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剛剛那個驚雷般的聲音再次在會議室響起,連帶着李文龍,在座的紛紛打了一個激靈,紛紛拿眼看過去,出聲的不是別人,正是剛纔那個上訪團的代表老大爺。
“我們是來找你們解決問題的,不是聽你們講解什麼知識的,我們不管什麼公攤不公攤,只想知道我們的事情會如何解決,那多出來的面積應該如何計算,我們那原有的門頭房應該如何補償?”那老大爺也不是吃素的,在看到這些個人一個個推諉扯皮之後,立馬不幹了,站出來嚷嚷起來。
聽了老大爺的話,衆人紛紛的一頭黑線,面對羣衆推諉扯皮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也成了某些老闆們管用的伎倆加手段,沒曾想這邊纔剛剛用出來人家那邊就識破了,尤其是林雪梅,那臉紅的,都賽關公了,話說,她剛纔是真的有點推諉扯皮,如果是一般的老百姓倒也能唬一場,到時候你推我諉的把事情先糊弄過去算完,她本來不想做這種沒良心的事情,但是卻又不得不跟那些人一起同流合污,因爲你跟他們是一條線上的,你必須堅持自己人這邊的立場,要不那就是內亂了,到時候這談判根本就沒辦法進行下去。
聽了老大爺的話,鄭業東的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這些人的做法他也知道,而且這也是通用的一種辦法,只是沒有想到能這麼快就被對方給識破。
“你們幾個,表個態,看看這事情到底怎麼解決?”鄭業東哧溜喝一口杯中的水,轉身衝身邊的人伸了伸手“拿支菸來吸。”
看着那菸捲在鄭業東的嘴裡被點燃,李文龍有些不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縣老闆裡面不吸菸的人不多,鄭業東是其中一個,而且是那種真的受不了煙味的人,但是今天,他竟然主動要起煙來,箇中緣由實在是耐人尋味。
一聽要表態,這些人又低下了高昂的頭,表態這玩意兒可不是輕易就能做的,搞不好就是責任啊,話說,這年頭有幾個願意擔責任的?
“這樣吧,就這事成立一個老闆小組,由楊潤副總任組長,今天參加會議的各單位每個單位抽調一名分管的副職參加,務必在五日內拿出一個方案來……”一計不成又施一計,成立老闆小組,然後調研,然後在多少個工作日內給出結論,等等所有的這些是負責人場慣用的套路,因爲我們的偉大領袖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所以啊,要想這事情有結論,那就必須去調查,但是,某些人似乎曲解了偉大領袖的真正意圖,領袖的意思是讓你深入民衆瞭解需要,現在的調查呢,那是深入賓館酒店瞭解長城跟酒水,完全就是變了味了,但是,你這一般的小老百姓還拿這個沒辦法,是啊,人家沒說不給你辦,人家這不去調查了嗎,而且還說好了多少個工作日內出結果,你還能怎麼着?沒辦法,只能等,等一個猴年馬月。
鄭業東的這話一出口,在座的頭頭腦腦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暗自慶幸終於又熬過了一關,至於以後怎麼辦,那是以後的事情了,反正眼下沒自己啥事了,而且這次老闆還說了,回頭成立小組,那就更沒有自己什麼事了,因爲責任已經轉嫁到那個小組身上了。
大家頗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身爲老闆小組組長的楊潤,卻見後者依舊一幅波瀾不驚的表情,衆人又都紛紛感慨這在老闆身邊的人就是不一樣,凡事都異常沉穩,根本就不像二三十歲的人,活脫脫一個老學究啊!
於是,大家又紛紛的開始推測,楊潤一直跟隨在鄭老闆的身邊,也算是“自己人。”,這次竟然把這麼一個“爛攤子。”掛在了楊潤的身上,那老闆是不是有什麼意圖啊,該不會有什麼特殊的想法吧,難不成這裡面也能有升遷的機遇?
既有升遷的機遇,那肯定也會有好事,如果自己不參加這個工作組,日後會不會給老闆留下不好的印象,老闆人的心思,誰也猜不透,如果哪天不高興了非要調整一下,說不定自己現在屁股底下的位子可就保不住了,如果真是那樣……
幾名老闆的後背上滲出了層層冷汗,要知道這些公司,那在寶東縣來說都是排名靠前的幾大單位,在這樣的單位幹一把手,就算是給自己安排個副老闆都不願意換,如果真的把自己給調整到其他的單位裡面去,那自己……
“鄭老闆,爲了表示對這件事的重視,我決定親自加入這個工作組,以便能更好的爲老闆分憂。”能幹上建設單位的一把手,自然是各方面都走到前列的,於是建設局這邊率先湊到了鄭業東的面前。
規劃那邊的老大也是不甘示弱緊隨其後表忠心,其他的什麼的也紛紛向前。
唯獨林雪梅,目不斜視的款步走出了會議室,留給衆人一個看得見卻是夠不着的靚麗背影,急的跟在她後面的李文龍一個勁的想伸出手拉住林雪梅,心道:老闆啊,人家都在那裡跟老闆表忠心呢,你倒好,率先退場了,雖然說你有關係,但是也不能不把老闆人放在眼裡啊,要知道,縣負責人不如現管啊!更何況咱只是一個小公司,你不怕人家收拾你嗎?但是,人家林雪梅卻是沒有絲毫要回頭的意思,直接出了辦公大樓。
李文龍見狀不敢在遲疑,快步的跑向自己的車子,發動車子穩穩地停到了林雪梅的身邊。
“你個小子。”上車剛剛坐定,林雪梅照着李文龍的後腦勺狠狠地來了一個爆慄,而後還似有不甘的揪住了他的耳朵擰起了麻花。
“哎喲!”李文龍伸出一隻手剛想護住頭部,未曾想耳朵又受到了侵襲,只能快速的轉移到耳朵上,但是又不敢對林雪梅做什麼大幅度的動作,只能咬牙忍受:“林總,我可沒咋着你啊你打我幹啥啊?疼……疼……真的疼啊!快鬆手啊!林總……”李文龍嘶啞咧嘴的叫嚷,另一隻手卻是絲毫不敢鬆開方向盤,還得穩住油門讓車子緩緩地前行。
“沒咋着我?”林雪梅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李文龍的嘴咧的更大了“你說你剛纔做了什麼事?”
“我……我沒做啥啊?”李文龍疑惑的說到,心說這次我也沒對你圖謀不軌啊,自始至終我都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聽會,甚至看都沒看你一眼,這次我真的沒有動啥歪心思啊!
“還說沒做啥?”林雪梅氣呼呼的說到,直接把李文龍的耳朵擰到了極致“你說你拿那東西上去幹啥,你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嗎?動我的包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我說讓你給我拿那個了嗎?”
原來是這個啊!
李文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個時候耳朵也麻木了,感覺不到怎麼疼了,於是把自己接到林雪梅電話之後的想法跟林雪梅解釋了一遍,這才換取了林雪梅的鬆手,當然,鬆開之後又無可避免的照着李文龍的腦袋敲了一下。
“小鬼頭,自作多情,沒事找事幹。”林雪梅頗有些哭笑不得,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鬼頭?哼。
當然,這話李文龍萬萬是不敢說出來的,只能在心裡嘀咕一下,能保證林雪梅不再生氣就相當的阿彌陀佛了!
“剛剛這個會你能看出點什麼?”找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後座上,林雪梅開口問道,直到此刻李文龍才明白了林雪梅叫自己上去的真正目的,想來老闆這是爲自己好,希望自己能多多接觸一些場面學一些東西,可憐自己還胡思亂想的以爲老闆需要自己給她去送衛生巾呢!
實在是爲自己的那齷齪的想法感到悲哀!
剛剛看出了什麼?李文龍的大腦像放電影一樣閃現過剛剛在會議室裡面的場景,自己只看到了那羣老人的羣情激奮還有那幾名局長的左躲右藏,還有就是鄭業東那和稀泥的本領,但是這些,自己真的可以說出來嗎,這些是林雪梅希望自己所說的嗎?
李文龍的心在做着苦苦的掙扎,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是不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是壓根就沒看出什麼來?”林雪梅坐在後面嘆口氣“圈子中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這麼簡單,就拿今天的事情來說,這件事按說跟開發商有着莫大的關聯,但是開發商爲什麼沒有出現在會場?按說幾個相關的實權部門全都在場了,爲什麼沒有研究出一個合適的方案來?爲什麼還非要組建一個什麼工作組?非要還說要繼續研究?你覺得業東老闆想這樣嗎?其實他也不想,中間有一個細節不知道你看了沒有,業東老闆竟然要了一支菸來吸,這在以往是不可能有的事情,這意味着這件事讓他很頭疼,一件讓常務副都異常頭疼的事情卻讓我們這些人來解決,你知道這是爲什麼?”
“爲什麼?”李文龍聽得有些雲裡霧繞的,實在不知道林雪梅話裡的真正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