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一個情緒波動大的孕婦可以保住一個健康的胎兒。
鬱瑾年蹙眉,下顎緊繃,冷銳深墨的眸盯着面前的主治醫生,一字一句:“我砸這多錢不是爲了讓你告訴我你沒有能力保住他,你TMD沒能力就給我滾,換個能主事的人過來。”
男人怒吼着,第一次當着所有人的面爆粗口,氣勢凌人,帶着一股狠厲的勁,讓不少人縮了下脖子,調整着自己微乎其微的呼吸。
醫生臉色很差,跟這樣有錢的主自然不能對着幹,只是孕婦情緒不好,也不再他們醫生治療的範圍內。
治病救人才是他們的責任。
唐柔在一側站着,沒有說話,看着自己兒子一臉的暴怒,忍不住上前在他的身側道:“瑾年,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
他完全沒有必要因爲這麼一點不算大的事情發火、惱怒,還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身體。
聽聞鬱瑾年冷笑着,薄脣勾起“呵,就像你對弟弟一樣?”
一把火燒了鬱宅,卻連弟弟在不在別墅裡都不清楚,可真是個好母親。
還是讓自己尊敬了這麼多年的母親,想想他都覺得自己可笑。
唐柔的臉色僵住,對於十五年前的事情一直是她心裡的梗,張了張嘴還想解釋些什麼,面前的男人已經朝病房裡走進去。
她不指望她的兒子能理解,這些年她自己也在怨恨中逃避,可是她希望他不要恨自己。
沒有一個母親能夠接受自己孩子的恨意。
鬱瑾年朝病房裡走着,腳步在牀邊停下,一雙幽深的眼眸盯着牀上臉色蒼白的女人,擡手就想撫上女人的臉頰,視線卻觸到自己沾血不乾淨的手,又緩緩的擱下,俯身在女人的額頭上留下一吻。
男人磁性的嗓音呢喃着:“陸婉清,對不起。”
女人眼角的淚水緩緩的流着,他不知道她的夢到什麼,只是希望她別那麼
痛苦不堪,抽了張紙巾拭擦着女人眼角的淚水,視線落在她的腹部,男人的臉頰貼了上去,聲音輕緩:“請你堅強點,告訴媽媽讓她守護好你。”
……
陸婉清甦醒的那一刻,鬱瑾年第一時間就衝到了醫院,就看到女人不顧醫生護士的勸阻,一意孤行的要從病牀上下來。
護士幾乎將嘴都快說破了:“太太,您已經懷孩子快七個月了,不能這麼直接下牀,孩子會承受不住……”
陸婉清冰冷着一張精緻的臉,直接伸手拔掉她手背上的管,血珠從手背上溢出,她像感覺不到疼一樣,腳剛剛落在地上就被男人一把抱起,輕輕擱在牀上。
“陸婉清,別鬧,他禁不住你這麼折騰。”鬱瑾年俯身冷聲說着,漆黑的眼眸盯着女人空洞的雙眼,心裡不安的厲害,手抓着女人冰涼的手,卻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似乎沒有抓住她一樣。
他知道,陸盛博死了,他就失去了制約她最有利的人質。
呵!聽男人這麼說,陸婉清揚起脣就笑出了聲,空洞的瞳孔盯着男人一字一句道:“鬱瑾年誰給你的自信再害死我父親之後,還讓我給你生孩子?”
原本這孩子就不是她想要的,如今他也沒有出現的理由了。
憤怒、仇恨總是能瞬間抹蓋掉人的理智。
鬱瑾年身體一僵,即便知道這是事實在聽到女人親口說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震撼了下,聲音止不住的冷下,帶着刺人的寒意:“陸婉清,你父親的死我很抱歉,我已經盡力去挽救,卻晚了一步,但……這不能成爲你對他不負責的理由。”
陸盛博到樓下墜落的那一刻,他真的盡力挽救了,儘管他心裡並不希望那個讓他家破人亡的男人活着。
可是他的理智卻在告訴自己,陸盛博死了,他就會失去陸婉清,所以他伸手去拉了,只是晚了一步。
陸婉清躺在牀上依舊笑着,那個笑容的神情,讓他心慌、害怕。
第一次男人體會到了這樣的情緒,深瞳不斷的收縮着,喉嚨卻止不住聲音繼續道:“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什麼,他是無辜的,他甚至沒有到這個世界看一眼。”
“婉清,留住他,好不好?”男人頭埋在女人的肩窩裡,聲音裡帶着淡淡的祈求,在女人心裡不再掀起任何的波瀾,卻莫名的讓在場的人心酸。
林媽更是傷心的擡手摸着眼淚水,看着明明一對很登對的小夫妻走到如今這樣水火不容的局面。
陸先生死了……
“如果我說不好呢?”陸婉清笑了笑,聲音有些沙啞,有些難聽。
鬱瑾年起身看着女人的目光一下子頓住,似乎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怎麼回覆她一樣。
他還沒有開口,卻聽到女人繼續道:“告訴我,我爸是被推下去的,還是跳下去的?”
她一直在糾結這問題,直到她問了第二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很蠢,蠢到離譜,人都已經死了,她還在追問着形式。
陸婉清,你真是蠢到無可救藥。
鬱瑾年沒有說話,一雙深墨色的眼眸繼續盯着女人看着,有什麼東西似乎在兩人之間不斷的撕裂,讓他們回不到從前。
兩人之間,一時無言。
林媽做好了飯菜,從廚房端出來,擱在櫃子的一側,聲音帶着小心翼翼道:“太太,吃點東西,什麼都不吃身體會吃不消的。”
她原本想說不吃孩子會吃不消來着,但是看到她甦醒後一副不在乎身體,甚至忘記自己隆起肚子的模樣,林媽的心緊了緊,想想自己暫時還是不要說關於孩子還有陸先生的事情,免得刺激到她。
陸婉清坐在牀上撇了個頭,不看站着不動的男人,嘴脣蠕動了下:“我不吃。”
她這幅大概節食的意味,落在男人的眼裡,立刻深了一個層次,直接端起碗,坐在牀邊,舀了一勺在嘴邊吹了下,聲音放緩放柔道:“陸婉清吃點,你已經12小時沒有進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