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勳看着一行三人捧着一個骨灰盒子從遠到近的向他走來,也向他身後的病房走來,心中甚至是滿意,拄着柺杖緩緩的慢慢的向他們走去,似是散步一般漫不經心的和他們擦身而過。
在快到病房的時間,捧着骨灰盒子的查理腳步頓了頓,神情複雜的低頭看了眼懷中的骨灰盒。
在一旁的麗琦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扭頭,看向他,不解的問道,“查理,你怎麼了?”
莫斯利安也轉頭過去看向他。
在兩人熾熱的目光下,查理擡頭看向兩人,搖了搖頭,邊再次的邁着步伐向前走,邊扯出一抹笑,道,“沒事。”
“真沒事?”麗琦歪着頭看着他,你臉上就差明晃晃的寫着“我有心事”這四個大字了,還說沒事騙人,嘖嘖。
腳步不停,查理直直的往病房走去,邊淡淡的說道,“那你說我能有什麼事。”
“那可說不定了。”麗琦故意的重重的跺在地上,鞋與地面磨擦發出沉悶的噠噠聲,邊搖晃着頭,對他擠眉弄眼道,“比如你突然發現你是gay,又或者是受?”
……你在說什麼,風太大,我聽不見。
查理完全無視着她,仍舊是直往病房裡走去。
在聽到門外那熟悉的聲音時,陳晚已經一個人靜靜的待了不知多久了。她轉頭看向門口,臉帶微笑的等着那三人帶爸爸歸來。
那怕那並不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但她仍然是笑得面帶期盼。
莫斯利安率先走了進來,看着紅着眼眶的陳晚微笑着等待行者歸來的模樣,他心中泛起了一絲漣漪。
他慢步上前,來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的喚了聲她的名,“陳。”
這無聲的安慰,體貼入微的舉動,讓陳晚嘴角的笑意又增添了一分。她喜歡這樣的相處,沒有人會不斷的告訴她要如何如何的節哀注意身體,沒有人會不斷的在她耳邊吱吱喳喳的說過不停卻又自以爲能安慰到她,沒有人……
在這並不陌生的國度裡,認識一些知情識趣的人,大概這就是人們喜歡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旅行或是休養一段時間的原因了吧。
垂着眼簾,陳晚仍舊是笑着看向大門處,卻又像是在透過那看向更遠的地方。
捧着骨灰盒的查理來到了她面前,緩緩的慢慢的在她面前單膝跪下,將小小的卻裝着別人一生的骨灰盒遞到陳晚懷裡,輕聲的說,“最後再抱一次吧。”
陳父的遺言是將他火葬,骨灰要灑入大海。海是倒過來的天,他可以順着海水漂流,那一天她看到了海,就是看到了護着她的他,他一直都在她身邊守護着她。
陳晚看着這個承載了陳父一生的骨灰盒,臉上的笑意有點黯然,但嘴角上揚的弧度卻越來越大。手搭在上面,她輕柔的撫摸着,就像是撫摸着陳父那已經長起了老人斑的臉,很輕很輕,就怕驚醒了已入睡的人。
溼潤的眼角,泛紅的鼻尖,一直往上揚的嘴角,大着肚子的陳晚動作輕柔撫摸着骨灰盒,陽光從她背後灑走來,一切都像是一個無聲的紀錄片一般讓人覺得沉重與肅穆。
在場的三人見此,紛紛扭頭看向他處。這一幕刺得他們眼眶泛紅,似是要爲她而流出她心中的悲傷一般。
查理一直單膝跪着,跪到了他膝蓋發麻,刺刺的生痛,他都仍然是面無表情的膝在地上,等陳晚回過神來。
陳晚撫摸着骨灰盒的動作一直到腹中胎兒擡手擡腳的踢了她幾下後,才停止。她看向因爲維持一個動作過久而身體僵硬了起來的查理,心中驀然的生起一絲不好意思來。
她想接過骨灰盒,卻被查理縮手收回了。
站起來,跺了幾下腳,直到那醋麻的感覺消停了些許後,查理纔看向陳晚,一本正經的道,“要記住你是有身孕的人。”
在和陳晚相識的這大半年裡,查理也有專門的去查了華夏的相關資料,他也知道了華夏裡一直流傳着死人是一件穢氣的事。雖然他是無神論者,
但是這事情能少一點是一點,陳晚現在的身體可受不了再發生點什麼事的了。
身爲有十來年經驗的婦產科醫師,麗琦也是一臉贊同的點着頭,“就是!你得記住你是有身孕的人!”
“說了多少遍,這事你不能幹,你不能幹了?可爲什麼到最後你一次都沒有聽我說的去做?”麗琦對陳晚的不聽話已經怨念很深了,但是每次她一說,就會有人來幫她解圍。這次,她可是成了華夏的大熊貓了,看她還怎麼亂來,哼!
抓着這一點,麗琦狠狠地瞪了陳晚一眼,嘴裡又開始了長篇大論的毒舌她了,“說好了不能蹦噠着走路,你時不時的着就在樓梯口上蹦噠!說好了無論多着急都不能跳躍下牀,你倒好,每次都是跳下牀來的!說好了balabala”
她一開始數落她時,陳晚就不執着於陳父的骨灰盒了,乖乖的部坐好,一副三好學生在聽老師訓話的模樣看得麗琦恨得牙癢癢的,於是數落得更狠了。
“左耳進右耳出,你說你就不能給我長個心眼嗎?你以爲你是隻有七秒鐘的記憶的魚呀?不,魚至少有認真的記過,你還記都不記,說你是魚真是難爲人家了balabala”
……這麼說她真的好嗎?她可是孕婦,變臉如變天般快的孕婦!陳晚看着說得口水橫飛的麗琦,暗暗的腹謗了一句,但臉上的表情仍舊是乖巧懂事的五好青年表情。
麗琦越說越感到氣憤,到了最後甚至是動起了手來,手點着陳晚的腦袋瓜子點了又點,一直點着她蹙着眉時,才停了下來,但口中的話卻仍舊沒有停下來,“每次答應我都應得快,我剛說完你就點頭應是,但是爲什麼你一次都沒有做到?!”
陳晚弱弱的伸出手問了一句,“那你都說了些什麼?我都聽不懂。”說完,很是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後,飛快的收回手,低下頭,似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一樣。
……每次都給她來這一套。
麗琦怒瞪了她一眼,但也停止了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