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景龍將陳芳扶到牀邊，看着她重新躺下，這纔開車出門趕往新開不久的御貢茶店裡。
陳芳將店交給曹景龍後，放心睡下。
睡的迷迷糊糊時，被手機鈴聲吵醒。
陳芳只能忍着額頭刺痛起來接電話。
找了半天，才發現響的不是她的手機，而是曹景龍，曹景龍出門居然把手機忘在家裡。
手機屏幕上顯示“劉鬆”兩個字，陳芳認識這個小夥子，因爲他是陸澤誠的副官，過年的時候還跟着陸澤誠一起過來拜年的。
曹景龍對陳芳完全不設防，就連銀行卡密碼都告訴了陳芳，和陳芳在一起，曹景龍的手機根本就不設鎖。
不過不管是錢財還是手機，陳芳從未動過曹景龍的。
兩人雖然在一起了，但現在還並不是一家人。
自從自己創業開店，陳芳獨立性更強。
幫曹景龍接了電話，陳芳還沒說話，那邊劉鬆就急忙道：“曹連長，陸少之前讓你做的事怎樣了？”
陳芳眉心一皺。
劉鬆沒聽到曹景龍的聲音，到口的話立即忍住了，他試探的問道：“曹景龍，你在嗎？是你在聽電話嗎？”
過了好幾秒，陳芳纔出聲，“你好，我是陳芳，景龍出去了，他手機丟在家裡。”
對面的劉鬆立即反應過來，鬆了口氣。
“陳女士，你好，既然曹景龍不在，我就掛電話了，等晚上我再打給他。”
電話掛斷，陳芳卻拿着手機愣住回不過神。
腦海裡突然閃現過年的時候曹景龍送陸澤誠一行出門的場景。
那個時候，曹景龍就和劉鬆秦晉很熟。
陳芳是知道曹景龍退伍前在部隊裡當連長的，周法孔皓等幾個人都是曹景龍帶過的小兵。
只是曹景龍怎麼會認識劉鬆和秦晉，甚至和陸澤誠都好像格外熟悉。
其實認識也並不奇怪，可陸澤誠帶着劉鬆來到家裡不止一次，爲什麼曹景龍從沒和她說過他之前就認識劉鬆？
有些是陳芳越想越覺得不對。
她揉了揉兩額的太陽穴，深吸了口氣，打開了曹景龍的手機。
曹景龍的手機是退伍後買的，用了三年多了，從未換過，他對手機依賴性不強，平時的手機的作用也不過就是發簡訊打電話，他手機裡的所有聊天記錄一目瞭然。
陳芳不知道翻了多久，然後手一抖，手機掉在木地板上，發出一聲像是撞在心口的悶響。
陳芳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手指也情不自禁地發抖。
聶瑤這邊剛從楓葉國飛回來，在回公司的路上就接到了聶齊打來的電話。
聶齊知道姐姐工作學習忙，一般白天都不會隨意給她打電話打擾她，突然打電話來肯定是遇到事情了。
阿藍蹙着眉將手機遞給聶瑤，“瑤瑤，你弟弟的電話，打了第二個了，前面一個我們還在機場，沒聽到。”
聶瑤急忙拿過手機，按了接通鍵。
電話一接通，聶齊焦急的聲音就從聽筒裡傳了過來。
“姐，是你嗎？”
聶瑤答應了一聲，“發生什麼事了？”
那邊聶齊聽到是姐姐的聲音，鬆了口氣，“姐，你現在如果有時間話，回來一趟吧，媽和龍叔吵架了，而且媽還在發燒。”
要不是聶齊親口說，聶瑤都不敢相信陳芳和曹景龍會吵起來。
曹景龍脾氣本來就好，而她母親陳芳也是個脾氣好的人，兩人相處這麼久到走到一起，都沒臉紅過，談何吵架。
聶瑤有些擔心，“好，我一小時後到家，你和方立新勸着點。”
掛了電話，聶瑤讓司機立馬改道回母親那裡。
五十分鐘後到了家門口，車直接開進了院子裡。
聶瑤急匆匆下車回家。
聶齊聽到動靜迎出來，“姐，你終於回來了，快去勸勸媽吧。”
聶瑤一個眼神掃過去，聶齊立馬心領神會開始和她說起前因後果。
“媽今早起牀就不舒服，然後發現是感冒發燒了，本來應該直接去醫院的，但是媽放不下店，要帶病去店裡，最後龍叔代替媽去的，讓媽在家裡好好休息。後來龍叔從店裡回來，媽突然和龍叔吵起來了。龍叔只沉默坐在沙發上什麼也不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媽在吵什麼，生什麼氣。”
聶瑤一怔，聶齊雖然說的沒頭沒尾的，但是她隱隱約約有一絲猜測，就是不知道正不正確。
聶瑤轉頭看了弟弟一眼，“多久了？”
“龍叔中午回來的，到現在差不多快三個小時。”
院子裡今天就陳芳曹景龍和聶齊，其餘的人都去上班了，要到晚上纔回來。
“還有，姐，我覺得這次媽是真的生氣，當初聽到聶成安把房子賣了，她都沒這樣。”
聶瑤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吃飯了沒？”
聶齊摸着後腦勺搖搖頭，“我本來想做點吃的，但是又不放心他們兩，就一直在旁邊勸，所以沒做。”
聽弟弟聶齊說，母親陳芳身體不適，身體不好就更不能不吃東西了。
聶瑤對身後的阿藍道：“阿藍，你開車幫我買點吃的，給我媽帶一份清淡的粥。”
阿藍答應了一聲快步去了。
聶瑤又對聶齊說，“小齊，你去看看龍叔，順便問問他和媽是怎麼回事。媽那邊，我去。”
要說母親陳芳現在誰的話最能聽進去，肯定要屬姐姐聶瑤的。
“好。”聶齊立馬朝客廳走去，曹景龍一動不動坐在那裡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聶瑤轉身去陳芳的臥室。
聶瑤敲了敲門，裡面沒動靜。
隨後又敲了敲，提高聲音，“媽，是我，小瑤。”
一說話，過了幾秒就聽到裡面發出動靜，然後就有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半分鐘後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聶瑤擡眼就看到憔悴的母親。
陳芳髮絲微亂，眼眶發紅，臉頰有不正常的紅暈，嘴脣也發乾起皮了。
聶瑤進了房間一把扶住陳芳，“媽，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說話的時候，聶瑤已經號了號脈陳芳的脈搏，很快，聶瑤輕鬆下來，陳芳身體沒什麼問題，只是感冒引起的發燒鼻塞等小毛病。
“小瑤，媽沒事，就是有點頭疼，快過來坐，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去國外了嗎？”
陳芳形容狼狽，哪裡像是沒事。
“事情結束了，剛回來。”
聶瑤扶着她到牀邊坐下，伸手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幸好只是低燒。
“媽，你去給你拿顆退燒藥。”
等看着陳芳吃了藥，聶瑤才問怎麼回事。
這件事，陳芳本來就不打算瞞着女兒，很快就將和曹景龍吵架的實情告訴了聶瑤。
說完後，陳芳盯着女兒柔嫩的側臉，提醒道：“小瑤，陸澤誠是不是一開始就有什麼企圖，曹景龍是他派來監視你的。”
聶瑤隱隱有猜測母親陳芳知道了曹景龍一開始接近他們家的目的不純，現在聽陳芳親口說出來，還有什麼不瞭解的。
早前關於曹景龍的事，她就知道了。
當時就警告過曹景龍不要將這件事讓母親陳芳知道，沒想到兩人都走到一起了，陳芳還是自己察覺了。
有些事，她這輩子都不能和陳芳坦白。
“媽，我之前和你說過陸澤誠的身份，那你覺得我有什麼是他可以圖謀的？”
有關陸澤誠的病情，陳芳到現在都不知道，那件事畢竟是機密，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就連陸沁對那件事都是迷迷糊糊，不是很清楚。
陳芳一下子被女兒問住。
“別人什麼都不缺，也沒必要傷害我。那個時候應該是陸澤誠對我好奇，所以順便讓龍叔注意一下我。這都很正常，我們和龍叔相處這麼久，他從未做過傷害我們的事。媽，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比我和小齊都多，難道還察覺不出他是什麼類型的人嗎？一個人是好是壞，是善是惡，不是一件事就能定性的。”
“媽知道。”陳芳靠在牀頭嘆息了一聲。
聶瑤笑起來，把房間裡的空調調成一個適宜的溫度，重新坐到母親身邊，伸手抱住陳芳的手臂，“媽，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現在我長大了，能分辨的出哪些人對我好哪些人不懷好意，我有信心有能力將我自己的生活過好，我喜歡陸澤誠，雖然他有很多缺點，但是是我自己的選擇，您難道不想站在我這邊嗎？”
陳芳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從他們家慢慢變好開始，她對女兒無不信服，女兒做的所有決定她都支持，哪怕是別人全部反對，她也會站在女兒這邊，成爲女兒堅實的後盾。
現在女兒真的喜歡一個人，她又怎麼可能捨得反對。
即使聶瑤現在的選擇有誤，那麼以後她也會是女兒療傷的港灣。
“媽當然希望你幸福。”
聶瑤將頭輕輕靠在陳芳肩膀，“我也希望媽能夠幸福，爲了您自己，希望您能多想想，龍叔是個好人，要是爲了我，你們兩錯過，我以後可是要內疚很久很久的。”
陳芳眼眶溼熱，眼淚很快就忍不住順着臉頰滾落下來。
她沒說話，只是伸手攬了攬女兒纖細的肩膀。
陳芳下午和曹景龍吵了一架，想了太多的事，又發燒，體力透支，聶瑤坐在她牀邊看着她睡着了。
聶瑤給母親蓋好薄被，出了房間，一擡頭就看到曹景龍站在走廊下。
聶瑤對他笑了笑，“龍叔，我媽可能覺得這件事涉及到我，所以激動了點，我幫我媽給你道歉。”
曹景龍連忙搖頭，“不是你媽的錯，是我，之前你已經和我說過，是我不小心被她發現了。不管做什麼，我會讓你媽原諒我的。”
“我已經勸過我媽了，她現在睡着了，龍叔你幫我進去看着她吧，她還有些燒，如果醒過來沒退，你就要幫忙帶她去醫院了。”
曹景龍心中一喜，沒想到聶瑤會幫他說話，並且和陳芳解釋。
“瑤瑤，謝謝你。”
“沒什麼，龍叔，你以後對我媽好就行了。”
聶瑤從陳芳口中得知，她和曹景龍吵架的時候，曹景龍從未說過一句中話，也沒有和陳芳吵起來，最後曹景龍無發平息陳芳的怒火，只能任由她質問和怒吼，什麼話也沒說，還不時安慰她，要不是最後陳芳將他趕出房間，曹景龍也不會坐在客廳沙發。
曹景龍這樣的反應顯然讓聶瑤滿意，他對陳芳是真的愛護。
所以聶瑤纔會給曹景龍機會。
她回到客廳，聶齊朝她走了過來。
“姐，怎麼樣了？”
聶瑤坐下，點點頭，“媽那邊應該問題不大。”
聶齊見姐姐滿臉疲憊，給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姐，你先喝杯水吧，時差沒倒回來？”
聶瑤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她時差確實沒倒回來，被陳芳的事情一刺激她精神緊繃，現在事情解決了，自然就鬆懈下來，疲憊就襲了上來。
這時，阿藍拎着兩袋打包盒進來。
三人先吃了東西，隨後聶瑤將陳芳和曹景龍的飯送到房間裡。
周睿打電話來有事，聶瑤回房間和他通話了。
聶齊和阿藍在收拾碗筷。
通完電話，聶瑤疲憊地靠在牀頭，剛剛在陳芳的房間裡，母女兩說的話一直在腦中徘徊，隨後思緒又跳轉到德里克發佈會上陸澤誠來接她。
有什麼在聶瑤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後瞬息變得清晰，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突然無奈的一笑。
閉目休息了十來分鐘，聶瑤就出了房間，正好看到坐在沙發上發睏的阿藍。
聶齊聳了聳肩，指了指已經睡着的阿藍，無聲的道：“姐，她剛剛睡着，要不要把她叫醒，去房間裡睡？”
他們一起去的楓葉國，剛回來時差都沒倒回來，聶瑤都感覺到累，阿藍當然感覺更累。
聶瑤無奈笑了笑，直接走到沙發邊，將阿藍抱了起來，朝自己房間走去。
聶齊瞧着“強悍”的姐姐，額角冒黑線，心中嘀咕：一個女人，臂力要不要這麼可怕，心疼那個姓陸的。
等聶瑤從新從自己房間裡出來，聶齊纔開口，“姐，程藍今晚就住我們家了？”
聶瑤點頭，斜了他一眼，“怎麼，你不願意？”
聶齊連連搖手，“沒沒沒，我怎麼敢。不過程藍姐住我們家，姐，你今晚睡哪兒，你房間的牀兩個人可睡不下。”
“我睡你房間。”
“啊？”
“有意見？”
“沒……沒有，你睡，你隨便睡，我今晚睡客廳沙發。”聶齊連忙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