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着帽子,讓他拍了不少照片。他一直都最善於捕捉她的美麗,她的笑容很大氣,就像清風那樣令人感到舒服。
“蘇瑤歌,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孩。”池澈那樣說道。
那時,蘇瑤歌腳下那塊木板突然裂了,她的身體墜下,耳朵風聲呼呼作響,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身體已經浸在冰冷的湖中。
她不會游泳。池澈從木橋上跳下,一隻大手拉住她,把她救上了岸。她渾身溼透,坐在岸上,驚魂未定。
這時,池澈看到,湖面上漂浮着那頂帽子,他送她的帽子。他返身重新跳入水中,去拿那頂帽子。
他拿到了那頂帽子,正要遊向岸,卻突然覺得腳下抽筋,使不上勁來。
再好的游泳高手也怕水下抽筋,蘇瑤歌不會水,那片景區又沒有其他遊客,他們的性格都有點清冷,喜歡人跡罕至的地方。
他那樣在水裡掙扎,高呼,手裡還拿着那頂帽子。他死前那恐懼的神情,那不甘心的神情。
她呼救,沒有人應答,她終於從遠處搬來救兵,卻發現他蒼白的屍體漂浮在水面上,手上拿着那頂帽子。
後來景區被判鉅額賠款,但是,池澈永遠地走了、消失了。
如果沒有那件事,今天,她早已同池澈結婚了吧。
整件事最令人痛苦的是,池澈是在爲她拿那頂帽子的時候死去的。
一頂帽子,一條生命。
生命,你就是個玩笑嗎?愛情,你就是個玩笑嗎?
除了她,沒有人知道池澈是爲了拿回那頂帽子而死去,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每每想到這件事,蘇瑤歌便覺得負罪感滿滿。
這就是她和池澈的故事。
蘇瑤歌待在汽車裡,把這整件往事都回想了一遍。她段沉重的過去壓在她的心上,好像一塊大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下了車,回到研究室,跟同事討論了新的研究項目,整理了一批數據。投入工作的感覺真好,工作真是治癒一切的良藥。
工作告一段落,蘇瑤歌嘆了一口氣,躺進工作椅裡,這時,研究室裡走進一個快遞員模樣的人來,懷抱一個大盒子,對她說:“小姐,這是給你的。”
這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蘇瑤歌打開盒子,盒子一鬆動,一股暗香飄來,是一大束鮮花。
“哇!”整個研究室炸成一片。
這束鮮花,可比葉修送的那束要華麗多了。一共99束,是經典的鮮紅玫瑰。
玫瑰的花,芯上綴滿各色水晶,是真正的水晶,而不是塑料製品,花枝上系滿銀絲。在這99束鮮花之外,竟還有一朵純寶石做成的寶石玫瑰,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沉悶的工作場合因這束鮮花而燦爛生輝。
同事們自然都沒心情做事了。
“哇!好美的花!”
“蘇瑤歌,原來你也有人追呀!”
“那朵花是怎麼回事啊?塑料的?
“明明一看就是高檔貨好嗎?有沒有眼光?”
“蘇瑤歌,這回你不老實交待,可不行了。”
……
怪不得同事們七嘴八舌,她手上拿着這麼誇張的
一束花,還讓其他人怎麼幹活?
蘇瑤歌不說點什麼,可不行了。她很難爲情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是誰送的呀!我也覺得很突然,一定是哪個傢伙暗戀我。給我來這麼一出,都把我嚇到了……”
她做出一個害羞的表情,她知道,不表演一下,這些同事是不會放過她的。
其實,蘇瑤歌當然知道送花的人是誰,在禮盒裡靜靜地躺着一張紙條:“送給你,我猜你對花其實不過敏,驚喜嗎? 程林。”
這天價花束,也只有程林負擔得起。
他爲什麼要送她花呢?也許是因爲他仍然對葉修給她送花心懷介蒂吧,他想用這件事來證明,他纔是那個有資格給她送花的人。
反正她和程林,階層天差地別,程林也只是想玩玩,有時,他玩玩牀上運動,有時,他玩玩浪漫。
收到這束花,還是讓蘇瑤歌忍不住欣喜。她不知道這束花背後的心有多真,但是這束花這麼美,光是看着美的東西,就讓人心情大好。
可是,另一件事在讓她發愁,她今天要到警察局去上課。每個星期,她都要去警察局代課一次。
她又要見到葉修了。
時間到了,她開車去警察局。
進了警察局,她儘量表現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說多餘的話,不做多餘的表情。
在課間休息時,她拿着咖啡杯去飲水間接水,在飲水間看到了葉修,不由得大爲尷尬。
她原本想裝作沒看見,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程林對她說的話:你不該讓他知道我們是三年的協議夫妻關係。
她怎麼就說漏了嘴呢?
蘇瑤歌打了招呼:“誒……”
葉修也迴應:“嗯……”
蘇瑤歌艱難地開口:“那事兒你沒跟別人說吧!”
葉修不好意思起來:“我不會跟人說的。”
他又補了一句:“其實我覺得挺丟人的。”
蘇瑤歌無話。丟人?他是說她和程林的關係很丟人?
蘇瑤歌又說道:“那你別跟人說啊!”
兩個始終看着瓷磚牆壁上兩人映出的影子說話,視線沒有對上過。
“我怎麼跟人說,說我怎麼被人家姑娘拒絕了,看不上了……”葉修說不下去了。
原來他是在說他自己。
蘇瑤歌心下一鬆,又忙道:“那你什麼都沒跟人說吧!”
“我能說什麼呀!我恨不得把整件事忘了,我真希望這件事最好從來沒發生過。”
看葉修這樣難堪,蘇瑤歌覺得再問下去就不合適了,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蘇瑤歌調整了一個心情,回去上課了。
完成警局的代課任務,接到一個程林的電話。
程林在電話裡說:“蘇老師,今天上課感覺順利嗎?”
他叫她蘇老師,聲音暖昧,頗有些調情的意味。
“嗯,一切順利。”
“今天那個男人沒糾纏你吧?”
“沒有。放心,我也是規規矩矩,我都沒正面看他一眼,我跟他本來就沒什麼。”
“嗯,量你也不敢。你是我女人。”程林喜歡這樣說話,這樣說話讓他自己很開心。
程林在電話裡又曖昧了幾句,告訴她,他很懷念昨晚她身體的味道,讓他很期待他今晚的福利。
他們結婚以來,親近的次數,用手指頭都能數出來。
蘇瑤歌正有點反感,他怎麼這麼無聊,程林告訴她,他今天要開會到晚上11點。
工作到晚上11點,怪不得他要靠同女人講悄悄話來調劑心情。等到他回來,蘇瑤歌也一定早已睡了,還談什麼福利。
他也只有靠電話耍耍嘴皮子了。
蘇瑤歌突然有點同情程林了,他的責任那麼大,而她也不能爲他分擔。
晚上10點,程林不在,蘇瑤歌一個躺在牀上,正要入睡,手機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第一句話就是:“猜猜我是誰?”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蘇瑤歌最反感別人電話裡讓她猜身份了,她只說:“你是哪位啊?”語氣顯得相當禮貌。
電話那頭沒回答,卻噼裡啪啦說開了:“你現在和程林在一起?程氏國際那個程林?你是不是看重他錢?”
蘇瑤歌一頭霧水,打斷他:“你是什麼人啊?”現在她是真的對他是什麼產生興趣了。
“池澈爲你而死,你要重新找也找個像樣點的,程林那小子,你不覺得他像個僞娘嗎?”
“什麼僞娘,長得帥就是僞娘了?”蘇瑤歌激動地反駁了起來。
“你不覺得對不起池澈嗎?嗯?”電話那頭有點洋洋得意的樣子,因爲蘇瑤歌在明,他在暗。
“哎,我說你怎麼這麼無聊啊?池澈死了,我就得爲他以身殉道一輩子?”
蘇瑤歌又說道:“你幼不幼稚,多大了還在玩猜猜猜的遊戲?”
電話那頭的男聲聽起來有點熟悉,但是蘇瑤歌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這男人在電話那頭嘆了一口氣:“蘇瑤歌,你太令我失望了。”
“你憑什麼教訓我?你是我父母還是什麼人,我用得着對你負責?”蘇瑤歌說話間狠勁十足,對這種人不狠點不行。
“你也不想想池澈。你現在跟了有錢人,是不是早把池澈忘到九霄雲外了?”電話那頭的人說起話來痛心疾首。
“我沒必要對你交待任何事情,你到底是哪根蔥啊?”蘇瑤歌是真的好奇。
她這樣問,電話那頭的人更得意了起來:“呵呵……”
真賤。
電話裡的人帶了點笑意:“蘇瑤歌,我早該知道你就喜歡錢了,沒想到你是個拜金女啊,連你也不能免俗,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這樣的人沒必要再聊下去了,蘇瑤歌說道:“你再不自報家門,我就掛了。三。”
“二。”
“一。”
在她報數的空檔,她聽到對話那頭的男人說:“蘇瑤歌,我會來找你的。”
蘇瑤歌掛斷了電話。莫名其妙的人!
白天,程林跟他說他開會都要開到11點,那不到11點半,是回不了家了。此刻正是夜裡,蘇瑤歌一人在臥房,房間裡一片漆黑,這個不明電話,讓蘇瑤歌心頭涌起一股寒意。
她開了牀頭燈,暖色光讓她情緒安寧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