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組織了一下語言，對李文龍道：“我想你也應該能感覺到，玉衡園這家酒店，跟普通的酒店並不一樣。”
李文龍摸着下巴：“這個我清楚，吳科長之前跟我說過。玉衡園是專門爲了上A市電視臺開的這麼一家酒店。”
接着李文龍疑惑的問道：“不過，這和我得罪不得罪魏臺長有關係麼？這樣的酒店應該很多地方都有的吧？”
這種特殊的酒店，當然並不真是爲了吃飯。他們存在的意義，更多的是爲了方便某些人談事情。
有普通的就酒店人多嘴雜的，有些事情的確不怎麼方便談。
別的不說，很多明星被人偷拍不都是在酒店麼？
米娜咯咯一笑：“你應該清楚。有些事情可以說，但是絕對不能做。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絕對不能說。”
“可現實卻是，不能做的事情，有些時候必須要做。而這些事情，很可能也不能說。”
“咱們的節目想要放到上A市電視臺去播放，就絕對少不了上京電視臺裡某些人的好處。”
李文龍咦了一聲不解道：“上A市電視臺就是一個普通的地方電視臺，以我們的晚會質量，能在上A市電視臺播放，對他們來說本身就是好處吧？”
米娜聞言，無奈的看着李文龍，這個男人有的時候顯得很聰明，可有的時候卻又笨的可愛。
“我說錯了？”感覺到米娜目光詭異，李文龍不解的反問道。
米娜笑道：“也不能說錯，只是你考慮的問題不夠全面。”
米娜雙手抱胸目光冷冽，女強人的氣質一下子散發了出來。
“我們的晚會對缺少節目的地方電視臺來說，的確是很不錯的節目。可正因爲是地方性電視臺，這裡面龍蛇混雜，本地利益糾纏極其複雜。對電視臺有好處的事情，對某些人來說也許未必是一個好處。”
“所以比起來，也許上星電視臺反而更好應付。上星電視臺面對的是全國的觀衆，他們的每一個節目都要跟收視率，盈利能力看齊。要麼有收視率要麼有錢。”
聽到米娜的話，李文龍的腦子更加糊塗了：“既然上星電視臺都能用錢解決，地方電視臺不是更好辦？解決他們怎麼也比解決上星頻道省錢吧？”
米娜恨鐵不成鋼的道：“這怎麼能一樣？我們的節目畢竟只是一臺晚會，不過就是一天的事。能帶來的收視率能有多少？再平均分配到每個城市就更少。”
“所以，地方電視臺對我們的晚會。也不一定有多大的熱情。”
聽着米娜的解釋，李文龍突然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既然你都清楚，當初爲什麼還同意我的計劃？”李文龍失望道。
米娜的手指無意識的劃過自己的臉龐：“你也別誤會，我並不是特殊照顧你。同意你的計劃，是因爲你的計劃確實可行，如果能成功，肯定能起到不錯的效果……”
眼神一暗繼續道：“只是我沒想到，我們米尚竟然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算了，不說這個話題了，還是說你的事吧。”
“地方電視臺內部各種利益互相影響，正因爲如此有很多事情是都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
“玉衡園，就是專門用來談這些事情的一家酒店。”
“可酒店畢竟是酒店，誰也不能保證在這裡就不會出現一點的意外。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一套大家都默認的規矩。”
“玉衡園的菜單你看過了吧？是不是很有意思？”米娜突然狐媚一笑道。
想起那個詭異的菜單，李文龍哭笑不得的道：“你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我就來氣。那tmd是個什麼酒店啊？一盤土豆絲都2600多？就是在五星級酒店，也不能坑人坑到這個程度吧？這比搶劫來錢還快。”
米娜解釋道：“這麼離譜的價格，難道你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恩？”李文龍聞言渾身不由得就是一震。
之前一直在氣頭上，他還沒想那麼多。現在冷靜下來聽米娜這麼一解釋，李文龍立刻就意識到了這裡面的問題。
米娜滿意的點點頭道：“看來你是明白了。其實玉衡園裡的菜，並不是用來吃的，而是我們用來給對方報價的。”
“……”李文龍驚的目瞪口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道：“你確定你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這種腦殘主意究竟是誰想出來的？”
米娜諱莫如深的道：“有些東西既然存在，必然有他存在的理由，不是麼？”
“好吧！我想我現在知道，魏臺長爲什麼翻臉了。”李文龍無奈道。
魏臺長來跟他吃飯，就是爲了確定這臺晚會他們能讓出多少利益。結果他李文龍什麼都不知道，還真傻呵呵的真的去點菜了。
想想當時點菜的時候，魏臺長還專門跟他說要點幾個素菜，當時李文龍還覺得魏臺長腦抽了。
心在他才知道，真正腦抽的是自己。
米娜強忍着笑道：“其實魏臺長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了，當然，他更多的應該還是看我們米尚集團的面子。”
越想之前的事，李文龍就越覺得自己當時就是一個sb。
魏臺長可不止一次給了他臺階下。
比如後來點酒的時候……
這裡魏臺長要了一瓶藍星二鍋頭。顯然這玩意也不是用來喝的，而是有特殊的意思在裡面。
可他……他竟然sb的真的把那瓶酒敬給魏臺長，這尼瑪是紅果果的打臉啊！
這麼一說，魏臺長很多莫名其妙的話也就好解釋了。
爲什麼說他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自然就表示談判失敗了啊！
李文龍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鬥敗的公雞一樣低下頭道：“這段時間我試着跟魏臺長修復一下關係吧。”
米娜嘆道：“很難。魏臺長這個人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今天你可是狠狠的得罪了他，我看他以後都未必肯見你。”
李文龍揮了一下拳頭，不滿道：“吳科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如果他早點跟我說的話，今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米娜眼睛一眯，冷笑道：“所以很明顯，這麼低劣的失誤，絕對不是吳科長會犯的。如果作爲公關科的科長，這麼簡單的東西都考慮不到，那他也當不上這個科長。”
李文龍臉色突然一變道：“吳科長真是個反骨仔？不好，你剛剛不是讓他去處理事情了麼？如果這個時候他再做出什麼對我們米尚不利的事情來怎麼辦？”
米娜沉穩無比，雲淡風輕的道：“沒關係，看吳科長的表現就知道，短時間內沒有離開我們米尚的打算。”
“爲了避免我們看出破綻，這次他應該也不會做什麼，而是老老實實的完成我安排的工作。反正他就算做的再好，也不能阻止對方的計劃。”
“既然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了，那我又爲什麼要去處理他呢？留着他肯定比趕他走要好的多，不是麼？”
“當然了，對他我們也不可能不防，我會找人盯着他的。”
李文龍眼前一亮道：“對，這種人直接趕走也太便宜他了，能廢物利用更好。”
米娜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十分危險的笑容道：“那當然，我一定會好好的利用這枚棋子。”
不知怎的，李文龍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
米娜有些感慨道：“這次又是多虧了你，否則的話完我也不會發現吳科長有問題，我欠你的是越來越多了。”
李文龍故作不悅的道：“什麼叫欠？我可是公司的副總，爲自己的公司做事難道不是應該的麼？”
米娜讚許道：“你說的也對，到是我矯情了。”
李文龍剛想謙虛兩句，卻見米娜猛的一拍桌子大聲道：“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是米尚的總裁，那你還坐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去做事？”
李文龍嚇了一跳，擡頭疑惑的看着米娜。
剛剛這番話，米娜說的嚴肅無比，李文龍有點吃不準這女人究竟是玩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安靜了半晌，米娜突然撲哧一聲笑道：“咯咯！好了，我跟你開玩笑的，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李文龍不解道：“在公司不是有麻煩麼？都火燒眉毛了我還休息什麼？現在有沒有什麼事是我能做的？”
米娜淡淡一笑道：“正是因爲在這個時候，纔沒有什麼需要你做的工作。你可以下班回家休息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米尚恐怕就要迎來最艱難的日子了。”
“那個時候，不論是我還是公司都需要你。”米娜若有所指的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李文龍想了想道。
現在情況特殊，他就算真的耗在公司。用米娜的話說，也真幫不上什麼忙。
米娜目光掃過李文龍帶過來的飯盒，叫住李文龍道：“對了，那些吃的東西給我留點，正好我還沒來得及吃飯……你應該也沒吃的吧？吃了再走。”
於是李文龍跟米娜還有之後回來的方芳三人，就在米娜的辦公室裡，好好享受了一頓價值幾萬的外賣。
李文龍拿着還剩半瓶的零星二鍋頭，也不知道是譏諷還是感嘆的道：“2塊錢的酒賣5000，真TMD會做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