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閔等將士們準備離開,大家也忙着打掃戰場,這些就用不到江楠了。她這會兒也累的慌,真當一直彎弓射箭不累啊?
凌知薇抱着江楠的胳膊,兩人一路走到了江楠家:“大姐,你以後真當姑子啊?”
江楠笑道:“託辭而已,真當姑子了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就全都沒有了,我纔不做這樣的事情。尋常人只要一聽這些,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凌知薇抿脣:“大哥這幾年一直都沒有成家……”
江楠:“那是你大哥不曾遇到他的緣分而已,當初我和你大哥成親,本就是被人算計的。而且你大哥心裡一直掛念別人,我們之間本就沒有多少情意。”
“而且我們也和離了,要說起來,你大哥這個人對兄弟對長輩都很好,可是對於我來說,他不是良緣。當年我沒能力反抗,但是如今我可以。”
凌知薇腳尖劃拉着地面:“大哥……大哥他心裡還是記掛着你的……大姐,你這麼關照我們,不是因爲大哥的關係嗎?”
江楠好笑:“當然不是了,這幾年我關照你們,不是因爲凌知意,而是因爲你們曾經都對我很好。二房的秦氏雖然以前經常給我使絆子,但是歸根結底她不算個壞人,我也懶得計較。”
“但是老太太和你娘,對我確實極好。我被劉家和崔淼算計被迫嫁入你們凌家,她們當時也丟臉,但是在成親後她們都對我很好。爲我在府裡撐腰,幫着約束凌知意後院的那些妾室們,這些我都記在心裡的。”
“別人對我好的,我當然要回報。但是曾經對我不好的,我也不會回頭再看一眼。”
凌知薇眼裡噙着淚:“大姐……我是不是讓你傷心了?我是不是不應該提他?”
江楠摸摸她的腦袋:“怎麼會?我知道你的心思,是覺得我一個人太過辛苦。可是知微,這樣的日子我從來都不覺得苦,要說苦,在你大哥後院的時候,那纔是最苦的。”
暗處的凌知意撫了撫心口,他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江楠。如今聽到這些,他覺得氣都要喘不過來。
“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這纔是最痛苦的。不愛一個人並沒有錯,但是沒有承擔起爲人夫的責任,這纔是他最大的過錯。”
“我知道他娶我並不甘心,但是從頭至尾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被算計的一方。如今我該慶幸,你大哥他只是沒有給我體面,起碼不曾苛待我。”
凌知薇咬牙:“那個崔淼到底有什麼好?一個兩個的,眼睛都像是被糊住了一樣,當年她嫁入四皇子府,家裡就招了不少流言蜚語。”
江楠諷刺一笑:“誰知道呢?別提你大哥了,沒的讓人晦氣。知微,你還小,但是你要記着一點,對於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你永遠都不要回頭。”
“女人的一生非常短暫,如果只看到情愛,那麼無疑眼光非常狹窄。我們可以有很多事情做,我可以賺很多銀錢,可以出去遊山玩水。”
“我們沒必要被束縛在一個男子的後院,要應對姨娘們的勾心鬥角,要假裝大度的撫養庶子庶女,我爲什麼要操這個心?我爲自己打算都忙不過來,爲什麼要去爲男人分憂?”
凌知薇:“那……子嗣呢?百年以後……”
江楠笑了:“這世道這麼艱難,我到時候收養幾個孩子,好好培養他們,還怕他們不成人?話又說回來了,就算他們不成人,只要我有銀子,總是能夠享受到的。”
“我現在啊,就想及時行樂,別的什麼都不想。”
凌知薇沉默許久:“大姐,自從你離家以後,你越來越像風,別人怎麼都牽絆不住。總是這樣,太辛苦了,我想你過的好,想有人關心你照顧你。”
“就算……就算那個人不是大哥……也沒關係。”
江楠:“所以你就別提他了,我這輩子栽過一次跟頭就夠了。這世上的男子也沒什麼好的,富貴人家三妻四妾的是常態,你沒看窮人家心心相印的都很少嗎?”
“人一有銀子了,就琢磨着再物色顏色好的在家裡伺候自己。更不用說那些當官的了,升官發財死老婆,這些都是常事。”
江楠說着甩了甩手:“所以啊,不和男人沾邊,什麼事情都沒有。雖然有些麻煩,但是自己一個人過的更自在。”
“若是一牽扯到男人,對方若是品性好,那勉強還能忍。若是品行不好,孃家再不幫襯着,離都離不了。”
“當初你大哥同意和離,這件事我是感謝他的。如果他堅持不和離,就我那時候的身子骨,我是撐不到邊城的。”
凌知薇擦了擦眼淚:“我就是覺得咱們家對不起你,若是你好好的,你和大哥的孩子都要四歲了。”
江楠嘆氣:“不要說那個孩子的事了,不被人期待的孩子,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錯誤。走了也好,也是我和他沒緣分。”
凌知薇:“其實我大哥心裡也苦……”
江楠:“他就是再苦,也和我沒關係。我曾經的苦楚,大多數都是他給的,我會反過來同情他?又有誰同情過曾經的我?”
“行了,別說他了,你要不要進來坐坐?”江楠推開院門,這會兒屋內漆黑一片,家裡人都去打掃村落了。
凌知薇搖頭:“我就不進去了,大姐你早點休息。”
看着凌知薇走遠,而江楠的屋子裡也亮了燈,凌知意大力的錘了錘院牆,如今再回首,他真的無地自容。江楠說是感激他,但他卻覺得那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大耳光在往他臉上甩。
原地靜默了幾息後,凌知意纔去了大部隊。在他走了不到幾息,圍牆後忽然翻出來個人,手裡還提了罈子酒。
他就覺得這家的酒水釀的很好,特意趁着大家夥兒收拾的時候帶兩罈子走,沒想到聽到了這些。更讓人驚訝的是,這位江娘子以前居然是凌知意的夫人。
“有眼無珠。”嗤笑一聲,祝閔提着酒罈子從另一條道繞去了村頭。真要說起來,樑上君子可不是什麼好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