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雨蝶此刻離她很近，能聽得到她嘴裡喃喃唸叨的是什麼：“這是你用第一次打工賺來的錢，給我買的戒指，這麼些年，我一直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沒捨得摘下來，聽到你過世的消息，我真的好難過，以後只有你的琴聲陪伴我了……如果再有下一生，希望你投胎在中國，然後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你，好不好？這輩子很遺憾沒能跟你在一起，不知道你會不會怪我……”說到這兒，她低頭抹了抹已經洶涌的眼淚，“人老了就是囉嗦，我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早在你生前的時候，我沒勇氣來看你，畢竟你已經是功成名就的大師了，在你面前，我怕我會自卑，你看看你，就算臉上佈滿滄桑的皺紋，卻還和以前一樣有魅力，唉，不說那麼多了，我們天堂再見了，爲了能和你一起上天堂，我小心翼翼地不曾做過一件壞事，只除了當初辜負了對我那麼好的人，希望上帝與你都能原諒我的過失，阿門……”
老奶奶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君雨蝶看着那枚放在遺像前的戒指，彷彿能看到舒倫特大師微笑的臉龐。
她想，如果他能感知這一幕，內心一定是非常喜悅的吧。
胡亂地擦了擦眼淚，君雨蝶快步走了出去，叫住了那位柳奶奶。
柳予青緩緩轉過身來，衝她微笑一下，“我認得你這個小姑娘，他唯一的女弟子。”
君雨蝶點點頭，嘴脣張合幾下，原本想說“我方便和您聊聊嗎？”，但是怕揭到對方傷疤卻又遲疑了。
“想問什麼就問。”
“額……”君雨蝶抓了抓頭髮，突然覺得以自己的年齡過問他們老一輩的私事有些不太合適，於是只是微笑着說：“舒倫特老師一直都很想念您，他還特地爲您做了許多首曲子。”
“是嗎？”柳予青微微睜大眼睛，君雨蝶明顯看到她眼眶紅了一圈。
“奶奶，我可以這樣叫你吧？”她上前一步問。
柳予青點頭，擦了擦眼睛的淚水，勉強點頭道：“當然可以。”
“嗯。”君雨蝶應了聲，隨即問道：“這次，您是和誰一起來的呢？”
“我一個人過來的，在新聞上看到報道，然後託人打聽了追悼會舉辦的地點。”柳予青說着，眼中又閃爍起了淚花，“早知道是以這種形式再次見他，我當初就該早點鼓起勇氣來找他的，造成了終生遺憾，我真的好難過啊！”
“奶奶，您別太傷心了。”君雨蝶抿了抿脣，真的很不擅長安慰人，“我男朋友在外邊等着，要不然我們先上車聊，怎麼樣？”
“好。”
君庭琰一直坐在車裡等着君雨蝶，當看到她攙扶着一個老婦人從院子裡走出來的時候，詫異了一瞬。
那個老奶奶有幾分面熟，好像正是舒倫特大師的初戀情人……
君雨蝶走過來，拉開門，先小心地攙扶着柳予青坐了上去，隨即她才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