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紫極城,紫微宮。
剛安歇沒多久的姜承婉突然從龍牀上蹦了起來,小臉上滿是驚怒之色。
“興平縣被賊人襲擊,陸卿險些身死?!”
“嗯。”
此時正在興平縣主持大局的姜承道一邊處理公務,一邊沉聲應道。
“目前來看,賊人和朝中奸佞有所勾結,賊人的目的是興平縣的千年地靈,爲此甘願充當刀刃,而那些奸佞的目的,則是陸晨本人,若非陸晨和顧思妙剛好到此處遊玩,現在的興平縣,恐怕已經是一片人間煉獄了。”
他把興平縣發生的事和剛剛調查到的一些結果以及相應的猜測彙報給女帝。
然而還沒等他說出賊人屠戮了陸晨封地的所有食邑百姓這件事,女帝便急不可耐地打斷了他的話。
“皇兄,陸卿現在如何了?”
現在的她已經沒工夫去糾結陸晨和顧思妙過二人世界了,出了那麼大的事,沒有什麼是比陸晨的安危更重要的。
姜承道瞥了一眼不遠處守候在昏迷不醒的陸晨身旁,明明自己一身是血卻還是堅持給陸晨療傷的顧思妙。
“陸晨沒事,只是身體有些透支,靈脈雖有損,但及時止住了傷勢,調養半個月便可恢復,倒是顧思妙的情況有些不妙.”
說到這裡,他稍微停頓了一下。
“她不僅獨自一人阻止了賊人聯手發動的上古兇陣,而且在保護全縣百姓的情況下與賊人死戰,其後更是爲保陸晨不惜付出巨大代價動用禁忌之力.”
“現在她已經身負重傷,體內靈脈紊亂不堪,要是不盡快調理身體,怕是要落下病根。”
聽到這話,姜承婉先是稍微鬆了口氣,而後莫名沉默了下來。
雖然沒有親臨,但光是聽姜承道的描述,她就能判斷出當時的情形有多兇險。
官府停擺,護靈大陣失效,敵人準備充分,即便是歸一境強者,面對如此嚴峻的局面,恐怕也很難應對,更不用說還有全城百姓這個累贅。
做完這些,她還不肯安心調養,將陸晨之事假手他人,一定要親自爲他療傷才放心。
而她一個武道通玄的修者爲了全城百姓做到這種地步,姜承婉不用猜都知道箇中原因。
正因爲知道,此時的她纔會沉默下來。
片刻後,她輕輕嘆息一聲,而後淡然道:“朕知道了。”
切斷傳音後,姜承婉直接下牀,對外面高呼道:
“來人!”
即便此時已是深夜,外面還是瞬間響起一陣腳步聲。
沒過多久,以掌管內宮的女官葉婉兒爲首的一衆宮女便魚貫而入,紛紛精神抖擻地朝姜承婉躬身行禮。
“奴婢參見陛下。”
姜承婉擺了擺手,然後對葉婉兒吩咐道:“婉兒,你馬上持朕手諭去通傳司,召禮部尚書蕭韻、玄極衛指揮使符嬅、左都御史方平、兵部尚書劉東陽、羽林衛指揮使蘇雙、天心衛指揮使張世平、玄武衛統領朱勇即刻進宮。”
“是,奴婢這就去!”
沒有一句廢話,葉婉兒直接應下,而後面向女帝,緩步朝門外退去。
整一個乾脆利落。
葉婉兒離開後,姜承婉又道:“替朕更衣。”
“是!”
晚上的紫微宮是不會有太監存在的。
自從姜承婉掌權開始,貼身服侍她的就只有宮女和女官,太監基本都在偏殿幹活,受過專業訓練的宮女們動作動作很快,不消片刻便爲女帝穿戴好赤龍袍。
啪嗒
鎏金靴踩在高階靈石鋪成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姜承婉一揮袖,表情有些陰沉地朝紫宸殿走去。
約莫三刻鐘,被姜承婉半夜叫過來的衆人便先後來到紫宸殿之中。
“微臣拜見陛下!”
“免禮。”
姜承婉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謝陛下。”
衆人起身後,劉東陽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陛下深夜召我等入宮,所爲何事?”
其他人也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姜承婉。
他們可沒有女帝和聖王那麼牛逼的即時通訊能力,自然不清楚興平縣發生了什麼,只是隱約猜測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不然以女帝的性子,肯定不會大半夜召他們進宮。
姜承婉沒有賣關子,直接把興平縣遇襲和陸晨險些身死的事告訴衆人。 Www●тt kǎn●¢ ○
聽到這個消息,尤其是聽到陸晨出事,幾乎所有人都面色大變。
尤其是柴紅玉和符嬅,後者甚至握緊了拳頭,一副恨不得當場飛去興平縣的模樣。
姜承婉把事情簡單說清楚後,沒有給衆人消化的時間,直接吩咐道:“符嬅,你即刻帶上所有在京的玄極衛,監視京中所有王公貴族世家大臣的一舉一動,嚴查此事,不得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如有必要”
說到這裡,她的眼神陡然一冷。“朕準你便宜行事。”
聞言,符嬅嘴脣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她卻又生生嚥了回去,最後面無表情地對姜承婉拱了拱手。
“微臣遵旨。”
姜承婉又看向此時負責京中三大營的蘇雙、張世平和朱勇。
“京城從今天開始戒嚴,加強各處戒備,並嚴查所有出入京師之人,無論是誰,皇族也好,百姓也罷,所有人等必須無條件接受排查,確認沒有任何可疑之處方可放行。”
“若有人仗着身份不配合,爾等可當場拿下,若是反抗”
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凌冽的殺意。
“格殺勿論!”
聞言,被她注視着的三人頓時面色一凜。
“臣遵旨!”
劉東陽和方平下意識地對視一眼,頭皮發麻。
這陣仗.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一縣之地的百姓險些葬送,這雖然是不得了的大事,但應該還不至於如此大動干戈吧.
玄極衛和三大營.這可是京畿之地最精銳的武裝力量,就這麼傾巢而出,掌控京城,將京城所有官員、貴族、世家、豪門全部控制住,這
稍有不慎,那可就是天大的亂子了啊。
興平縣畢竟沒有被毀,損失雖然不小,但在陸晨和顧思妙的努力下也沒大到哪裡去,既然如此,這次的事,就應該徐徐圖之纔對吧
思索間,姜承婉突然從懷裡取出一枚精緻無比的玉符,而後手一甩,將其丟個符嬅。
“符嬅,你持朕的符節,這次的事,朕全權交給你負責。”
她再次展現出雷厲風行的一面。
“若是你查到什麼,哪怕沒有直接證據,你也可以調動京中所有兵馬,將一切可疑之人盡數拿下。”
京中禁軍的兵權,這天大的權力,就這麼交給了符嬅這個官場劊子手。
如此震撼的一幕,看得方平和劉東陽驚訝得眼睛都快直了。
不是陛下,這可是兵權,關係着京中所有人身家性命的禁衛軍兵權啊!您就這麼給了?
難道在你眼中,興平縣的事,比洛京的安穩,朝堂的大局還要重要不成?
“陛下,不可”
方平終究還是沒忍住,站出來準備進言。
然而姜承婉卻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朕現在沒空納諫,方愛卿,還有諸位卿家,爾等要搞清楚,朕現在是吩咐爾等做事,而不是和爾等議事,朕不希望再聽到一句廢話,也沒閒功夫和任何人廢話。”
方平:“.”
身爲當事人的符嬅面色沒有絲毫異樣,只是默默地接過姜承婉的符節,便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姜承婉又看向蕭韻。
“蕭閣老,興平縣官府已經徹底癱瘓,如今需要一個有份量的賢才過去主持大局。”
蕭韻乾脆利落地拱手應道:“陛下,微臣願往。”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甚至隱隱有種迫不及待的意味。
姜承婉龍袍下的小手緊了緊,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柴千戶。”
“微臣在。”
姜承婉深吸了一口氣。
“顧愛卿身受重傷,陸卿身邊也不能沒有強者照應,你去一趟吧。”
“諾!”
話音落下的瞬間,柴紅玉竟是直接化作一團烈焰,速度極快地朝興平縣方向激射而去,幾息之間便消失在了遙遠的天際,徹底沒了蹤影。
柴紅玉離開後,姜承婉終於坐了下來。
“方愛卿,劉愛卿,你們就在明面上負責調查此事吧。”
劉東陽和方平無奈地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別看女帝經常在朝堂上虛心納諫,就以爲她很好說話,事實上,納諫也是看人的。
她納的諫言,超過八成都是陸晨提出的,或者說只要是陸晨提的建議,她幾乎沒有反對過。
別問,問就是准奏。
現在女帝已經表態,已經定下了調子,他們即便拼死莽上去也沒什麼意義。
不是每個人都像陸晨那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既然女帝已經下定了決心,哪怕再怎麼不理解,他們也只能儘量把事情辦好。
兩人應下後,本以爲這事到這裡算是告一段落了。
然而姜承婉卻突然再次開口。
“另外,朕明日要親自去興平縣一趟,朕不在京期間,由朕的九皇妹——臨清公主監國,勞煩兩位愛卿多費心,協助九皇妹處理朝政。”
這話一出,衆人瞬間怔住,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已經擬好聖旨的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