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郎的手指越來越疼,上面好似燒灼的痕跡越來越發的明顯,他變回來了自己的樣貌的時候,好似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衣着依然是邵演最愛的白色的裝束。
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自己從小就認識的兄弟,是優雲國的小王爺。皇帝的親弟弟。
這個男人,是自己的救星嗎?
不是吧。
他帶着有些疲倦的身體離開了山崖,朝着一處山巔飛去,留下了一縷一縷的青煙,這個夜晚格外的雍饒。
山澗裡的稀稀疏疏的霧氣遮住了來自人體散發的氣味,所以很難察覺那些謊言和真實背後滄桑,還有作爲一個造物主手下的作品必承擔喜悅和悲傷。
但是這種喜悅和悲傷,源源不斷的從谷底的最上層壓低下來,最後形成的氣流層夾雜着所有的怨恨穩穩的沉積在谷底,是否會害怕那些積攢依舊的怨念,最後衝破山谷,爆破着的喧囂,衝擊的的刺激,最後在一場接着一場的喧擾之後,重新恢復了平靜。
黑暗之中,有無數雙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他的後背。
好像發着暗暗淡淡的紅色的光,像洶涌出來的地獄之火。
火光身邊的夥伴,就是那些來自地獄的冤魂嗎?
山巔之上的岩石十分漆黑,好像即使再這樣明亮的月光之下,也無法再次沾染上那樣的純淨和明亮。
纏繞在山上的綠色的藤蔓繼續延展着。
藤蔓像是從黑色的岩漿裡面衝出來的浸泡了數十年的黑色的翻騰的蛇,口中的岩漿似乎快要滴落下來。
它身體上的鱗殼上面的毒液就是長在藤蔓上的刺,如果人們忽然失足掉落了山巔,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從山上跌落下來後,被這樣狠毒的,帶着許多的犀利把她好看的衣裙刮爛,可以聽到這樣十分清脆的聲音。
黑色的刺刮花了她粉嫩的臉頰,從臉上飛濺出來的血液順着藤蔓最後被一一的吸食乾淨,一絲的痕跡都沒有留下來。只是在月光之下的紅色的血液十分好看,讓人血脈膨脹之後,遺留下來的那隱隱的不滿,不夠盡興的黑色的殺人遊戲嗎?
眼珠已經被刺穿過來飛舞的藤蔓狠狠的夾成了兩半,那黑白分明,那鮮血淋漓,讓人再一次燃起來了的鬥志。
在一直沒有聽到姑娘墜落山澗的聲音,江郎才稍稍的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淚水也同時滑落,這樣帶着悽慘的嚎叫的聲音不絕於耳。總是像這樣帶着無數的荊棘一樣,掛在他的心臟之上,最後在他忍不住稍稍的呼吸之後,勒緊的心臟像流着水的海綿,漸漸的涌出。
江郎十分慶幸,是啊,他現在還有心臟啊。
即使是在這樣的
環境下,他也可以帶着一滴淚水,祭奠着那些日復一日從萬里之巔上跌落的姑娘,帶着新鮮的血,和新鮮的靈魂,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看着這個世界,只是存在於現在自己立足的世界。
忽然眼前的場景變化,那些藤蔓和蛇鼠,已經消失,他已經不喜歡這樣的描述這個自己眼前望見的事物了。
只是習慣了閉上了眼睛,再一次睜開眼睛都會看到不一樣的,那樣帶着喧囂的場景。
所以江郎,已經不喜歡了,他麻木了嗎?
但是這樣的生活自然是自己選擇的,所以他沒有資格再這樣繼續煽情下去,一切都是枉然了。
他計算好的時間之後,終於睜開了雙眼。
眼前依然十分熟悉,帶着那些花花綠綠的世界,這個十分讓人歡喜的世界。
黑色的岩石已經不見了,變成了長滿了青苔的岩石,有些崎嶇之後,恢復了平整。
流水潺潺之後,青草上的露珠快要把那樣好看的草杆壓斷,不過有一些力量好像已經把露珠彈走,它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回到了水潭裡面。只是,他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十分悅耳。
也很清脆。
四周的空氣帶着從空氣中積澱起來的露水粘溼了。
“原來,我已經這麼長時間沒有到這裡來了嗎?連聲音都聽不到了。”江郎蹲了下來,這是一片淨土啊。
爲什麼沒有被污染呢?
“是這就是我的代價?”
“是。”身後的聲音傳來。
白色的聲影,依然是那樣的純淨,衣角的路是好像剛剛纔粘上去不久啊,這些零零散散的溼了的地方,就是剛剛從外面進來打溼的嗎?
他的面容依然明亮,眼角開闊了的地方有些晶瑩,是空氣中的露水在他不經意之間打溼的嗎?
細長的眼睛上面好像已經摻和了些許漂亮的光輝,讓這個男人有着致命的魅力。
這是邵演啊。
他的聲音還是這麼好聽嗎?好像從春天的第一次的雨水時候,滴露下的,從樹葉上面漸漸的墜下來。
有好美的人,穿着白色的長裙,健步走了上去,輕輕的接住了那一滴,軟軟的躺在了她的手心,最後晶瑩剔透的這一滴,望着接住了自己的美人,嘴角輕輕的彎起來了一個好看的幅度,好像很甜一樣。她的眼睛裡面,全部都是他,這一滴滴落下來的露水。
美人的面上看不見了任何的哀愁,因爲這滴露水是最美好的存在吧。
邵演蹲了下來,把地上踩着的小草漸漸的撫平,那樣的露水把他的手指弄溼了。
他已經順着這
些自己平常鑄造出來的小道走了過去。
“我告訴過你吧,不要踩着他們。你不記得了嗎?”邵演有些生氣,手心裡面的輕輕的愛撫不曾停了下來,直到那些被江郎踩壞的小草被他扶了起來,最後邵演從懷裡掏出來了一個赤紅色的瓶子,將裡面的露水滴下去,纔在瞬間恢復了開來。
邵演終於撫平了眉頭,嘴角的微笑漸漸的浮現。
江郎聽着邵演的話,從草上下來,走上了一條不算十分寬闊的道路,是由些許細小的石頭所鑄造而成的。
“你後悔了嗎?”邵演起身。
江郎沒有忽然的轉換這樣的心情。
真的要進入正題嗎?
“我沒有。”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
“我知道,所以我會走下去。”江郎的聲音好像有些哽咽,但是絕對不是傷心和害怕。
“或許,我應該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這樣的話,或許可以對你好一點。”邵演轉頭走向了對面的石卓。
“什麼事情?”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是誰嗎?你從我這裡得到的信息不就是想要找到祭司嗎?”
江郎從邵演這裡得到了一個消息。
更確切的說,這是一個交易。
“我受人之託。所以就不要推辭了。”
“知道我最擅長的是什麼嗎?”邵演坐在了石凳之上,手裡的赤紅色的瓶子十分惹眼。
“知道。”
“有興趣聽嗎?”他好像特別熱衷於講故事。但是這些故事,都沒有人聽過。
“可以不嗎?
“不可以”邵演的嘴角忽然有些委屈,十分可愛。
“講什麼故事,全世界的人你都講過嗎?”忽然傳來的犀利的聲音讓他們兩個人詫異。而江郎和邵演轉頭看見的,是袁琦影。
她身上的硃紅色的羅裙十分惹眼。
“邵演……要不要我也和你講一個故事?”
她的眼睛看不見任何的情緒,好像抽空之後的散漫的心。
琦影的髮絲已經垂在了她的腰間。好像即使是剛剛那樣的戰鬥之後,也沒有減少她身上所有的戾氣和無以言語的傷感。
的確是傷感啊。因爲,琦影的心好像很痛。
琦影腦海之中的片段似乎不會斷斷續續。
這些自己第一次露出軟弱的記憶。
痛,在自己望見了南雪那一刻開始,在自己對上真兒眼睛的一刻開始,在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時候開始,從那句怪物的時候開始。
從看見這一幕的時候開始。
從望見這張熟悉的臉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