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暖的午後,正適合曬着太陽睡午覺。
寧靜的小院裡種着顆樹幹高大,生命力旺盛的蕉樹,蕉樹下襬放着一把顏色老舊的竹躺椅。
契無忌這會兒就躺在這張竹躺椅上,頭臉蒙着一張蕉葉,曬着太陽睡午覺。
睡夢微酣的時候,契無忌毫無徵兆地睜開了眼。
擡起手輕輕捻了捻眉心,坐起身來。
屋裡的危魑正收拾東西。
契無忌說這裡無聊透頂,想回家了,有許多別家宗門送來的各色禮物,危魑需要整理一下。
看見契無忌做起來,他端着茶從屋裡走出來。
“少主睡醒了?”
契無忌搖了搖頭:“被吵醒的,有個小傢伙跑出來了。”
說完,竟自顧自笑起來。
危魑好奇:“什麼小傢伙?”
契無忌笑得神秘兮兮地:“這東西保管你們誰也猜不着,叫上斧頭,隨我瞧熱鬧去。”
————
虞昕竹几人自潭底出來時,發現先前封住潭口的大蜘蛛網已經不見了,潭口外竟守着許多人。
有劍閣的好幾位長老。
白霧殿的詹良大執事和右長清副殿主也全在。
還有許多兩個宗門的弟子。
就連沉煜雲,耿通,河老頭兒都來了。
虞昕竹他們上來的時候,河老頭兒正跟玉眉先生殺棋。
阿桂夥着一羣老頭子看得熱血沸騰,一個個臉紅撲撲的,比下棋的倆人還激動。
就連沉煜雲和耿通也看得入神。
虞昕竹和月雅幾人風塵僕僕歸來,
就落得衆人匆匆忙忙跟他們打個招呼,然後這些人的注意力又趕緊回到棋局裡去了。
只有衆弟子紛紛上前來與他幾人問候。
虞昕竹:這大喇喇的性格隨誰了這是?
月雅一問才曉得,他們這一趟下去,竟已去了十幾日。
地宮深埋水底不見天光,不覺光陰流逝。
虞昕竹自然知道這些人是擔心他們,菜特地趕過來的。可是他們自潭底上來,卻沒個人過來問一句,她有點不高興地喊了一聲:
“喂!你們是來看我們的,還是來下棋的?”
阿桂背對着虞昕竹和月雅,頭也頭也顧不上擡:“看你們啊,不然我們這些人來這兒前後不靠的地方幹啥?”
虞昕竹更惱了:“看我們?你們就光顧着下棋,倒是看着啊!”
阿桂頭還在低着頭看棋:“看了呀,人沒事兒就行了唄!”
月雅沒好氣兒:“等你們看着,我們早都喂蟲子了!”
阿桂還是沒回頭:“不可能,蟲子都釘哪兒了,哪還能吃人!”
正說着話,阿桂突然拔高嗓門兒盯着棋盤嚷嚷起來:“不能落那顆子,嘿……”
虞昕竹和月雅相對無語一笑,往旁邊的矮樹叢後頭去看,才發現旁邊一隻碩大的蜘蛛被劍從後背捅穿,釘在地上。
大蜘蛛趴在地上比一個成年男人還高,前額上八隻眼睛就像扣了黢黑的八個大瓷碗,都能從裡頭照見人的影。
玉令幾人看見這大個頭的蜘蛛,嚇地都變了臉色。
旁邊一個負責看守蜘蛛的劍閣弟子道:“桂護法和幾個長老逮住這傢伙的時候,它正躲在林子裡,周圍全是白骨。我們數了數,有三十多隻狼。”
“執事長老說這是吃了一整個狼羣。”
月雅都變了臉色。那天他們要是硬往上闖,全餵了這大蜘蛛還不夠它打牙祭呢,
蜘蛛還在掙扎,八隻大長腿把土地刨了好幾道深溝。
虞昕竹白着臉問:“既然抓住了還不弄死,留着幹什麼!”
阿桂老遠聽見他們這邊說話,眼睛還盯着棋盤,嘴裡回答虞昕竹的話:
“不行,阿雲說畢承叮囑讓給他留着,他想紅燒出來看看啥味兒。”
令玉幾人聽得胃裡直往上翻。
月雅眉毛都擰在一起了:“啥玩意兒都吃!趕緊宰了,回頭畢承問起來,跟他說我讓宰的,讓他找我來。”
阿桂還是沒擡頭,嘴裡應的爽快:“得嘞,看完這局就宰,麻熘兒的!”
虞昕竹實在受不了這些蟲,早就遠遠地躲開了。
她從衆人背後繞到沉煜雲的身邊,輕輕扯了扯他的袖管。
沉煜雲回頭看是虞昕竹,又扭頭戀戀不捨地看了眼棋局,跟着她往旁邊走去。
等跟棋局走開一段距離,虞昕竹才問:“你們來的時候看見阿顏沒?”
沉煜雲眼睛驀地瞪大:“她不是跟你們在一起?”
虞昕竹:“先前在一起的,後來不知什麼緣故,她突然就先走了。你曉得她如今的修爲,哪裡是我能趕得上的。”
虞昕竹說到最後有點不好意思,卻難掩對炎顏的擔憂。
沉煜雲一聽說炎顏沒跟虞昕竹在一起,心馬上就跟着提起來。
可是看見虞昕竹又焦心又內疚的樣子,只得壓下心頭的焦慮,反過來安慰她:“你也曉得她如今的修爲,放心吧,她不會出事兒的,咱們等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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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昕竹點了下頭,倆人正要往回走,就聽見潭口下頭“嘩啦”一聲重響。
一道月白的影子從潭底躍上來,帶上來一大片冰屑。
幾乎所有人全都同時亮出劍意,玉眉先生和河老頭兒也停止了手談,朝潭口看去。
耿通趕緊跑過去,邊跑邊笑呵呵對衆人道:“誤會,誤會,是我師兄。”
說完,來到戎莫愁身邊:“難怪我哪兒都尋不見你,原來師兄是跟着小師妹他們下潭底耍去了,叫我好找。”
河老頭兒,阿桂,右長清以及衆弟子隱約都猜到怎麼回事,這些人都沒吭聲,只看着戎莫愁。
戎莫愁顯然也沒想到一出來會遇到怎麼多人。
他看了衆人一眼, 臉上露出溫和斯文的微笑:“前些日,我見昕竹師妹和幾個宗門弟子下潭底去,好奇便跟着他們一道進了水底。”
“沒想到這水潭底下,果然別有洞天。”
虞昕竹繡眉一挑:“你是跟着我們下去沒錯,不過想得倒是周到,還弄個大蜘蛛守住潭口,是怕我們拿了寶物出來不分給你?”
戎莫愁笑得溫文無害:“昕竹師妹這說的是哪裡話?我哪裡來的什麼大蜘蛛?”
他剛說完,就聽背後有人問了句:“咦?這潭裡頭還好些蟲子呢,這誰領來的蟲子軍團?”
衆人回頭,就看見畢承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這會兒正蹲在潭口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