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莉和唐淼剛剛回來,按照唐淼先前所說的意思,徐莉是打算回到蘭城生活的,既然要回來住,徐莉還是希望能夠住老房子,只是當年走的時候把房子給賣了,再想買回來也是個麻煩事情。
唐淼這幾天一直爲着這個事情在跟對方商談,誠心誠意的想要買回宅子,虞夢珊有空就陪着徐莉四處走走看看,順道是拜祭了一下唐淼的父親。
看過唐淼的父親之後,徐莉想着好久沒有回來,又恰好是在墓園,踟躕着問虞夢珊:“剛好過來了,不如去看看你的母親?你介意嗎?”
虞夢珊每年會來個兩三次,待個把小時,什麼話都不說,只靜靜的站一會兒,然後就離開。
“沒關係,徐姨您跟我媽是朋友,您去看她,她肯定會高興的,”虞夢珊輕輕的笑着,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她還太小,不太記事,要不是看她母親的照片,她都想不起來她的樣子,實在是太模糊。
虞夢珊帶着徐莉去看望她母親,墓碑上的照片經久不變,照片裡的女人容顏依舊,笑容溫婉。
她母親馮婉清嫁給她父親的時候不過二十歲,第二年生的她,去世的時候才二十五歲,也就比她現在這個年紀大一歲而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去世的。
她去的靜悄悄,就是睡了一覺,誰知道會一睡不醒,之後就長眠在這裡,虞夢珊一直想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她沒問過,也不想問,她後來去找過她的父親,見到他們闔家歡樂父慈女孝的模樣,她想,大抵是不愛吧!
徐莉同馮婉清說了幾句話,都是些寒暄的話,轉頭看見虞夢珊目不轉睛的盯着照片在看,面上的表情淡淡涼涼的,她拍了拍虞夢珊的手:“我是不是讓你想起了不該想起的往事?”
虞夢珊回過神,搖搖頭,聲音很輕:“徐姨,都過去二十年了,我那個時候才四歲,還不記事。”
徐莉柔聲說:“珊珊,你現在已經二十幾歲,要學會接受這些事情,一味的選擇逃避是沒有什麼用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是你所不知道的。”
虞夢珊想她所說的是指她母親自殺的事情,讓她不要責怪她,或者還有不要去怨怪她的父親,她勉強的笑了一下:“可能吧!徐姨,你是看着我長大的,小的時候我因爲恨他們,做了許多荒唐的事情,後來突然就醒悟過來,覺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根本沒有什麼用,除了自己沉浸在怨恨當中以及讓我的爺爺大伯他們擔心之外,一點用處都沒有,死去的人不會活過來,活着的人也不見得多在乎。”
徐莉真覺時間過了這麼久,她是長大了懂事了,人都會有叛逆的時候,叛逆的時候,旁人怎麼勸都沒用,只能她自己有天醒悟過來,等到她醒悟,纔會有種悔不當初的感覺,可這都是人生的經歷,不自己去經歷自己去走那些路,又怎麼能想得開放得下。
虞夢珊扶着她往山下走,天氣寒冷,又下着小雨,更是顯得陰冷潮溼,她們走得很慢,虞夢珊又慢聲說着:“我爺爺他們都不在我的面前提我爸媽的事情,都顧忌着我的感受,其實我沒那麼的脆弱,連提都不能提。”
只是提起來的時候,大抵是會難過一陣子的,但是並不會持續太久,她懂得怎樣調節自己的心情,控制住自己。
徐莉溫聲道:“他們是關心你,真心愛你的人,纔會顧忌這些。阿姨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對,前幾天沒經大腦的說起了你的母親,今天又過來看她。”
虞夢珊微微笑着:“徐姨您也是無心的,您跟我母親的關係不錯,難爲你還惦記着她想着她,回來之後想着來看她。”
兩個人從墓園回到市區,虞夢珊送徐莉回家,徐莉留她在家裡吃晚飯,她因着要回家陪她爺爺吃飯就拒絕了,徐莉也沒有勉強留她。
在虞宅吃過晚餐,虞夢珊就回了自己的家。
蘇靖宇沒有人陪着吃飯,就回了蘇宅,等到他回來,就發現虞夢珊已經在家了而且躺在了牀上。
他刻意放輕了腳步走近,才發現她是已經睡着,蜷縮着身體,看起來很不安的樣子,眉頭微微的蹙着,不知道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他的手落在她的額頭上,輕撫着她的眉間,虞夢珊瞬間就驚醒過來,一臉被嚇到了的樣子,呼吸急促。
蘇靖宇坐在牀沿,憐愛的看着她,聲音極其溫柔:“怎麼了這是?做了噩夢嗎?只是一個夢而已,別怕!”
虞夢珊神色有點兒恍惚,慢慢的才變得清明,看清楚了蘇靖宇的臉,她爬起來,抓了抓頭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腦子裡還殘留着剛纔的那個夢境,不過已經醒了就好多了,她想着大概是今天去了一趟墓園的緣故,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夢。
蘇靖宇握着她的手:“剛回來!你是夢到什麼被嚇到了?”
虞夢珊朝他笑笑:“下午陪徐姨去了一趟墓園拜祭唐叔叔,順道看了一下我的母親,可能是受了點影響。”
蘇靖宇愣怔怔的看着她:“你的母親?”
虞夢珊打了個哈欠,淡淡的說:“哦,我好像沒跟你說過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上次他不是沒有問過,只是她明顯不想說,他也就沒有追問,沒想到她今天去了趟墓園,做了個噩夢,醒來就自己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蘇靖宇的心裡一時五味陳雜,她一直看起來都是一副沒心沒肺又開朗愛笑的瀟灑模樣,他有時覺得她是僞裝的,現在看着她這副表面上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裡頭說不定在難過呢!
虞夢珊看他一直盯着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麼?可憐我嗎?這也沒什麼好可憐的!從小失去父母親的多得很,我也就是其中一個而已。”
蘇靖宇嘆了口氣,難得的有些笨嘴笨舌不知道該說什麼:“珊珊,你要是心裡不舒服難過的話,你就直接說出來或者哭一下也好,別這樣!你這樣,讓我看着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