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封鎖內。
此時三十六州境內,天空都被一股肅殺之氣籠罩。
連北部三州、東北四州、西北四州,東部四州、東、北共十七州,盡數都插上了炎字旗。
這幾年間,炎軍攻破北州,大軍橫掃天下。
一舉將半數天下盡收囊中。
剩餘十八州的諸侯吃不飽睡不好,生怕炎軍的下一個目標變成他們。
因此,十九州諸侯組成一個聯軍,協同抵抗炎軍。
而他們還聯名將隱世不出的凌雲閣請了出來,以此來穩定軍心。
畢竟炎軍的成功,很大因素是有道門、萬仙盟和月寒宮的支持。
他們耗費極大代價請出凌雲閣,也是無奈之舉。
但讓這些諸侯驚喜的是,凌雲閣土殿黃家大公子,黃庭也出山了。
黃庭的名聲,在炎軍疆域內很少流傳。
但在西南及西部和南部共十二州內,誰人不知病公子的名聲,哪怕三歲小兒都知道遭天妒忌病公子。
有黃庭坐鎮聯軍內,那就如定海神針。
一下子將表面兄弟各懷鬼胎的聯軍變得十分團結。
而黃庭坐鎮聯軍,也確實起到了效果。
炎軍和聯軍的幾次交戰,多次平手,有一次還將藍月打退了。
這消息一出,聯軍上下軍心大振。
顏落坐鎮蒙州,聽到此事後,直接來到了前線。
東洲,炎軍大本營。
軍帳之中,顏落坐在王座上。
左右手則是大將軍藍月和軍事厲飛雨。
在炎軍的這段時間,厲飛雨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完全告別了以前的少年俠氣,變得更加沉穩老練,頗有儒將風範。
“主公,陽州傳來急報,陰殿弟子去了西部四州,不知道目的是什麼。”
厲飛雨的表情有些凝重。
凌雲閣二十四殿,每殿的特長都不一樣。
有一些殿的手段很陰險。
就如陰殿,馭心控魂,可將活人當死士,強者一瞬間就能控制數萬平民。
藍月冷笑一聲:“黃庭那小子,敢用聖地的力量,這是主動撕碎了聖地的和平條例,他有聖地做靠山,我們就沒有了嗎?”
下面的將軍們聞言,精神一振。
世間流傳,炎軍能在短短時間內,發展到這麼大的規模,就是靠着三大聖地和元一宗的暗中支持。
但這傳言有水分。
炎軍的崛起的確有大宗門的影子。
但影響並不大,主要還是顏落自己的實力,以及顧期頤給她留下的一些東西。
三大聖地出的力並不是很多,畢竟有聖地簽署的和平條例,一流及以上宗門不得插手世俗爭鬥。
外面之所以傳的這麼沸沸揚揚,主要還是因爲顏落跟三大聖地的關係不淺。
誰讓她有個好師兄和好師父呢。
兩人直接將三大聖地捆綁到他們的船上。
作爲師妹,且又是炎軍顏侯,這個嫌肯定是避無可避的。
顏落看着一臉熱切的諸位將軍,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密切監視陰殿弟子的動向,如果發現他們有對炎軍動手的意向,立刻彙報給孤。”
聽到顏落的話,衆人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們還以爲顏落會讓聖地插手呢。
再不濟發出總攻也行啊。
打聯軍一個措手不及,直接平定天下。
炎軍虎騎大將軍,胡曉不滿的嘟囔道。
“都被人欺負到門口了,還不上,真讓聯軍團結起來,那這場仗就有的打咯。”
胡曉的聲音不大,但在軍帳裡,周圍又都是修爲不弱的將軍,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看向了胡曉。
藍月急忙捅了捅他。
“別亂說他,不要以爲當了虎騎大將軍就能口無遮攔了。”
胡曉也反應過來,急忙起身,對顏落說道:“主公,屬下說錯了話,請主公責罰。”
“的確該責罰。”顏落微微頷首:“兩百軍棍。”
胡曉鬆了口氣,抱拳說道:“多謝主公!”
隨後他轉身走出軍帳,去領罰。
顏落看着諸位將領,緩緩開口:“大家想必很好奇,此刻聯軍剛結盟不久,正是人心不齊的時候,明明在此時發起總攻,大概率能贏,孤爲何會拖着吧?”
所有人正襟危坐,一言不發。
這時候誰敢說話,就連顏落身邊的大紅人厲飛雨都表情嚴肅,更別說其他人了。
顏落起身,走到沙盤旁邊。
她拿起棍子,隨意的撥弄着沙盤,淡淡說道:“十八州諸侯結盟,看起來人挺多,實則都是烏合之衆,也就南平軍和西天軍能夠當得起門面。
他們的人心不齊,剛結盟時,的確是發起總攻的好機會,但你們要知道一件事,對方都不是傻子。
你們都知道是好時機,對方就不知道了?
人在絕境時,會爆發出無窮潛力,對方已經被我們逼的結盟了,如果他們要抱着必死的決心跟我們打,我們不一定打得過。
只有給他們希望,他們纔不會孤注一擲,纔不會悍不畏死,而黃庭,就是他們的希望。
病公子,孤在天州天驕大會時見過他,短短几句話就能化解一場危機,他的確很厲害,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可是,再厲害的人,也是會受到時代的桎梏。
沒有見過神,如何與神決戰?”
說道最後一句話時,顏落的聲音壓的很低,很像是在對自己說,但更像是在別人耳邊的低語。
顏落放下手中的棍子,轉身朝外面走去。
走到門口時,顏落留下一句話。
“讓他們嚐點甜頭,等時機,孤讓你們動手時,你們再動手。”
“送主公!”
厲飛雨藍月起身,躬身相送。
等他們直起腰時,便看到被顏落撥弄過的沙盤。
上面的十八州之地,被棍子畫出一道道線條。
所有的線條連起來,形成一個字。
炎!
……
東洲府城。
顏落伏案處理事務。
這時,一道身影從門外竄了進來。
半人高的山貓在空中化作黃衣曼妙女子。
猞猁踩着貓步,扭動着纖細的腰肢,緩緩走到旁邊的臥榻上坐下,擺出慵懶的姿勢。
“小丫頭,找我來有什麼事啊?”
猞猁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我正在林澈丫頭懷裡修煉呢,你一個急呼將我喊來,是碰到什麼事嗎?”
顏落放下手中的筆,看向猞猁。
“我需要你去一趟西南。”
“去哪裡做什麼?”
猞猁皺起了眉頭,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顏落推出一個信封,說道:“將這封信交給黃庭。”
“有什麼事用天機鏡說不就行了,何必還要寫信,不會是情書吧,那傢伙才走了幾年,你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猞猁揶揄的說道。
顏落正色到:“是戰書,並非情書,若你再胡言亂語,師兄回來我可保不了你。”
“哎喲喲。”猞猁嘖嘖說道:“三個師妹,一個師弟,那傢伙最疼的就是你,林澈丫頭都享受不了這種眷顧。
你們倆啊,還真是直男直女,一點都不浪漫,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仙人之戀呢。”
顏落面無表情,只是平靜的盯着猞猁看。
幾年裡恢復的上位者威嚴,猞猁是被盯得渾身發毛,全身不自在。
“行了行了,別這麼看我了,我只是亂說,別當真。”猞猁抽出信封,搖身化作本體,逃也似的離開了。
顏落輕輕搖頭,繼續伏案處理事務。
……
西南,澤州,土城,黃家。
黃家在凌雲閣中,負責商業一道。
整個黃家在凌雲閣二十四家族中,是最富有的。
龐大的如同好幾個林園拼接起來的黃家,佔據了土城五分之一的面積。
在黃家的一角,有一片松林。
松林中只有一個木屋,旁邊是一個池塘。
池塘邊上坐着一位白衣青年,草帽覆面,透露着一股恬靜淡雅的韻味。
忽然,一頭蒼鷹低空劃過。
一封信從蒼鷹的爪子上落下,穩穩的掉落在青年的懷裡。
青年取下草帽,露出一張帶着點點雀斑的臉。
此人正是黃庭。
黃庭看了眼蒼鷹,搖頭一笑,拆開信封仔細閱讀起來。
不一會,黃庭咧開了嘴。
“戰書嗎,半年後決戰,還特地向我說明,炎軍會在這半年時間裡做整備,是想讓我騷擾?”
黃庭捏着信,沉思了良久,才輕笑一聲。
“字寫的不錯,看不出來上位者的凌厲,反而像是大家閨秀,可惜了,這樣的女人不能當夫人,不然給金殿那小子說一門親事也是可以的。”
將信疊起來收好,黃庭取出天機鏡。
“來見我。”
不多會,一個身着盔甲的人出現在他身後。
“黃庭公子,找本帥有何事?”
“這封信你看看,顏侯寫的。”
黃庭將信交給了男人。
男人看完信,眉頭皺起。
“她這是什麼意思?”
“迷煙。”黃庭敲擊着扶手,淡淡說道:“炎軍未來半年內,應該不會出兵打你們,反而還很期待你們去打他們,不要上這個當,這是在消耗你們都兵力。
你們要做的,就是整備,準備半年後的大戰,此戰之後,若炎軍贏,天下重歸一統,若你們贏,天下繼續紛爭。”
男人臉上露出不滿:“黃庭公子,我們贏,天下照樣會一統,新的皇朝名爲南平。”
“呵呵……”黃庭露出一個禮貌性的笑容:“但願如此吧,南宮元帥……哦,不,是南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