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對老傢伙多看了幾眼。
越看，他就越像世外高人，梳着大背頭，滿面紅光，雙眼有神，白鬍子垂到胸前，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看什麼？想記住我的樣子，然後報復我？”老胖子瞪眼說道。
“不是，我……”正要跟他聊幾句，突然想起來，不能讓譚笑語知道白如雲的存在，所以我忍住了話，道：“我看你有點面熟。”
“我的臉又沒有被開水煮過，怎麼會熟？”老傢伙揮動着黃銅煙桿，惡狠狠地道：“把腦袋偏開，別擋着我看電影。”
此時實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轉過身，繼續半擁着譚笑語看電影，心思卻不在電影上了。
怎麼樣撇開譚笑語，跟這老傢伙聊幾句呢？或者，跟他要個電話號碼，然後電話交談一下？
此人一把年紀，獨身在電影院裡看電影，其中必有隱情啊！
譚笑語覺察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問道：“怎麼，是不是電影不好看？”
“不不，好看，和你一樣好看，百看不厭，我很喜歡這樣的電影。”我急忙收心，陪着譚笑語繼續觀看。
大約幾分鐘後，我有意無意地一回頭，不由得心裡一涼。後座上那個老胖子，居然不在了！
靠，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疑似高人，居然失之交臂，我的心裡一陣惆悵。
不過我還抱着一線希望，但願是這老傢伙是去上廁所了，等下還會出現。
可惜一直等到電影散場，也沒見到他。
和譚笑語隨着人流向外走，我還在東張西望。
“少華，你在找誰？”譚笑語問道。
“哦，我看看剛纔的胖老頭在哪裡。估計這傢伙，害怕我揍他，所以先一步溜走了。”我說道。
“唉，那人一把年紀，卻脾氣火爆。幸好是你，要是換成別人，說不定真的會打他。”譚笑語搖搖頭，又道：“你也消消氣吧，……有容乃大。”
“有容……乃大？”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笑道：“呃……，估計我這輩子大不起來，來生投胎做個妹子，還有希望。”
“你好壞啊！”譚笑語一愣，隨後反應過來，笑着捶了我一拳。
我嘿嘿一笑，順勢握着譚笑語的手，走向燈火闌珊處。
在無人的街角，我們完成了第一次擁吻，青春，從此絢麗起來。
“不早了，少華，我們回去吧？”譚笑語終於輕輕推開了貪得無厭的我，看了看腕錶，說道。
我指着前方霓虹閃亮的地方，道：“那裡有賓館，要不……？”
“再胡說，不理你了哦。”譚笑語嗔怪地白了我一眼，眉眼盈盈，更加顯得可愛。
“嘻嘻，開個玩笑嚇唬你的，走吧，夫妻雙雙把家還。”我把胳膊向外一彎。
譚笑語嫣然一笑，挽上了我的胳膊，腦袋偏過來，靠在我的肩上，朝着前方的四岔路口走去。
打車回到學校，我把譚笑語送到了她們宿舍門前，然後依依不捨地揮手道別。
看着譚笑語消失在樓道里，我才轉身而回，在校門前叫了一輛摩的，前往鴨塘衝。這是和白如雲約定好的，看了電影以後，回出租屋。
已經是深夜時分，來到出租屋門前，我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恐懼感，又從心頭升起。
咬咬牙，掏出鑰匙打開門，開了電燈，才稍稍心定。
房間裡空無一人，除了我自己。
“白如雲，你在哪裡？”我輕聲問道。
陰風一閃，白如雲現身坐在牀沿上，面色一片蒼白，虛弱地說道：“我在這裡。”
不管是人是鬼，好歹是個伴吧。不過我看到白如雲和以往有所不同，那就是，她的鬼影很淡，似乎是半透明的，看起來，有點楚楚可憐。
我鬆了一口氣，道：“我回來了，對了，要我怎麼幫你？”
“我虛弱得很，需要香火……供奉。”白如雲的聲音很小，道：“莫少華，請你給我做一個香案，給我立一個牌位。”
“啊？”我皺眉，道：“可是我沒幹過這些事啊，也不知道怎麼佈置。”
“沒關係，我教你。”白如雲看着我，說道：“弄一個小碗，裡面放上米，把線香立在其中。再用黃紙，寫上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就可以了，很簡單的。”
我扭頭看了看，屋裡什麼都沒有。又沒打算在這裡過日子，哪裡會有柴米油鹽和鍋碗？而起，也沒有黃紙和毛筆。
“這個，需要你自己去買，辛苦你了，莫少華。”白如雲帶着祈求地看着我，道：
“如果我早點恢復，那麼，對付那個老鬼，我們就有很大把握；要是那個老鬼在我之前恢復，你就會很危險，包括譚笑語。”
是這樣？我明白了白如雲的意思。
現在的白如雲和筆仙鬼的老孃，就像是一對兩敗俱傷的武林高手。誰要是先一步恢復了內功，就可以把對方置於死地！
唉，我很惡毒地想，這兩個鬼，同歸於盡最好。那樣的話，我和譚笑語就可以像童話故事裡的公主王子一樣，從此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
但是目前來說，先把筆仙鬼的老孃弄死，是最重要的。因爲白如雲大約不會害死我，我可以慢慢解決她，而筆仙鬼的老孃，則一出手就要取我的性命。
她不死，我不容易活。
分析了一番利弊，我點點頭，道：“我去超市看看，你等我。”
“嗯，快去快回。”白如雲撐着站起來，倚門相送，恍如送夫遠行的新媳婦。
迅速地衝到馬路上，走了兩條街，來到那家二十四小時超市。謝天謝地，我要的東西，這裡都有。
買了三隻小碗和五斤米，買了毛筆墨汁和黃表紙等東西，我匆匆回到出租屋，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了。
“怎麼佈置，你說吧。”我問白如雲。
“先寫牌位……”白如雲面帶喜色，道：“我二十三年前九月九號出生，死於二十歲那年的二月十六。這要用天干地支紀年法來寫，你會不會？”
“除了生孩子之外，別的我都會，包括鑽木取火和製造園子彈。天干地支，不就是子醜寅卯甲乙丙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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