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燈光,憂傷而溫柔的藍。
這是一座浮在海域當中的樓,彷彿是夢幻之中才會出現的景象,嵌在洶涌波濤之中,更似隨時都會消失。
“燕小姐,您好,請跟我來。”紳士風度的侍從,上前爲她打開車門後,彷彿與她相當地稔熟。
燕傲男詫異地跟上他的步伐,但見餐廳門庭冷落,以爲這個地方太偏遠,生意不是太好,她哪裡會料到,龍一業已經大手筆地把這個海洋之戀餐廳包了下來。
海洋之戀餐廳,這個網傳爲戀人們的愛情朝聖地,是多少情侶夢寐以求的地方,結果情人節這一天居然被包場,令多少情侶們抱憾。
從外觀上看,這座建築足夠龐然佔地面積很大,但是並不高,可是眼看着電梯往九層而去,還是令人吃驚的。原來這裡面的樓層都是負數的,九樓其實是通往海洋之戀餐廳最浪漫的用餐之地“海之戀”。
“海之戀”所處的位置,幾乎已經是這座海域的深海,通過餐廳透明的玻璃窗,能夠看到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置身其中,彷彿令戀人們與世隔絕,“暢遊”這藍色海洋。
幽藍的光緩緩地在玻璃窗外流淌,霸氣天成的男子坐在長長桌子的一端,恍若掌握所有的薄脣微抿,冷然的目光流轉而來,看清來人只微微一笑,黑眸變得滾燙而溫柔。
“小妖精,你終於來了。”低沉喑啞裡帶着毫不掩飾的驚喜。
侍者將燕傲男引到座位上,知情識趣地退了下去,剛剛通往“海之戀”的這段路,燕傲男見識到了這座餐廳與海洋之間的微妙關係,四周的陌生的海洋生物,令她覺得這段路,走得彷彿踩在雲端。
她從未想過,人類有一天能夠如此強悍地征服大海,讓大家可以像魚一樣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海域。
臉驀地紅起來了,她依舊不能夠接受他對自己這樣的稱呼,有些堵氣般道:“吃飯就吃飯吧,何必耍那麼多花招!”
“餓壞了吧,恩?”難得他間接承認了錯誤,邊寵溺地笑邊按了餐桌上的一個按鈕。
好吧,其實入目而來的境象還是令她覺得蠻驚奇的,但是嘴上拒不承認,她微微一頓,感覺這種被人寵愛又可以胡作非爲的感覺,似乎已經久違了。
還沒有等她理清自己內心深處的真正感受,餐桌就像是變戲法似的,自動地動作起來,一道道看上去美妙又精緻的味道,熱氣騰騰地從餐桌裡跳舞般冒了出來。
海洋之戀裡吃的自然也是以海味爲主打,生魚片,各類海鮮料理,可謂是整合了中西美餚的特點,融會貫通。
“海之戀”的每個角落,都可以聽到的浪漫樂曲,來自某個名家,龍一業不願意那些人來打擾兩人的浪漫晚餐,因此也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其實折騰到現在,燕傲男肚子早就餓了,自然也不和他客氣,況且他的位置離的那麼遠。這種西式經典的燭光晚餐,絕對很適合默默進攻美味啊。
龍一業似乎並沒有用餐,或者說吃得極其的緩慢,燕傲男感覺他的眼睛一直鎖在了自己身上。就算她再怎麼感情粗線條,也明白那咄咄的眼神不可能是因爲自己吃得太投入,而是爲了那最難以喻表的男女之情。
“別光顧着吃東西,嚐嚐這裡的紅酒吧,你不是最喜歡喝這些東西?”龍一業如同品一杯陳釀般,細細地感受着她的存在,她的味道。
他想起與她第一次邂逅時的意外,人生當中第一次大醉一場,她那清澈的目光,氣質如蘭的韻味,似乎很容易令人心不設訪。那一次迷醉,多少有些年少氣盛不服輸吧,他還從沒有遇到有人酒量比自己厲害,更何況是個女流。
燕傲男有些好奇地端起酒杯,裡面的顏色比血更腥紅,只是輕輕搖動,便有芬芳竄進鼻尖,帶着絲絲的甜意。
葡萄酒只是一種果酒,燕傲男在杏村的時候嚐遍了各式果實釀出來的美酒,但似乎都難以與之抗衡。或許與釀製的年限有關吧,懂生活與享受的慧安留在她公寓裡的酒已經是極好的了,但比起海洋之戀餐廳今天爲兩人準備的紅酒,卻又是差得極遠。
一杯入喉,只覺得香醇,然而只是片刻時光,便覺得腹中有一股熱氣向四肢百骸滲透,燕傲男明白,看來這個“洋玩意”也不乏佐情之功效,酒不醉人她卻已被各種睱念籠罩,雙頰飛紅。
“怎麼樣?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裡,居然帶着絲邀功的味道。
“好喝。”燕傲男言簡意賅,她用指尖捏緊杯身,稍稍平復下自己的心緒,不願意輕而意舉地掉入他的網中。
突然,她看到龍一業的腦袋後面出現一張碩大的嘴巴,森森牙齒彷彿要將他拆骨入腹,她驚懼般瞪大了眼睛。
順着她的視線,龍一業回過頭去,看到那個將腦袋往玻璃上拼命撞的“蠢東西”。還真是好運氣呢,這個龐然大物,正是海域獨霸一方的鯊魚。他在它尖銳的齒間笑道:“小妖精,你在擔心我嗎?”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能不能別那麼喊我,我可是什麼也沒對你做過。”燕傲男抱怨着,少有地帶着女兒家的嬌嗔。
妖精,妖精,似乎是指那種不正經的女人。紂王妲己,她有那種禍國殃民的道行嗎?偏偏他喊她的時候,聲線裡帶着似怨還念般的寵愛,百爪撓心般地干擾着她的思緒。
這份嬌嗔恰恰取悅了他,霸道如龍一業,怎會輕意妥協或者改變,特別是他享受的感覺,每次這樣喊她,就讓自己冰冷苦澀的心,恍若沾上了溫稠芬甜的蜜。每喊一次,便覺得這個稱謂是爲他們量身定造的,每喊一聲,便覺得兩個人的心更加地靠近。
他有些憤然此刻這樣遙遙相望的距離,突然覺得這樣一場燭光晚餐安排的太傻氣了,他與她之間最適宜的,彷彿應該是紅木家俬,軟香溫玉抱在懷。
又或者並不是最恰當的時候,現在恰恰需要這般距離隔開的忍耐,在他還沒有資格,把那個位置名正言順地給她之前,就這麼奢侈地看着她,已然很美妙。
“小妖精,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龍一業就那麼深情款款地遙望着她,背景是巨鯊鍥而不捨地退後再撞擊,森然大口張開,明明知道那個海洋遊客不可能進入到“海之戀”,燕傲男心裡還是忍不住會七上八下地亂跳。
“你說說看。”她難得有妥協的意味,不是那般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
“把那塊玉佩從龍一歡那裡拿回來。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秘密,不管你想做什麼,不管你想找什麼人,都讓它到此爲至吧。”龍一業彷彿洞悉一切般,對着她的眼睛說到,明明是個請求卻帶着他慣有的命令口吻。
“你是在擔心什麼嗎?”男女之情被拋諸腦海,燕傲男猜想,會不會他的新家主身份,讓他知道什麼內情,否則他不會知道有“帝王玉”一說吧。難道他阻止自己的目的是爲了坐穩那個位置?
“別胡思亂想了。你根本不適合什麼陰謀詭計。”龍一業突然朗聲笑起來,彷彿有讀心術般,繼續發揮着魔力地道:“你想的事情都寫在了眼睛裡了。”
好吧,或許在他這麼強大的商戰大腕面前,她的小心思都沒有彎彎繞,在他面前就像是透明,但是他也沒有資格阻止她要找到“龍佩”的真正主人。那是她穿越1300多年光陰而來的目的,如果連這也放棄,她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我不能答應你。如果龍一歡的身體因爲佩戴玉佩出現了問題,我還會繼續找下去的。”她倔強而執着地道。
“小妖精,找到那個人有什麼意義呢?‘帝王’這種東西本就不流行了,你更不可能爲遵循祖制什麼的,對那玉佩的所謂主人言聽計從,或者以身相許吧?嗯?”尾音拖得極長,反問裡帶着警告,龍一業的態度強硬而明瞭,就算那是你燕氏一脈相傳而來,有神神叨叨的事情存在,你的愛情也只能我作主。
燕傲男惱怒成羞道:“那就不勞龍總裁操心了。”原來他對玉佩在意是爲了自己,但是他憑什麼想來掌控自己的人生。
如果他知道這塊龍佩恐怕會動搖他在龍氏一脈的地位會怎樣呢?對於他對龍佩的不屑一顧,燕傲男有種將來要你好看的想法掩在心底。當然,她的心這麼軟,或許並不忍心讓他失去地位或是怎麼樣,這纔是她此刻對待龍佩最爲爲難之處吧。
“好吧,隨便你。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吧,給我記住分寸就行,像今天這樣和別的男人出雙入對,還被媒體的人逮個正着的事情,以後不要發生了。”龍一業邊數落邊不耐地命令:“離那些別有用心的男人們遠點,嗯?”
又是一句濃濃意味的命令,燕傲男還沒來得及不爽,便聽到後方門突然被打開了,有個侍者不安的聲音道:“白小姐,你不能到裡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