鬍渣,顯得他莫名有些滄桑,眼神中溫溫柔柔地,就像臨青溪當年在東渡城時第一次見他時那樣。
只是,當年的翩翩少年如今變成了歷經磨難的滄桑大叔,轉眼之間,景修也已過而立之年。
“溪兒看什麼?我老了!”此時的景修笑得雲淡風輕,但沒人知道他這笑容背後是怎樣的蒼涼沉痛。
“你這樣說,豈不是說我們都老了。我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沒想到,再相見會是這樣!”臨青溪相信剛纔孫梨已經把自己的情況簡單地和景修說過了。
聽到臨青溪說到孩子,景修心裡閃過失落,但很快釋然。
正是臨青溪口中的孩子在他最痛苦的時候給了他安慰,孫梨告訴他,是臨青溪的大兒子把他從噬心術的深淵中解救出來的。
也許此生再也無緣和她走在一起,但現在一無所有的他,能做的就是成爲她最忠誠的衛士,守護着她,守護着她的孩子,只要她幸福就好。
另外就是,他要儘快恢復身體,然後把巫邪一家人送入地獄之中,這樣的血海深仇他景修就是捅天滅地也要報仇。
“溪兒,這些年你受苦了!對不起,是我對你失信了!”景修很想要伸手去撫摸臨青溪同樣瘦弱的臉龐,但是手剛伸起來,他就放下了,現在的他是沒有資格觸碰她的。
“不,景修,你沒有對不起我,以前的事情我們不要再計較了,你好好養身體,巫邪、巫秋月和巫鳳兒,我和你一樣都不會放過他們的。但前提是你要養好身體才能對付仇人,這幾天,讓俊俊再給你吹‘清心咒’。”臨青溪看着景修微笑着說道。
“俊俊?你大兒子?孫梨師弟說,你生下的是三胞胎,兩個兒子和一個可愛的女兒?”景修臉上也有了笑容,只有在她的面前,他纔可以放心地笑。
“嗯,他們三個去摘山梨了,可能快回來了!”說起三個孩子,臨青溪臉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娘,娘!我們回來了!娘,今天我摘了好多山梨,娘要給我熬山梨粥喝。不過這剛摘的山梨好酸啊,您寶貝兒子的牙都要酸掉了,剛纔摘梨的時候我差點從樹上摔下來。當然,您兒子可是很聰明的,身子可靈活了,一下子就壓在我大哥身上,嘿嘿,我一點兒事情都沒有。娘,您說這山梨爲什麼這麼酸?這山梨裡是不是放醋了?可是狗蛋說沒放,說他們家連醋都吃不起。娘,咱們在荒島上什麼都沒有還能吃上醋,爲什麼這山梨村的人吃不上呢?直接拿錢去買就好了。對了,玉扇姨說他們很窮,沒錢。可是娘,我沒有錢呀,我要是有錢,我就能買好多醋,然後分給狗蛋他們,我呀……”根本就不給臨青溪和景修說話的機會,正正一走進來就嘚嘚嘚地說個沒停。
眼前的小男孩長長的睫毛,大大亮亮的眼睛,圓鼓鼓的可愛小臉蛋,尤其是他小嘴說個不停,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而且這笑容讓人甜到心坎裡。
看來孫梨說的沒錯,爲了換得這孩子一個笑容,真是讓人願意什麼都去做。
“你是正正?”連孫梨都“怕”的嘮叨孩子應該就是臨青溪的二兒子正正。
“咦?髒叔叔你醒了!這樣一看,你也不髒,長得也挺好看的,雖然比我差了一點點,但是我不討厭你呀,和你一起出去,肯定很多人說我纔是最帥的男子漢。娘,我是男子漢對吧?”正正朝着臨青溪撲過去,順便給自家孃親一個大大地笑容。
“對,你是男子漢!”臨青溪忍不住笑着說道,“不過,不許這樣沒大沒小對景修叔叔說話,快去道歉!”
正正被自家孃親推到景修面前,而此時景修已經蹲在他面前,與他眼對眼平視,笑着看向他。自己這一世也可能不會有小孩,臨青溪的孩子他私心地也想當成自己的孩子。
“景修叔叔,正正錯了!”該認錯就認錯,知錯就改,孃親說這樣纔是好孩子,正正這點記得很牢。
“正正沒錯,叔叔以前的確是髒叔叔,正正是個乖孩子。”景修大大的手掌撫摸着正正的小腦袋,他沒有做過父親,但這一刻不知爲何有些激動。
正正毫不吝嗇地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更突然給了景修一個意料之外的擁抱,在他耳朵悄悄說道:“景修叔叔,正正喜歡你!”
一旁的臨青溪也一愣,這個二兒子雖然對誰都很友好,但像這樣給人一個擁抱,還真是非常少見,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景修。
沒想到當年在臨家村老少通殺的景修魅力不減當年,自己的寶貝兒子主動“投懷送抱”,這面子真大。
景修從來沒被一個小孩子當面“表白”過,心裡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他只是很動情地緊緊地擁抱着正正,如果這真是他和臨青溪的孩子,該有多好。
隨後進來的俊俊和朵朵表現就和正正不一樣了,俊俊只是很有禮貌地對着景修打個招呼,臉上有着疏離,而朵朵害羞地躲在臨青溪的身後,只是偶爾偷偷地瞧瞧景修。
吃過晚飯的時候,孫梨家的竹樓裡來了很多山梨村的村民,自從幾天前孫梨帶回臨青溪一家,他們心中也有疑問,但是都沒有多問。
這幾天俊俊三個孩子已經成功地和山梨村的村民打成一片,尤其是正正,他的笑容簡直就是粘合劑,很多村裡的孩子都圍着他轉,才兩天就成爲了“孩子王”。
“正正娘,你讓大家摘的山梨都已經快堆滿了山洞了,這到底是有啥用啊?”自從前天開始,臨青溪就讓他們多摘一些山梨,而且能摘多少是多少,說是有大用。
“大家彆着急,明天我要的東西就會送來山梨村,咱們山梨村的山梨不能就這樣浪費了,這漫山遍野的山梨其實都是寶。明天我會開始教你們如何利用山梨賺錢,以後大家的日子就不會這麼難過了。”臨青溪站在院子裡,她的身邊圍着一圈山梨村的村民。
當年,她因爲和辛漠陽着急趕路,就沒有爲山梨村想太多,只是告訴他們山中能吃的野菜和蘑菇,這一次重回山梨村,她要好好利用這些山梨,也作爲自己重回正極大陸的一個“信號”。
“正正娘,你爲什麼對大家這麼好?”有個村民實在不解地問道。
“我曾經在山梨村受過你們的恩惠,尤其是孫梨阿奶的救命之恩,如今我無以爲報,只希望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一些。”當年山梨村的老人沒剩下多少,知道臨青溪在山梨村出現過的人不太多,就是記得也忘記了臨青溪的容貌。
“鄉親們,我姐姐說得出一定做得到,大家這幾天多摘一些山梨,只要有我姐姐在,很快大家就有好日子過的。”對於臨青溪的賺錢能力,孫梨是從不懷疑的。
孫梨自從回到山梨村之後,他不但是全村人的大夫,還是村裡孩子的教書先生,所以全村人對他說的話都盲目地相信。
第二天,臨青溪讓玉扇從附近的鎮上買來很多的大木桶,然後帶領山梨村的村民開始製作山梨果酒,另外又教會村裡的女人們製作山梨果脯和蜜餞。
除此之外,正正整天嘮叨想買很多醋,臨青溪就用山梨和老陳醋,製作出了風味獨特的山梨醋。
一個月後,山梨村的山梨果酒、山梨果脯、山梨蜜餞和山梨醋開始出現在符楊鎮,接着又從符楊鎮到東渡城,然後瞬間在楚國東部打開市場。
景修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立即就去找巫邪等人報仇肯定是不理智的,臨青溪讓他謀定而後動,如果只是巫秋月和巫鳳兒兩母女倒是好對付,可是加上一個巫邪,就不能輕舉妄動了。
景修也知道這一點,再說現在首要的任務不僅僅是報仇,而是保護臨青溪的三個孩子,啓軒國坐在龍位上的那個孩子是假的,但是俊俊、正正和朵朵卻是真正的聖子和聖女。
於是,景修就留下和臨青溪一起幫助山梨村的村民,其中往東渡城賣的山梨醋、山梨果酒等都是有他來負責。
而走出山梨村之後,他的臉上都是戴着面具,沒人知道他就是曾經啓軒國的太子軒轅景修。
自從景修清醒之後,正正就從黏着孫梨變成了整天黏着景修,而且景修戴個面具,他就戴上他的獨眼眼罩。
景修要去東渡城,他竟然也偷偷地跟着前去,等到景修發現這個小不點的時候,都已經進入了東渡城的城門。
“正正,你是怎麼跟過來的?”正正不見了,臨青溪一定很擔心,景修讓幾個送貨的村民看好東西,他準備帶着正正回山梨村。
但是好不容易跟來的正正死活抱着山梨醋罈不撒手,小嘴也沒停:“我不走,我不走!景修叔叔,你不要趕我走,我要是現在回去,我娘一定會打我小屁屁的,反正我大哥知道我跟着你來了東渡城,我大哥允許了,他一定會和娘說的,娘不會擔心的。景修叔叔,你不要這麼殘忍,我也想來東渡城玩,聽說這裡有好多好玩的東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憐,我在荒島上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整天就面朝大海,找人玩都找不到,那麼多好吃的點心我都吃不到。正正好可憐,你不要攆走我好不好?我保證會乖!”
原本就被小人說的心軟的景修,再看他立即撇嘴要哭的樣子,就更不忍心了,就是跟來的村民也都幫腔說:“公子,就讓正正跟着吧,他一個小孩子喜歡新奇的東西很正常,我去給他買些點心,這孩子竟然躲在醋缸裡,怎麼沒人發現呢?”
自從村裡開始賣山梨果酒、山梨醋和其他東西,村民的日子越來越好過,給恩人的兒子買點心吃,他們還是能買得起的。
一聽有人給他買好東西吃,正正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下別說是村民,就是景修也心疼的不行,這孩子真是的,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有自己在身邊,也沒人能傷害他。
東渡城有一家新開的山梨店,是臨青溪用餘下的銀子盤下的店面,自從這家店在東渡城府城大街上開了之後,天天人滿爲患。
“山梨果酒到了沒有,我們府上急着要呢?”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滿頭大汗地守在店裡面很久了。
昨天,山梨店裡的山梨果酒就斷貨了,但自家老爺、公子都很喜歡這山梨釀製的果酒,就是府裡的幾位夫人也是少不了的。
“錢管家,我們家東家今天就把貨送過來,您老不要着急,肯定有您府上的。”店裡的夥計趕忙給錢管家倒了一杯涼開水。
天熱,這店裡的果酒拿回家用冰塊鎮鎮,那真是涼爽解暑,滋味更是好得很。所以,這些天來買果酒的人很多,夥計也都小心地伺候着,畢竟他們都惹不起。
“東家,您來了!這是錢府的錢管家,他要三大壇果酒。”夥計一看到戴着面具的景修,趕緊走上前說道。
錢管家也趕緊起身見禮,這山梨店的東家看着就是個不能得罪的人,以後少不得要多打交道。
“先給錢管家搬下來三罈子!”景修牽着正正的手準備去後堂,待會兒他打算帶着正正去街上逛逛,然後再給俊俊和朵朵買些好玩的小玩意。
就在這時,有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一前一後走進店裡,其中走在最前面的衣着華麗的少年趾高氣揚,身後還跟着四五個小廝,而走在後面的少年氣度不凡,眉宇間和正正倒還有幾分像。
“你們這店裡的果酒,我們家少爺全都要了,全給我搬到城主府去!”一個小廝狐假虎威地衝店裡的夥計喊道。
景修臉色一冷,讓那個小廝嚇得縮了縮脖子,在這東渡城,他們家少爺是城主的嫡孫,說一不二,這些果酒可是小少爺送給城主大人的壽禮。
“不賣!”景修還沒說話,正正笑嘻嘻地甩開他的手,走到幾人面前說道。
“哪裡來的瞎眼臭小子,給我滾開!”被一個小孩子拒絕,衣服華麗的少年就想像往常那樣推開正笑得得意的正正,但是他身側不遠處的少年突然出手把正正護在身後。
“傅明光,他只是個孩子,你幹什麼要欺負他!”臨念君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看不得傅明光欺負眼前的孩子。
小時候欺負他、罵他,他都可以忍受下來,但他現在不是有娘生沒爹養的“孽種”,他的外公雖然不再是城主。
但是他還有很多很多的家人,這次來東渡城就是來接外公一家回臨家村的,沒想到偏偏遇到小時候愛欺負別人的小惡霸。
“臨念君,你個小雜種,現在你那老不死的外公已經不是城主了,我祖父纔是城主。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就是欺負他,你能拿我怎麼樣!”傅明光冷笑輕蔑地看了一眼從小他就討厭的臨念君,還以爲他爹是多了不起的人,不過是個粗野的農夫,真不嫌丟人。
一聽傅明光喊臨念君的名字,景修愣了一下,這個少年似乎和臨念雨、臨念水一樣,都是臨青溪的侄子,而他爹好像就是臨青溪的三哥臨青飛。
被臨念君護在身後的正正也是一愣,接着就捂着嘴嘻嘻地笑起來,原來這就是孃親嘴裡的念君哥哥,怪不得他一進門,自己就對他很有好感呢。
哈哈,這下還不讓他幫助念君哥哥好好出出氣,什麼傅明光,他要把這個敢罵他小爺正正的壞蛋變成滿頭光,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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