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字叫“和尚”的女人

bookmark

藏花在濟南城裡住了很久,當然知道城北那塊空地上的小吃攤,也就是前兩天她和任飄伶帶面具去解救白天羽的地方。

可是她實在想不到任飄伶不但知道這個地方,而且跟那兒的人都很熟。

黃昏未到,將到。

夕陽已染紅了空地,小吃攤又開始一天的忙碌。

陰陽怪氣的小夥計依舊陰陽怪氣的整理桌椅,小吃攤的老闆將一塊塊滷好的牛肉,豬腳從鍋裡撈起擺在櫃子裡。

天未黑,那已被油煙薰的燈籠卻已燃起,這盞燈有點跟沒點差不了多少。

小吃攤還未全部弄好,卻己有五六個客人在等着吃了。

藏花他們來時,那位陰陽怪氣的小夥計正好陰陽怪氣的將面、菜放到那五六位客人桌上面。

看見任飄伶,那位陰陽怪氣的小夥計居然像是變了個人,臉上居然有了親切的笑容,而且還居然恭恭敬敬的彎了彎腰,陪着笑上前招呼他們坐。

“今天想來點什麼?”

“你看着辦吧。”任飄伶笑着說。

“還是老樣子好不好?”

“好。”

“要不要來點酒?”

“今天晚上我還有事。”

“那就少來點。”夥計笑笑:“斤把酒絕對誤不了事的。”

“好。”

“馬上就來。”

小夥計又彎了彎腰,才帶着笑走。

藏花看着離去的小夥計背影,不解的搖搖頭:“我好像記得這裡吃來吃去,一共只有兩樣萊。”

她回頭看着任飄伶,又說:“他有什麼好問的?”

任飄伶一笑,然後眨眨眼:“也許他只不過想聽我說話。”

“聽你說話?”藏花說:“有什麼好聽的?”

“有很多人都說我的聲音很好聽。”任飄伶悠然的說:“你難道沒注意到?”

藏花立即彎下腰,捧住肚子,作出好像要吐的樣子來,卻又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聽的笑話。”藏花大笑。

“我忽然又想起了一句。”任飄伶淡淡的說:“這句話不但有趣,而且有理。”

“什麼話?”

“一個女人若在你面前裝模作樣,那就表示她已經很喜歡你了。”任飄伶說。

“狗屁。”藏花大叫:“這種狗屁話是誰說的?”

飄伶笑了笑。“當然是我,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說得出這種有學問的話來呢?”

花忽然板着臉。“還有一個人。”

“誰?”

“豬八戒。”

東西很快的就送上來,除了牛肉豬腳外,居然還有各式各樣的滷菜,只要你能想得出的滷茶,幾乎都全了。

藏花看看這些菜,再看看小夥計,忍不住的問:“這裡老闆換了?”

“沒有呀!”

“這裡豈非只有牛肉跟豬腳?”

“還有面。”

“沒有別的了?”

“沒有。”

“奇怪,奇怪,我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藏花揉了揉眼睛,“我好像還看見有別的滷菜?”

她再看着小夥計,又問:“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從鍋裡撈出來的。”

“這裡不是一向只賣牛肉和豬腳嗎?”藏花說,“怎麼今天忽然變了?”

“沒有變。”夥計笑笑:“因爲今天你是跟任大哥一起來的。”

“如果我自己一個人來呢?”

“那就只有牛肉和豬腳。”

小夥計不等藏花再開門,立即扭頭就走。

藏花怔了半晌,纔開口問:“剛纔那個夥計叫你什麼?任大哥?”

“好像是的。”

“他爲什麼要叫你任大哥呢?”藏花說:“難道他是你兄弟?”

“行不行?”

“行,當然行。”藏花一笑:“看來任何人都可以跟你稱兄道弟的。”

“是的,不過有一點卻是很重要的,那就是一定要是個人才行。”任飄伶淡淡的說:“因爲有些人根本不是人,只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

世上的確有種人,雖然活着,雖然是人,但一舉一動郡彷彿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着。

這種人從來就沒有過過屬於自己的生活,他的一切都遵照操縱着他的人的意思而活。

這種人千古以前就有,千年以後還是不會消失。

看着任飄伶定向黑暗處和五六個人交談,然後再看着他走回來,藏花忍不住又問:“剛纔和你說話的那個跛子也是你兄弟?”

“他不叫跋子,”任飄伶喝了口酒:“從來也沒有人叫他跋子。”

“別人都叫他什麼?”

“張半城。”

“他的名字就叫張半城?”

“他的名字叫張繼平,但別人卻都叫他張半城。”任飄伶說。

“爲什麼?”

“因爲這城裡本來幾乎有一半都是他們家的。”

“現在呢?”

“現在只剩下了這一塊空地了。”

“這塊地是他的?”藏花怔了怔。

“是的。”

“他已經窮成這個樣子,爲什麼不將這塊空地收回來自己做生意?”

“因爲他怕收回了這塊空地後,上到了晚上就沒有地方可走。”

“所以他寧可窮死,寧可看着別人在他這塊空地上發財?”藏花問。

“他並不窮。”

“還不窮?”

藏花轉頭看着黑暗處的張半城,他身上的衣服幾乎可以送到垃圾堆裡去了,腳上的那雙鞋可以稱之爲“夏天極品”的“涼快鞋”。

看着他一身的裝扮,藏花搖搖頭:“他這樣不叫窮,要怎麼樣纔算窮?”

“他雖然穿得破破爛爛的,雖然將半城的地全都賣了,卻換來了半城的朋友。”任飄伶說:“朋友是金錢買不至的,所以他就叫張半城。”

任飄伶看着藏花,又說:“所以他還是比別人都富有得多了。”

——在某些人看來,有朋友的人確實比有錢的人更富有、更快樂。

藏花嘆了口氣,搖搖頭,舉杯幹完,才說:“這麼樣說來,他也可以算是一個怪人。”

“就因爲他是個怪人,所以我才常常會從他嘴裡聽到些奇怪的消息,奇怪的事。”

藏花的眼睛一亮:“今天你是不是也聽到了一些奇怪的消息?”

“朋友多的人,消息當然也多。”

“你聽到了什麼消息?”

“他告訴我,城西外有座廢墟。”

“廢墟?”藏花一怔:“你覺得這消息很奇怪?只有一輩子沒有看見過廢墟的人,纔會覺得這消息奇怪。”

她笑了笑,接着又說:“可是連只豬都至少看過廢墟。”

“他還告訴我,廢墟里有二朵花。”

“原來這個豬非但投有見過廢墟,連花都沒有見過。”

任飄伶不理她,接着又說:“他又告訴我,這個廢墟二十年前是南郡王皇甫擎天的妻子所住的地方。”

藏花的眼中已有光芒閃起。

“他還告訴我,這朵花是二十年前皇甫擎天的妻子失蹤後才長出來的。”

“它是朵什麼樣的花?”藏花巳開始覺得這個消息有點趣了。

“不知道。”

“不知道?”

“從來就沒有人見過這種花。”

“它長得什麼樣子?”

對於花類,再也沒有人比藏花更懂,更清楚。

“它沒有葉子,也沒有根。任飄伶說:“它是從廢墟陰暗處的蔓狀植物根部長出的一種花。”

“沒有葉子,沒有根?”

“它的籽不大,發芽後冒出花幹。”任飄伶說:“得好幾個月才能發育成熟,每年開一次花,只盛開四天,隨即凋謝,開的花卻有如包心萊般大。”

“這麼大的花?”藏花吃了一驚。

——世上最大的花朵究竟有多大?

“花的外形豔麗,五大花瓣上有撫狀突起,所以花瓣太重,上有時邊緣會下垂。”任飄伶說:“這種花你見過嗎?”

“沒有。”藏花說:“不過我聽說過。”

她又喝了杯酒,才接着說:“在遙遠西方的一個屬於熱帶雨季的國度裡,有一種花,沒有葉子,沒有根,它開的花朵大約有五、六歲小孩的高度那麼大。”

“在他們國廢裡,這種花叫什麼名字?”

“霸王花。”藏花說:“用他們的語言來說的話,就叫‘拉俄斯·阿諾’。”

“這是什麼意思?”

“據說是二個人的名字。”藏花說:“是頭一個發現這種花的人的名字。”

“所以他們國度裡的人就叫這種花爲‘拉俄斯·阿諾’。”

“是的。”藏花說:“所以在廢墟里長出來的花,一定也是屬於這種的花。”

“他除了告訴你這些事件,還告訴你一些什麼?”藏花有點興奮的問任飄伶。

“我記得好像有人說這些消息一點也不奇怪。”任飄伶淡淡的說:“你又何必問呢?”

“誰說這消息不奇怪,誰就是豬。”藏花嫣然一笑。

任飄伶笑笑,接着又說:“明天是皇甫擎天的妻子多蹤恰滿二十年的日子,也是那朵花盛開的第一天。”

“所以皇甫擎天明天一定會去廢墟?”

“一方面是去追憶,一方面去賞那朵曠世奇花。”藏花說。

任飄伶點點頭。

“那麼明天也是謀刺南郡王的好日子?”

“大概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日子了。”任飄伶說:“皇甫每年的明天都會到廢墟去,而且一定是獨自一個人去。”

藏花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的喝口酒。“看來濟南城的這場好戲主角,一定是南郡王了。”

任飄伶雖然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他只是淺淺的喝口酒。

藏花將目光落在遠方的黑暗中,忽然開口:“這裡豈非已很靠近‘南郡王府’?”

“很近。”

“既然如此,我們爲什麼不去王府內,將我們得知的事告訴皇甫呢?”藏花說:“還等什麼?”

“等一個人。”

“等誰?”

“一個值得等的人。”

“爲什麼要等他?”

“因爲我非等不可。”

“他就有那麼重要?”藏花問。

“嗯。”

“他是不是有什麼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

“嗯。”

“這個消息也是關係到皇甫的事?”

這次任飄伶連“嗯”都懶得“嗯”了,他慢慢的喝了杯酒,慢慢的拈起個鴨肫,慢慢的嚼着。

“你究竟想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人來的時候。”

“人若不來呢?”

“就一直等下去。”

“那個人難道是你老子?”

“我不是他老子。”聲音來自藏花的身後。“最多也只不過能做他老孃而已。”

這個聲音嘶啞而低沉,但卻帶着種說不出的誘惑力,甚至連女人聽到她的聲音,都會覺得很好聽。

藏花一回頭,就看見了一個女人,一個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那個女人的樣子,藏花還真找不出字句來形容她。

夕陽早已沒人,月亮不知何時已悄悄的高掛天空。

月光照到空地上己變得清清冷冷的,這個女人就這樣懶懶散散的站在清冷的月光中,不言不語。

她臉上並沒有帶着什麼表情,連一點表情都沒有,既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動,甚至連指尖沒有動。

但也不知爲了什麼,藏花一眼看過去,只覺得她身上每一處都好像在動,每一處都好像在說話,都好像在敘述着人生的悲歡離合。

尤其是她的那雙眼睛,朦朦朧朧的,半張半盒,黑白難辨,看上去好像都永遠沒有睡醒的樣子。

但這雙眼睛在看着你的時候,你立刻會覺得她彷彿正在向你低訴着人生的寂寞和悽苦,低訴着一種纏綿入骨的情意。

無論你是什麼樣的,都沒有法子不同情她,但等你想要去接近她的時候,她忽然又會變得很遙遠,很遙遠……

就彷彿遠在天之涯,海之角,遠在虛無飄渺的雲山之間。

藏花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但她卻知道,像這樣的女人正是男人們夢寐以求、求之不得的女人。

花漫雪的風姿也很美;但和這女人一起,花漫雪就會變得簡直是個土頭土腦的鄉下小姑娘。

“原來任飄伶等的人就是她。”

突然一股莫名的氣衝上藏花的心深處,但她卻也不能不承認,這個女人的確是個值得等的人,也值得看的女人。

任飄伶就一直在看着她。

這個女人懶懶散散的坐了下來,輕輕的拿起任飄伶面前的酒杯,卻是很快的一飲而盡,喝得甚至比任飄伶還要快。

像她這樣的女人本不該這麼樣喝酒的。

可是她這樣子喝酒,別人非但不會覺得她很粗野,反而會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醉人風情,令人不飲就醉了。

她一連喝了七八杯,才忽然擡起頭,向藏花淺淺一笑。

連笑容都是懶懶散散的。

——只有久已對人生厭倦的人,纔會笑得如此懶散,又如此冷豔。

她又在喝第九杯酒。

藏花擡起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再看她的眼睛,藏花這時才發現星光竟己因她而失色。

“這裡有一個人一直在等你。”藏花忍不住開口說:“你知道嗎?”

她的回答居然又是那懶懶散散的一笑。

“你們有什麼重要的話,最好快說。”藏花故意不去看她。“而且請兩位長話短說,因爲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任飄伶忽然笑了笑,“和尚的酒還沒有喝夠時,一向都是懶得說話的。”

“和尚?”藏花一驚:“她的名字就叫和尚?”

“是的。”

這麼樣的一個女人居然叫“和尚”,爲什麼不乾脆叫“尼姑”呢?

藏花看看她,再看任飄伶:“她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喝夠?”

和尚忽然也淡淡一笑:“醉了時纔夠。”

“醉了?”藏花說:“醉了還能說話?”

和尚手裡還拿着酒杯,目光卻已到了遠方,她淡淡的說:“我說的本就是醉話。”

“芸芸衆生,又有誰說的不是醉話。”任飄伶笑了笑。

和尚又是懶假散散的一笑,她輕輕拍拍他的肩,嫣然的說:“你很好,近來我已很少看見像你這樣的男人了。”

她笑着說:“難怪有人要爲你吃醋,打翻醋罐子。”

“吃醋?”藏花作樣的問:“誰在吃醋?”

和尚沒有回答,卻將一張臉迎向燈光,“你看見我臉上的皺紋嗎?”

燈光悽迷。

藏花雖未看清她臉上的皺紋,卻已經發現她的確已經顯得很樵悴、很疲倦。

一種對人生無奈的疲倦。

“燈下出美人。”和尚笑了笑:“女人在燈光下看來,總是顯得年輕些。”

“哦?”

“像我這種年紀的女人,有時都還會難兔忍不住要吃醋的。”她淡淡的笑:“何況你這種年紀的小姑娘呢?”

“你醉了。”藏花說:“你在說醉話。”

“醉話往往是真話。”和尚輕輕嘆了口氣:“只可惜世人偏偏不喜歡聽真話。”

“我喜歡聽。”任飄伶忽然開口。

和尚的眼波流動,飄過了他的臉,飄向遠方,她的聲音也彷彿飄向遠方。

“你聽到話本不假。”

任飄伶的臉色彷彿變了變:“你已知道不假?”

她慢慢的點點頭,再也不說話。

任飄伶也不再說話,只是直着眼睛在沉思,過了很久,才長長吐了口氣:“多謝”。

“你以後總有機會謝我的,”她說:“現在你們最好是快走吧,莫讓這位小妹妹等得發急。”

她忽又笑了笑:“男人若是要女人等,就不是好男人。”

藏花又不住問:“女人若是要男人等呢?”

“那沒關係,只不過……”

“只不過怎樣?”

“只不過你最好記住,男人都沒有什麼耐性的。”她的目光又疑問遠方,“無論你多麼值得他等,他都不會等太久的。”

藏花忽然沉默了下來,她似乎咀嚼出和尚話裡的那一種說不出的辛酸滋味。

“我們走了,你呢?”任飄伶開口問。

“我還想喝幾杯。”和尚又是懶懶散散的笑笑。

“我陪你。”任飄伶說。

“爲什麼要陪我?”

“因爲我知道一個人喝酒的滋味。”

——那種滋味,如果不是嘗試過的人,是無法體會出的。

“無論是什麼樣的滋味,只要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她淡淡的說:“你走吧,不必陪我。”

她又舉起酒杯,就在她舉起酒杯時,藏花忽然覺得她似乎已變得完全孤獨。

無論多少人在她身邊,她還是孤獨的。

——那已不是寂寞了,那是一種心死的落寞而已。

任飄伶也沒有再說什麼,他慢慢的站了起來,慢慢的拿起酒杯:“我再敬你一杯就走。”

“只望這不是最後一杯。”和尚幽幽的說。

“當然不是。”

兩人舉杯飲盡。

藏花也站了起來。“我們現在就走?”

任飄伶點點頭。

“不等你們說完話?”

“話已說完了。”

“就那麼一句?”

“有時只要一句話,就已勝過千言萬語。”

任飄伶說完後,立即轉身走向黑暗處,藏花只有馬上跟上,走了很久,藏花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

她只能看見和尚那纖細的背影。

那個背影似乎己有些彎曲,就彷彿肩上壓着付很沉重的擔子。

——人生的擔子。

她的背影看來竟是如此孤獨,如此疲倦,如此……

一道高牆,一個門。

門上有把生了鏽的大鐵鎖。

除了白天羽和謝小玉外,沒有別的人,他們兩個看着門上的大鐵鎖。

“多年來,家父就潛居在這裡面。”謝小玉指着高牆裡。

“小妹用潛居這兩個字,或許不太妥當,因爲他老人家行蹤無定,並不是一直都在裡面。”

白天羽靜靜的看着門。

“家父如果在家,就一定在裡面,否則就不知道上那兒去了。”

“不久之前他還在家的。”白天羽說。

“但此刻是否還在就不得而知了。”謝小玉笑笑:“以前也經常是如此,前一腳他還在外面跟人打招呼,轉眼之間就不見了,然後有人在另一個城市裡見到他,對一對時間,只差了兩個時辰。”

“這麼說來,這門雖然鎖着,卻並不能證明令尊不在裡面。”

“是的,在白大哥面前,小妹不敢說狂語。”謝小玉說:“我的確不知道家父是否在裡面。”

“如果在門外高聲叫喊呢?”

“恐怕也沒什麼用,小妹雖然沒有進去過,但是以前試過這個方法,有時他老人家明明在裡面,也不會答應的。”謝小玉說:“他吩咐過,他要見人時,自己會出來,否則就不準前來打擾他。”

“那就只有破門而人一個法子了?”

“當然也不止是用這一種法子,像越牆也是能夠進入的。”她笑笑:“但自大哥似乎是不會做越牆之舉的人。”

“我是光明正大的來找令尊決鬥,用不着偷偷摸摸的越牆而入。”白天羽想了想:“我要破門而入,你不會阻止吧?”

“我應該是要阻止的,但是我的能力又阻止不上,何必去多費精神力氣呢?”她笑了笑:“這不過是一扇門而已,不值得豁出性命去保護它。”

“謝小姐,你實在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家父得罪了很多人,卻很少有幾個朋友。”謝小玉淡淡一笑:“神劍山莊雖然名揚天下,但是卻保護不了我,身爲謝曉蜂的女兒,不聰明一點就活不長的。”

“不錯,令尊的盛名,並不能叫人家不殺你。”白天羽說:“像那天追殺你的‘鐵燕雙飛’,就沒有人敢阻擋他們。”

“怎麼沒有,你白大哥不就是擋住了他們嗎?”她說:“敢向謝曉峰的女兒出手的,絕非是泛泛之輩,因此能夠保護我的人也不多,像白大哥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謝小姐,別忘了我是來我令尊決鬥的。”白天羽冷冷的說:“你最好別太急着跟我交上朋友。”

“爲什麼?你要找家父決鬥,又不是找我決鬥,這跟我們成爲朋友毫無關係。”

“在跟令尊決鬥,總有一方要落敗的。”

“那是一定的,但是這也沒多大關係。”謝小玉說:“武功到了你們的境界,勝負上下,只是些微之差,絕不可能演變成生死流血慘劇的。”

“那可很難說的,”白天羽淡淡的說:“我的劍一發就無可收拾。”

“你一劍傷鐵燕夫妻,輕劈林若英的劍,不是都能收放自如嗎?”

“那是他們太差,我還沒有全力施爲。”白天羽淺淺一笑。

“你跟家父決鬥時,更用不着全力以赴了。”謝小玉笑着說:“高手相搏,只是技與藝之分,沒有人使用蠻力的,有時甚至於對立片刻,不待交手,雙方就已知道誰勝誰負了。”

“你的造詣很高,否則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白天羽眼中一亮。“不到某一種境界,不會有這種體會的。”

“白大哥,我是謝曉峰的女兒,是神劍山莊下一代的主人,總不能太差勁吧?”

白天羽凝注着她,忽然說:“以你的造詣,那天應該不至於會給鐵燕夫妻追得亡命奔逃的,他們還沒有你高明呀。”

謝小玉心頭一震,她沒有想到白天羽居然會如此細心,而且還會旁敲側擊的探聽她的虛實,腦子裡飛快的一轉,她立即知道該怎麼做了,任何巧詞掩飾,都不如說實話來得好,因此她笑了笑:“如果我真的比他們差了很多,又怎能逃過他們的追殺?”

“這麼說你是存心逃到‘水月樓’?”

“可以這麼說。”謝小玉說:“我知道那一對夫妻是很厲害的人物,因此我想看看有誰能壓一下他們的兇威,也想看一看,家父名揚天下,爲多少人排除過困難,輪到他女兒有難時,有誰肯挺身出來保護我。”

“那結果令你很不愉快吧?”

“不錯,那一天在‘水月樓’的幾乎都是名聞一時的俠義之輩,結果卻使我很失望。”

她看着白天羽,笑着又說:“不過我也不算全無收穫,至少我遇見了白大哥這樣的一個年輕英雄。”

“我不是爲了行俠仗義而救你的。”

“至少你是救了我。”

“那是因爲剛好我也要找鐵燕雙飛比比劍。”白天羽說:“而且我估計一定能勝過對方,否則我也不會傻到拼命來救你的。”

“這一點我知道。”謝小玉說:“我跟白大哥那時毫無淵源,也沒有理由要求白大哥如此的。”

白天羽看着她,笑了笑說:“你倒是很能看得開。”

“我只是將己比人,叫我捨棄自己的生命去救一個陌不相識的人,我也同樣的不幹。”

謝小玉突然用一種很溫柔,很有情感的眼光凝視着白天羽,然後再用一種很柔很柔的聲音說:“除非是一個使我傾心相愛的人,我纔會爲他不顧一切。”

“你找到了這樣的一個人沒有?”

“沒有。”謝小玉說:“但是我相信很快就會找到的。”

她的眼光雖然很柔,卻直直的落入白天羽的眼中,但是白天羽卻無視於她的暗示。

他彷彿己決心結束這次無聊的談話,他走向門,伸出右手抓向門的大鐵鎖。

第四章 左手臂上的菊花第二章 空地上的破攤子第九章 劍中的彎彎刀光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五章 第三者第八章 不好玩的陰謀第一章 又見公主第二章 又見洞天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二章 雨中的花朵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八章 三少爺的女兒第六章 神劍山莊的奇遇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一章 又見公主第五章 淚痕·春雨第六章 尼姑庵裡的和尚第八章 名字叫“和尚”的女人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二章 雨中的花朵第六章 尼姑庵裡的和尚第十一章 夠味的女人第三章 女人的本錢第二章 又見洞天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四章 左手臂上的菊花第五章 四月初四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二章 空地上的破攤子第二章 空地上的破攤子第五章 淚痕·春雨第三章 女人的本錢第四章 花的無語第八章 名字叫“和尚”的女人第六章 神劍山莊的奇遇第四章 花的無語序言:雪地裡的恨第一章 又見公主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二章 海洋深處的地方第七章 “左右再見”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四章 劍的雙鋒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八章 不好玩的陰謀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四章 劍的雙鋒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六章 神劍山莊的奇遇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二章 海洋深處的地方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七章 “左右再見”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五章 第三者第七章 “左右再見”第六章 尼姑庵裡的和尚第五章 淚痕·春雨第七章 是誰殺了心無師太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七章 是誰殺了心無師太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五章 淚痕·春雨第二章 最窮的殺手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一章 又見公主第三章 女人的本錢第一章 又見公主第七章 “左右再見”第六章 神劍山莊的奇遇第五章 四月初四第五章 蝙蝠之戰第四章 好請客的白先生第六章 瘦瘦的面第四章 劍的雙鋒第五章 蝙蝠之戰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九章 劍中的彎彎刀光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五章 蝙蝠之戰第四章 左手臂上的菊花第五章 淚痕·春雨第八章 名字叫“和尚”的女人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
第四章 左手臂上的菊花第二章 空地上的破攤子第九章 劍中的彎彎刀光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五章 第三者第八章 不好玩的陰謀第一章 又見公主第二章 又見洞天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二章 雨中的花朵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八章 三少爺的女兒第六章 神劍山莊的奇遇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一章 又見公主第五章 淚痕·春雨第六章 尼姑庵裡的和尚第八章 名字叫“和尚”的女人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二章 雨中的花朵第六章 尼姑庵裡的和尚第十一章 夠味的女人第三章 女人的本錢第二章 又見洞天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四章 左手臂上的菊花第五章 四月初四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二章 空地上的破攤子第二章 空地上的破攤子第五章 淚痕·春雨第三章 女人的本錢第四章 花的無語第八章 名字叫“和尚”的女人第六章 神劍山莊的奇遇第四章 花的無語序言:雪地裡的恨第一章 又見公主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二章 海洋深處的地方第七章 “左右再見”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四章 劍的雙鋒第三章 棺材裡的死人第八章 不好玩的陰謀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四章 劍的雙鋒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六章 神劍山莊的奇遇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二章 海洋深處的地方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七章 “左右再見”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五章 第三者第七章 “左右再見”第六章 尼姑庵裡的和尚第五章 淚痕·春雨第七章 是誰殺了心無師太第一章 三少爺和他的劍第七章 是誰殺了心無師太第一章 大典前夕第五章 淚痕·春雨第二章 最窮的殺手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一章 又見公主第三章 女人的本錢第一章 又見公主第七章 “左右再見”第六章 神劍山莊的奇遇第五章 四月初四第五章 蝙蝠之戰第四章 好請客的白先生第六章 瘦瘦的面第四章 劍的雙鋒第五章 蝙蝠之戰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九章 劍中的彎彎刀光第九章 神劍山莊的藏劍居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第五章 蝙蝠之戰第四章 左手臂上的菊花第五章 淚痕·春雨第八章 名字叫“和尚”的女人第三章 多麼平凡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