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敘說完就看向對面的夏律師。
夏律師微微垂眸，是長久的沉默。
宋敘臉色突然猙獰，他一下從書桌後站起來，雙手撐在桌面，死死盯着夏律師。
聲音幾乎是從他的後槽牙裡擠出來的，“夏律師，實情我都告訴你了，你不會是想要後悔吧？”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宋敘居然覺得夏律師那雙戴了美瞳的眼睛看起來竟然有點熟悉。
夏律師平靜地擡起頭，迎接着宋敘幾乎要將人吞噬的目光。
她緩緩搖搖頭，“不會，你這樣的事情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
只要有錢，她做的拋棄良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又怎麼會在乎。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宋敘高高提起的心終於放下，只要夏律師肯幫他，那麼肖欣的起訴就絲毫沒有威脅。
“你要怎麼應對，我都會無條件配合你的，只要幫我洗脫嫌疑。”宋敘扯了扯領帶道。
兩人又在書房中商量了一個小時。
最後兩人起身握手，宋敘表情已經恢復正常，又是那個人人稱讚的年輕有爲的俊才。
只是握手時，宋敘才發現這位夏律師一直戴着白手套。
他只是驚奇了下並沒有多問。
放下手的時候，夏律師不小心把旁邊茶杯碰倒了，一杯茶倒在地上，地毯立馬被淹溼。
夏律師連忙道歉。
宋敘沒有在意，親自將人送到了別墅外。
夏律師出了別墅，上了一輛早就等着她的車。
車很快開走，消失在別墅院外的公路上。
車上，臨時僱傭來的司機詢問，“夏律師，請問到哪裡？”
“開到市區就行。”說着話，夏律師已經把白手套摘了下來，摘下手套的手雖然也纖細修長，但是手心指腹滿是老繭，指縫皮膚還泛着淺淺的茶色。
那雙手輕輕搭在腿上黑色的公文包上。
宋敘回了書房就看到地毯上的茶漬，他出去叫保姆進書房清理，自己上了二樓臥室休息。
一天後，保姆阿姨想要請假回家看看。
宋敘嫌棄她煩，直接給了她半年工資將她辭退了。
三天後，法院開庭審案。
宋敘站在了被告人位置，那位被他花重金請來的夏律師從旁邊走過來。
她一身黑色修身西裝，化着濃妝，一雙纖細白皙手捧着文件夾走到他旁邊坐下。
那雙白色的手套在宋敘腦海中閃過，不知道爲什麼他越來越心慌。
夏律師轉頭低聲安慰他，“宋先生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幫你打贏官司的。”
這雙眼睛這一刻是這麼陌生，這位三十五歲女律師雖然看起來依然美麗，但是眼角已經有了魚尾紋。
宋敘一時間臉色都變了，他神色慌張的四處看去。
忽然視線定在對面原告席一個位置上。
那裡坐了一個女人，穿着樸素，素顏朝天，即便臉色蒼白也掩蓋不了女人秀美的姿容。
對方好像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在他看過去的時候轉頭與他視線對上。
那雙眼睛，那雙他忘不掉，肖蔚然擁有的相似的眼睛，那雙曾經與夏律師坦白時候熟悉的眼睛，現在平靜甚至是冷漠地盯着他，不帶一絲感情，甚至眼底深出還有憤怒和憎惡。
一下子，宋敘冷汗滿頭。
法庭裡法官嚴肅威嚴的聲音響起。
“原告肖欣、蘇小苗告被告人宋敘謀殺、意外傷人、強/奸案現在開始庭審！”
強/奸！
那些在記憶深處故意被他忘掉的畫面像是海浪一樣重新捲起，衝擊了他的思想。
那年，他出去勘察，和客戶在一戶農家樂吃晚飯，酒過三巡，他已經完全醉了。
他和客戶就留在那戶農家過夜，他私生活本來就隨便，現在又喝高了，回房間的時候碰到一個女孩就把她拖到了房間，女孩又瘦又小，可味道卻很好。
第二天，他醒來已經是中午，那個昨夜的女孩早就不見了，他只記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
臨走時，農家樂的老闆來敲詐了他一比，老闆夫婦是女孩的叔叔，早就聽到了昨晚的折騰。
宋敘嗤之以鼻，扔下一筆錢就離開了，故意沒留下自己任何聯繫方式，怕被這一家人纏上。
開庭後，宋敘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直到法官問蘇小苗。
“被撞的孩子是你的兒子？”
蘇小苗聲音冷的如冰，“是，是我的兒子，他只有五歲。”
兒子？
蘇小苗？
那個被他撞到的男孩？
哈哈哈，那個被他撞到的男孩是他兒子？怎麼可能！
那晚，他把那個瘦小的滿身是血的孩子抱上車後，急匆匆開車找地方藏屍，他終於記起去垂釣過的水庫。
車就停在荒草灌木圍住的廢棄水庫邊，他下車打開後座門，準備把孩子移到後備箱裡。
他抱住孩子的時候，居然發現他身上還是熱的！
他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的幾乎沒有，他緊緊擰着眉，只不過思考了兩秒，就把孩子放到了後備箱，把車推進了水庫裡……
法庭裡響起了孫隊長送來的錄音，那是宋敘自己的聲音。
“……後來她居然還想要舉報我，我的公司還在評估，這個時候我怎麼能有一點污點，最後我殺了她。”
案子破了，肖欣和蘇小苗的官司也贏了。
肖欣和蘇小苗坐在一家茶餐廳裡。
肖欣給了蘇小苗一張銀行卡，“小苗，你一個人生活不容易，你年級還小，這些錢是我在宋敘家裡當保姆的時候他給遣散費，你拿着，這也是你該得的，去上學吧，你適合做律師。”
蘇小苗眼眶發紅的看向肖欣，“欣姐……”
肖欣眼眶也紅了，“蔚然離開了，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妹。”
聶瑤從劇本里回過神，就見到常柔已經換上了肖欣的衣服，她剛化好妝，上身是碎花襯衫，下身穿着普通的黑色長褲，頭上戴着遮陽帽，還套着袖套，好像真的是出攤回來的肖欣。
她走到聶瑤面前，轉了一圈，“瑤瑤，你看這樣裝扮像不像？”
肖欣這個角色和常柔之前在大燕太子妃裡的姑姑完全不同，可她這樣一穿，居然真的有幾分肖欣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