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影很害怕,到邵演將自己臨空抱起來的時候,整個人有些害怕起來,又有些安心,他把她放在了牀上,但是她不願意放開他的手。只是有些害怕,他走了,就這樣就走了……所以,她沒有放開他,那隻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後頸邊上的衣衫。或許她看着這個男子臉上的複雜的情緒,還有肢體的不協調再加上肢體上不協調中又夾在的自然和欣然,這也就導致了這個男子竟然轉身或者撤離的太勇……差點倒在了她的身上。
邵演望着她的眼睛,爲何如此清澈,如此釋然……
她的眼底也寫出來了她的依賴和恐懼,這個孩子,也只是一個孩子罷了。瞬間有些心底酸楚涌上了心頭。
“影影乖啊,不怕,等大哥哥一會兒就好……”
“你要去哪裡?”
“哥哥去給影影弄你最愛吃的糖葫蘆……”
“我不知道我自己愛吃什麼。大哥哥爲什麼會知道?”
“因爲大哥哥是影影的家人啊……”
“家人?家人?那哥哥知道我的家在哪裡嗎?”
邵演俯下了身子,撫摸着她的頭髮,望着她的眼睛。她的家人是誰,她的家在哪裡?她的家已經沒有了,失去了,毀掉了,只是殘留着些許的遺骸在分中飄散着。
那些縷縷的殘煙,照應出來的影子也隨着空氣中的殘留已經被瓦解開來了,只是留下來了,是它的記憶。
對於愛的記憶,對於家的記憶,那些是對於美好的解釋。
所以迄今爲止,她擁有的只是記憶了?最寶貴的記憶,最美好的記憶。但是那只是屬於過去。而過去,是留不住的,它永遠都停留在那裡,不會產生變數,卻十分真切的傷害着那些深深的愛着記憶的傻瓜。
傻瓜,傻瓜,傻瓜……
“哥哥當然知道你的家在哪裡了……哥哥,是影影的家人。”
如果天空有足夠的力量自由的變化,就不會陰晴不定了。那麼,這樣的四季變化還有無法捨去的愛意,愛着這片大地,愛着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患者。
他們是屬於這個時間最憂鬱而又具有藝術家的氣質的患者。是愛情的患者。
情意的患
者。
邵演微笑着,露出來的可愛的白色的小虎牙總是那麼調皮,像從前那樣的迷人,可愛,有着不定的魅力,飄蕩在各個角落,維持着神秘的顏色,沒有被拆破。但是現在的邵演卻足夠的穩重,成熟。有着無法阻擋的氣質。那是堅定的心啊……
不離不棄的心啊……
“啊,那我就放心了。哥哥在的話,影影就不會受傷了,這樣,對嗎?”琦影收攏了自己的腿腳,十分認真的蜷縮在了邵演的下巴底下,望着他的眼睛。無比的歡喜。好像一個十分真切的孩子,終於在除夕夜到來之前得到了自己祈求的最美麗的禮物。那樣的神聖的禮物,帶着簡簡單單的心情和濃濃的奢求。
但這對於久久的離開自己的身體四處遊蕩的孤魂野鬼來說,這不是一份神聖的禮物。在這一場神聖的葬禮之後,自己從棺材裡面爬了起來。
她沒有了可以腐爛的機會,即使是有活躍的蛆蟲,好似也沒有任何的精力去扶持一個身體。她失去了作爲一個人,所具備的能力。
那就是死。
她沒有這個權利。
所以,她在世間的各個角落留下了足跡,足夠讓她痛苦不堪的旅程。回憶着那些來之不易的旅行。
邵演嘴角莫名的不知道如何迴應這個孩子的話。
他知道,他並沒有曦克對待真兒那樣的勇氣,這樣的他,這樣的自己,沒有那麼勇敢。或許是小心翼翼之後纔會無緣無故的傷害對方更加的深刻吧。
邵演把她抱得很緊很緊,現在的他們,是最好的他們。?
“我們會一直安安全全的活下去,再也不去管那些事情,所以,你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就像現在這樣。我們不去報仇,不去痛苦,不去糾結。只要,你好好的,我會陪着你,丟掉所有就好了。”
邵演沒有想要說很多的話,只是,希望現在他們不去管那麼多的事情,也不去計較那麼多了。
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已經很累了。
琦影已經管的太多,自己已經失去她的時間太多了,所以,就這樣吧。等把琦影的其他的魂魄找到了,一切都解決了。那麼她的記憶,總有一天會還給她的。在所
有魂魄重新聚集的時候。
事情會有一個結尾。
他們會勇敢的處理好所有的事情,然後安安全全,安安靜靜的活下去。
“影影,等哥哥辦完事情,影影想要去哪裡呢?”
“去哪裡?”
琦影有些奇怪,把玩着邵演的青絲的手指忽然停止了,擡起了注視着他的青絲的雙眼,擡起了頭,有些詫異的看着這個奇怪的男人。
邵演低下了頭望着琦影,滿滿的溫柔。
“怎麼了?”
琦影嘴角忽然憋了下去,眼裡的淚水充盈了她的雙眸。一下子栽在了他的胸膛裡面。他的衣衫被溼潤了,讓他措手不及了。
邵演有些着急,不知道影影怎麼了,這樣的她,自己很心疼,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前,他都沒有很好的瞭解和掌握着她。這讓邵演有些慌張。
“影影怎麼了?影影怎麼啦?”邵演想要把她拉出來望着這個受傷的女孩子。
但是她把自己抱得那麼緊,他不是很忍心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只是在自己的胸膛還有來自胸膛內側裡,那個跳動的角落。咚咚咚的心疼着。
“影影哪裡都不去,只要和大哥哥在一起……”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帶着冬季最完美的冷酷將這樣一句話升溫之後。殘留的溫柔和軟弱,侵蝕着他的心臟。讓他忘記了呼吸,忘記了這三年來自己度過的點點滴滴。
邵演忽然鼻尖的酸楚襲來,他很痛吧。
他很痛啊。
他真的很痛。
“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願意去。你不要讓我走開,好不好。”這句話他的耳邊一直縈繞着。記得三年前自己也對着琦影說過這句話,這樣的話。
那時候聽的人,聽的琦影心情是如何的呢?
她也同自己一樣的痛嗎?
對不起,讓你這樣一個人重複的感受着這樣的痛。
像是從平整的地面上,鑽出來了變化多端的岩石,而這些岩石,是來自自己身體裡的倔強和無知鑄建的吧。
邵演把她抱得很緊,沒有流下淚水。
那一滴眼淚,一直凝固在了喉嚨最深處。沒有機會流淌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