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偷偷向孃家求救,結果送出去的信如石沉大海,根本沒有任何迴音。
而又偷聽到伺候的下人說話,據說,過一陣子,劉家將會再嫁一位姑娘到王府當側妃。
劉家依然支持殿下,這一點不會因爲她而改變。
她成了棄子。
她的一生,這麼完了。
陷入絕望的女人,絕對能夠豁出去發動最瘋狂的報復。
這時,有人找到她,給她兩條路,要麼,被關在這個小院子裡苦熬到死。
要麼,可以狠狠的報復一把無情無義的二殿下,狠狠的打劉家的臉。
當然,結果或許依然是青燈古佛,或許是死得更快。
想怎麼選,隨便她。
劉側妃毫不猶豫選了第二條路。
這種日子落差之大讓她幾乎瘋狂,既然她的前路是一條絕路,那麼,絕對不讓別人好過!
是不是被人利用之類的,她懶得去想,只要能在死前狠狠的報復一回那些無情無義的人什麼都值了。
不然,她如何甘心?死也不會瞑目的!
還有利用價值,她反而應該感到高興纔是。
劉側妃以死相逼,求見薛氏。
薛氏本來是不想見她的,現在她一想到劉側妃那個蠢貨忍不住想要爆粗口罵人。
這件事鬧得太大,一下子爆發開來,根本按都按不住。
如今滿京城裡,至少在層圈子,早已傳了個遍,不知多少人在背後議論。
王府的聲譽降到了極點。
因此此事,二殿下受到了皇后和皇的斥責,府姬妾間鬧得這樣難看,偏偏還曝光了開來,皇家的顏面簡直丟盡。
二殿下捱了訓斥,她也沒落得好。
不但捱了二殿下的訓斥和遷怒,怪她堂堂王妃,連個王府內宅都管不好,要她何用?
孟皇后同樣將她訓斥了一通,怪她監管不力。
可劉側妃那種脾性的女人,她自己想要趕着作死,自己能把她怎麼樣?
薛氏心裡有氣無處撒,這事兒發生過去這三四天,她沒有一天睡得好吃得下的。
劉側妃這女人脾氣衝動易怒,以前在她看來是好事,府有個這樣的側妃讓她很放心,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樣的人也會捅簍子。
一捅還是大簍子。
可薛氏還是見她了。
雖說劉家默許了王府丟棄劉側妃的做法,但劉側妃至少現在還不能死,否則,劉家只怕會寒心、會對二殿下心生芥蒂。
劉側妃被帶到薛氏面前,低着頭,不聲不響的跪了下去。
薛氏心裡一陣暢快,這女人飛揚跋扈,一向來不把她放在眼裡,有的時候當衆也敢跟她頂撞嗆聲,不知讓她生了多少暗氣。
這會兒見她失魂落魄的跪在自己跟前,薛氏忽然覺得,好像見她一面,其實也挺不錯的。
至少,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啊。
“你鬧得還不夠嗎?還要鬧什麼?有什麼話便快些說吧。本妃還有事要忙。”
薛氏居高臨下瞟了劉側妃一眼,便垂着頭不緊不慢飲茶,再也沒有看她一眼。
劉側妃忽然覺得自己好卑微,卑微到了塵埃裡的那種卑微。
想起從前與薛氏平起平坐,甚至敢跟她當面頂撞嗆聲、給她吃暗虧的日子,她覺得一陣恍惚,繼而,更深的絕望與不甘襲來。
她用力摳了摳手心,刺痛的感覺令她清醒了幾分。
她強行壓下胸翻騰洶涌的怒火,忽然撲在地放聲痛哭起來。
想到她的人生已經完全沒了希望,更是哭的肝腸寸斷。
薛氏瞳孔微縮,不由一怔。
看到以往囂張跋扈的劉側妃變成這樣,她心裡一時也說不什麼滋味。
到底心裡軟了兩分,雖然這兩分柔軟並不可能令她改變對劉側妃的看法,更不可能讓她會因爲不忍而放過她,說話的語氣到底柔軟了兩分。
“今非昔,”薛氏淡淡道:“你自己做下的事,這結果如何,也只能自己受着,別做這副樣子了。有話快說吧。”
劉側妃狼狽萬分的擦了擦眼淚,哽咽着道:“求王妃開恩,讓婢妾離開王府吧。不管去哪個莊子、或者什麼寺廟也好,婢妾都心甘情願。婢妾實在是沒臉再住在王府裡了!”
薛氏一怔,沒想到劉側妃費了這麼大勁兒非要見自己,說的確是這件事。
略想一想,看到劉側妃如此狼狽的樣子,薛氏又有幾分瞭然了。
心道這女人囂張是囂張、跋扈是跋扈,其實也不是真的蠢。
她以前踩過的人太多、得罪的人太多,現在落難了,並且明顯是再也不可能東山再起的那種情況,有的是人樂意在她身狠狠的踩一腳,把她踩入泥坑裡。
她不會死,但會生不如死。
與其如此,還不如離開王府呢。
“這件事本妃也不好做主,你先回去等着消息吧,本妃問過殿下再說。”薛氏淡淡的道。
劉側妃已經落到如此地步了,看見她跪在自己腳下匍匐卑賤的模樣,薛氏對她瞬間已經沒有了恨。
殿下是有一個,殿下的寵愛也只有一份,從前兩人之間再怎麼勾心鬥角都沒有對錯。
她輸了,輸的徹底,自己也安然了。
沒必要跟她一個必死之人再計較。
“王妃娘娘”劉側妃望向她,眼全是卑微和祈求,將滿腔的仇恨掩埋在眼底深處。
“你求本妃也無用,先下去吧。”薛氏揮了揮手。
劉側妃捂着臉哭道:“婢妾唯有所求而已,求王妃娘娘替婢妾美言幾句,婢妾來生做牛做馬,也會報答王妃娘娘的大恩大德,嗚嗚嗚”
薛氏挑了挑眉,輕嗤不語。
這種話,聽聽算了,若是當真——那得是多傻的人啊。
劉側妃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薛氏略想了想,到底替她在二殿下跟前遞了話。
二殿下一聽到劉側妃三個字滿臉戾氣罵了幾句,聽了薛氏轉述的話,倒是沉吟了起來。
把那賤人挪走也好,以後眼不見心不煩,不然留在府,即便到不了自己跟前,到底也膈應。
而且——
二殿下心裡一動,看了薛氏一眼,慢慢道:“明日把她挪到最偏僻的莊子去,對外說她對自己所作所爲深爲後悔,自請贖罪——大體意思是如此,你知道該怎麼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