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憶，殤
2013-10-29
力波像是真的發怒了，不再玩兒似的去承受兩人的遠攻，而是以驚人的速度向張辰靠近。
“小心！”萊因哈特大喊出來。
張辰與萊因哈特離得並不遠，幾步而已，但由於事出突然，萊因哈特根本來不及出手相助。不過還好張辰反應敏捷，在聽到喊聲後立馬下意識地轉身後躍，迅速與力波拉開了距離。誰知力波
緊追不捨，在張辰躍開後又對其一點指，一道氣柱激射而去。
眼看躲無可躲。
“噗”
氣柱穿過身軀的聲音，但穿過的不是張辰的身軀，而是及時趕到張辰身前的凱琳。
她已經很努力地弄出可以反彈傷害的“格擊之盾”了，但是氣柱的強勁超乎了她的想象，直接貫穿了格擊之盾。
不過……只要救到了辰哥哥就好……
她是這樣想的。
“凱琳妹妹！”幾人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禁同時大呼。
負責保護凱琳的子嫣呆的時間最長。她沒想到凱琳會突然反應那麼快，更沒想到凱琳會在這時候衝過去。
凱琳無力的身軀直接倒在張辰懷中，張辰摟着凱琳，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目瞪口呆地坐在地上。另兩人也跑到了這裡。
“辰……哥哥……”凱琳一息尚存的樣子。
“我在，我在。”張辰愣了一下後連忙迴應，生怕對方聽不到的樣子。
“我……我應該不久於人世了吧……”凱琳竟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不會的，有我在你身邊，你不會有事的。”
凱琳微笑着緩緩搖了搖頭：“不……我知道……我的心臟被洞穿了……”嘴裡涌出了一口鮮血，“若不是……格鬥家的體質特殊……我早就死了……而現在……我也……活不了多久……”
“不會的，不會的……”
張辰拼命地搖着頭，好像搖夠了就能留住凱琳一般。
“辰哥哥……我在死前……可以感受到……你懷裡的……溫暖……已經很滿足了……謝謝你……”
“不……不要死啊，不要死啊……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張辰眼中充斥了眼花，視線已模糊。
“我本來……就是個不應該……存在的人……我知道我不配……不配擁有……辰哥哥的關懷……可是我……我還是奢望……呵呵，我真的不想……不想離開你……我只想……在你身邊……默
默地看着你……這就足夠……可是……”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我給你找醫生，一定可以救活你的！”眼淚狂涌而出，心好痛，好痛！
“沒用了……辰哥哥……你知道……嗎……可以爲你而死……我很……開心……可以在你懷中……慢慢死去……我更幸福……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凱琳也流出了淚水，淚與血交融，
已分不清彼此。
張辰聞言忽然擦了擦眼淚，不再哭了，他在極力控制着淚水，或許是想讓凱琳幸福地去吧。
“凱琳妹妹，別說話了，會很辛苦的。你一定很累了吧？累了，就在我懷裡歇會兒吧，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張辰此刻的聲音出奇的溫柔。
最後一刻了，該好好地對待她了。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想到這裡，張辰終於還是沒忍住淚。
凱琳露出幸福的笑，微微點了點頭：“嗯……只要……辰哥哥不把我……推給別人……我就放心……了……”說着緩緩閉上了雙眼，似乎在張辰懷裡安穩地睡着了。
張辰握着凱琳逐漸冰涼的手，口中還在喃喃念着：“我不會離開你了，不會再把你推給別人了，你永遠是我的凱琳妹妹。今天辰哥哥陪你一整天。安心睡吧，辰哥哥會好好守護你的……對不
起，對不起，對不起……”
臉捂在衣上，已泣不成聲，身體都在顫動。
一旁的萊因哈特與子嫣當然都知道凱琳的心思，在她的最後一刻，他們都沒有去打擾兩人，他們也希望凱琳能幸福地去，在難得的二人世界中幸福地去。
爲了這樣，萊因哈特連凱琳死前想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都忍住了。
逝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子嫣早已哭成個淚人了，在一旁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而萊因哈特則在一旁沉默着，他感覺心有點痛，說不出緣由的痛，就像心瞬間被切去了一半，先是麻木，之後是劇痛，再然後撕心裂肺地
痛，最後又是麻木。
之前凱琳給他的甜蜜、溫暖又重新浮現在他心頭。腦海中不斷迴盪着她時而柔情似水、時而繾綣萬千的眼神，如秋時的月兒般惹人憐惜，惹人心疼。
過去的點點滴滴，曾經千方百計地要在凱琳面前露臉，想盡辦法增加凱琳對自己的好感，還有那次嗅右手……一切的一切止不住地在腦海中回放回放回放，越放越疼。
突然張辰淡淡的語聲傳來：“萊因哈特，我答應了凱琳妹妹今天要陪她一整天的。那個孽畜，就交給你了吧。”他的眼神一直向着遠方，好像有些無神。
“嗯。”萊因哈特緩緩起身，面向力波。剛纔不知爲何遲遲沒有出來的淚水卻在起身後狂涌而出，再也止不住了。
充滿淚痕的臉龐正對着力波，力波笑了。
“哈哈，小鬼，痛苦吧？痛苦就對啦！痛苦吧，盡情地享受痛苦吧！”剛纔一直沒去打擾他們，就是爲了享受他們痛苦的表情。
萊因哈特扯出了一絲笑容：“你叫‘力波’是嗎？”
力波一愣：“你想怎麼樣？”不知爲何，在看到那笑容後竟沒由來地感到了一絲膽寒，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膽寒是難以言喻的，也是無法自己控制的。
萊因哈特淡淡道：“這個世上將不會再有‘力波’。”
力波聽了這話才感到自己剛纔真可笑，竟然被這種對手嚇到，不禁不屑地笑道：“哼，小鬼，憑什麼說此狂言。”
再次確定對方難以傷到自己後，那分膽寒終於淡了不少。
萊因哈特沒再跟他廢話，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張辰懷中依然帶着幸福笑容的凱琳，眼神立馬凌厲起來，看着力波，毫無表情。
力波竟不由自主地說了句：“你……你想幹什麼……”說完後自己都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萊因哈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起，屈膝猛然頂在力波下巴，頓時幾顆牙齒飛出，力波身體直接倒在地上。萊因哈特絲毫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馬上躍起一個迴旋，膝蓋猛擊在對方咽喉處。
此時的他需要發泄，拼命地發泄。而開了個頭的他再也止不住了。
死！死！死！
兩手合併爲拳，將全身氣力凝聚於一點，重重落在力波鼻上，竟將其鼻樑擊塌陷了下去，自己手上也因爲撞擊出了不少血，骨頭更是陣陣劇痛，但他毫不在意，狂風驟雨般的進攻絲毫不停。
一邊打，凱琳的樣子一邊浮現在腦海中，淚水隨着進攻不停地涌出。拳頭下的力波早已不成人形，似乎連五官都被打錯了位。
“喝啊！”
一聲大喝，拳頭直接將對方天靈蓋擊碎，帶着餘勢的拳頭擊在地面，力波終於就此氣絕。可萊因哈特還沒發泄完，對着屍體又是一陣狂擊，久久不停。
子嫣看了看萊因哈特的樣子，露出一絲同情、一絲傷感。而張辰根本沒有注意任何事，只是一個人緊緊摟着凱琳望着天邊發呆。
直到力波屍體已爛得不能再爛了，萊因哈特才終於停下。心裡已沒剛纔那麼憋悶，但傷痛依然在。
幾人就這樣沉默了。
萊因哈特還在碎屍旁保持着最後一拳的動作，拳頭上已血肉模糊，目光卻無神地對着地面，似乎也在發呆。
張辰和子嫣一樣沒動。
畫面彷彿凝固了一般，若不是偶有微風拂過，還真讓人以爲這只是一幅畫。
過了很久很久，萊因哈特回過神來，動了一下。
看了看依然“凝固”的另外兩人，沒有打擾他們，直接起身向遠方走去。
“去哪裡。”是張辰的聲音。
萊因哈特頭也沒回：“我不需要隊伍，從來都不需要，我註定只是一個人……永遠都是。”
張辰只有嘴脣在動：“你要離隊。”
“不要勉強我。”
“是嗎……”張辰沒再說話，任由萊因哈特遠去了。
又是過了很久很久。
“張辰，都黃昏了，還是讓辰妹妹入土吧。”
子嫣看張辰這樣子，有點不忍。
“不，我還要再陪陪她，再陪陪她……”
“可你都已經陪了那麼久了。”
“我瞭解她，她生前一直希望得到我的關懷，在人生的最後時刻難得在我懷裡多待會兒……”
“張辰，在這兒坐了這麼久，你也該冷靜下來了。”
“子嫣，讓我再靜會兒好嗎？”
“……唉，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