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瑾詭異地沉默了一下,追問道,“有多好?”
衛慈含笑說,“讓符將軍和孟校尉去門口說悄悄話,主公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風瑾:“……”
這下子,風瑾看孟渾二人的眼神也帶着幾分同情。
他們以爲自己是在竊竊私語,沒有第三個人聽到,殊不知全被主公聽到了。
“要不要提醒他們?若是任由他們這麼說,難保不會酒後失言……”
若是在慶功宴上鬧出什麼,說不定會被有心人利用。
衛慈同樣壓低聲音,“這是自然的,此事交予慈。”
風瑾不經意間擡頭,正好對上姜芃姬投來的視線,嚇得他差點將手中酒盞丟出去——按照衛慈的說法,主公耳力極好。她能聽見孟渾二人的竊竊私語,自然也能聽到他和衛慈的談話。
他正要提醒衛慈別衝動,還未來得及出口,他便收到姜芃姬警告的眼神。
風瑾默默地含在舌尖的話咽回肚子。
死道友不死貧道。
便是這麼一瞬的功夫,風瑾毫不猶豫地把衛慈賣了。
衛慈不明所以,他出列道,“主公,去年遣人弄的青門綠玉房,如今已有十數畝種活。前兩日,負責耕種的佃農將成熟果品送到縣府。這會兒正在井中冰鎮着,不如取來嘗一嚐鮮。”
姜芃姬想了一會兒才記起衛慈指的是什麼。
青門綠玉房,俗名“西瓜”。
她去年在縣府花園種了小半畝西瓜,產量不多,只夠她和下屬嚐鮮,後來覺得西瓜可以讓百姓種植賺錢,便打算讓一些耕種經驗豐富的佃農去照料,沒想到今年就種植成功了。
一算時間,的確到了西瓜陸續成熟的季節。
姜芃姬應允之後,衛慈便讓後廚庖子去取井水中的西瓜。
用刀解開西瓜,鮮紅的瓜瓤飄散着寒涼冷氣。
西瓜這玩意兒,要麼切成一瓣一瓣,要麼直接劈成兩半,用勺子挖瓜瓤吃。
可這兩種吃法都過於粗俗,衛慈無法想象風瑾這樣朗月入懷的君子,左手抱着半個圓形西瓜,右手拿着勺子,一勺子下去挖出大塊瓜瓤塞進嘴裡……那畫面實在太美,他不忍想象。
於是,他囑咐庖子將瓜皮切掉,瓜瓤切成小塊擱在小盤子裡,吃着方便,瞧着也賞心奪目。
“西瓜種活了十數畝,每一畝的產量如何?”
西瓜只在西域小國纔有,若非古信走商給姜芃姬帶了幾株活苗,姜芃姬還吃不上這玩意兒。
在場衆人,除了新加入的幾個,其他人也就去年吃了點兒,嚐了個鮮。
衛慈回稟道,“一畝約有五千斤。”
五千斤?
衆人聽到這個數字,紛紛咋舌,這個產量還真高。
符望吃了一小塊,甜甜的瓜肉帶着冰涼沁人的寒氣,令人精神一振。
“怎麼都是水?”
看着成塊成塊的瓜肉,他以爲這玩意兒跟普通果子一樣,哪裡曉得一咬全是汁水。
不過這果子還挺好吃,沒一會兒便吃完了一盤。
“西瓜便是這樣,夏天吃着解渴又解暑。”
姜芃姬對西瓜的畝產還算滿意,以如今的農業手段,一畝能有五千斤,已經算是豐收。
若她開着直播,觀衆們也會贊成她的想法。
在直播間觀衆的世界,畝產量也就七千到一萬左右,根據西瓜的種類略有浮動。
姜芃姬又問道,“佃農種了一年,應該有些心得。若將瓜種給百姓,他們能否種活?”
西瓜產量高,好吃又稀少,應該蠻有市場的。
若是讓百姓種植一些,定能受益匪淺。
大規模種植的前提——這玩意兒不能矯情!
不然的話,百姓響應號召去種植了,但因爲經驗不足的緣故,弄得西瓜都死了,可不賠死?
衛慈應對自如,似乎早就料到姜芃姬會有此一問。
他認真地回稟道,“佃農照料一年,倒也有些心得。此物喜幹不耐溼,喜沙土多於黏土。若天氣多陰雨,以至田地過於溼潤,瓜苗易染病,甚至會影響成熟時的產量。”
姜芃姬一邊吃着西瓜,一邊思慮。
“此事擱到明日再詳談吧。”
她心裡已經有大致的計劃,打算明天再和幾個下屬詳細商議,整理出一個章程。
如今是慶功宴,不適合談論這些正事。
因爲姜芃姬不喜歡吵鬧,衆人也不好玩得太久,所以慶功宴結束得比較早。
姜芃姬讓人準備熱湯洗漱,洗去身上粘膩的汗水和酒氣。
進了後院,只見慧珺正坐在屋內繡着花樣,不遠處的盤子放着兩顆圓溜溜的西瓜。
她眉頭一蹙,她不記得讓人給慧珺送了西瓜。
這東西雖有利尿排毒的功效,但屬性較寒,孕婦能吃,但不能多吃。
“這東西誰送來的?”姜芃姬問道。
慧珺見姜芃姬過來,起身行了禮,爾後才疑惑道,“這不是郎君派人送來的?”
姜芃姬不置可否,招來下人一問,這才弄明白是誰送的。
慶功宴散了之後,她給每人額外送了兩顆西瓜。
宴會上的西瓜少,吃不過癮。
慧珺這邊的兩顆,竟是符望轉贈的。
“倒是挺會借花獻佛的……”
嘀咕了兩句,扭頭囑咐慧珺別貪嘴多吃。
“今日郎中過來看了?他怎麼說?”
慧珺道,“郎中說胎象不怎麼穩定,應該是連日行軍的緣故,安心調養一陣就好。”
她身體底子好,好好養一陣便能穩定下來。
“內院有踏雪安排,你只管養胎就好。”姜芃姬說道,“繡花傷眼,以後別在晚上做這事。”
慧珺淺笑道,“郎君可比奴家這個當孃的還仔細。”
姜芃姬道,“畢竟是孩子以後的乾孃,你當孃的不上心,我這個當乾孃的總要仔細一些。”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對新生命都懷有敬畏之心。
畢竟,新生命纔是未來。
夜幕黑沉,但各家各戶仍是燈火通明,誰也沒睡下。
“長生怎麼還沒睡下?”
風瑾正有千言萬語要和妻子談,偏偏長生這個小祖宗賴在二人房間不可挪一挪屁股。
“長生肚子痛痛,孃親揉一揉。”
長生仰躺在魏靜嫺的懷中,挺着圓滾滾的小肚子,魏靜嫺的手在她肚皮上不輕不重地揉着。
“這麼大了,不能剋制着少吃?”
風瑾嘆息,閨女年紀不大,噸位不小,遠遠瞧着跟一顆球一樣。
雖說小孩兒胖一些可愛,但總覺得長生太胖了些。
因爲長生喜歡粘着魏靜嫺,風瑾夫婦再想要一個孩子的打算只能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