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了。
她現在已經突破金丹,就算是在修真界,也算得上是一個高手了,只是這數十年來她一直跟在宏霸真人身邊,遇到什麼事,也是宏霸真人和他的弟子們出手解決,而她根本沒有動過手,現在既然突破了修爲,正好趁這個機會出去,好好鍛鍊下自己的身手,提高一下自己的對戰實力。
至於人選,自然是現在剛剛出現在京城的那個神秘女修了。
陳子丹爲人心胸狹窄,而且極爲善妒,如果說京城裡新出現的強大修士是一個年輕的男修,或者她還會產生別的心思也說不定,但對方卻偏偏是女修鈐。
正所謂同類相斥,陳子丹正好是這樣的女人,當年她在崑崙,就非常討厭長得比自己漂亮的那些同門師姐妹們,尤其是對葉傾雪,更是各種羨慕嫉妒恨,而她之所以會選擇和林月做朋友,也不過是因爲林月是當時整個崑崙,最不起眼的女修罷了。
而她現在之所以會產生去找林月麻煩的念頭,主要是她聽到秦聽說這次出現在京城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修,而且實力十分強大。
前一句纔是陳子丹想殺人的原因,至於後一句,自然是被她忽略了。
在她心裡,凡人界是不可能有什麼強大的修士出現的,宏霸真人是一個變數,就算對方再強,還能強過元嬰修士不成?她可不相信,有別的元嬰修士吃飽了撐的,跑來這沒有靈氣混亂不堪的凡人京城湊熱鬧!
陳子丹的心思其實與宏英一樣,覺得有宏霸真人在,這凡人界的一切都不值一提,這裡不是修真界,根本就沒有真正的高階修士出現在這裡,至於那些駐守修士?陳子丹根本就不將那些人放在眼裡。
另一邊,宏霸真人又仔細詢問了一遍事情的經過,便準備帶着衆人去找林月算賬,不過卻被剛剛帶着宏英趕回來的秦天撞上了,宏英一見宏霸真人要出去,自然也鬧着要跟着去。
宏霸真人那裡肯帶她去,但又受不了自己的女兒一副委屈的模樣,沉思了片刻,只好對秦天吩咐道:“天兒,你與文兒一起出去一趟,將那個慕京雲抓回來,至於其他人,先不要動。”
“是,師傅。”秦天與二師兄一同應道。
宏英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心裡滿意了,自然不再吵鬧,乖乖地回房去了,臨走之前,還不忘狠狠地瞪了在一旁看好戲的陳子丹一眼。
另一邊,風雪肆虐的街道上,一兩毫不起眼的馬車,從皇宮側門悄悄出來,然後往十里街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車裡,坐着三個神色凝重的男人,還有一個一週歲左右的男孩,此刻男孩已經沉沉睡着,被抱在懷裡。
三人中,其中一人身上仍然染着一大片幹固的鮮血,而這人正是林東。
林東被林月救了之後,以極快的速度趕去皇宮,然後將慕京雲父子三人接了出來,他一刻也沒有耽擱,若不是他現在身受重傷,而且還有慕王爺這個凡人和一個小孩子在,他估計會直接御劍飛行了。
不過因爲有慕王爺和小世子在,他只好用馬車。
從皇宮去十里街的路程並不算遠,真正算起來,也不過是十多裡罷了,這點路城,平時對於林東來說,自然是不值一提,但現在卻不一樣,那怕馬車已經跑到最快的速度,他卻仍然嫌慢得很。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離開皇宮之後,他心裡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他覺得這件事並沒有那麼快過去,而且若不盡快將慕京雲父子三人送到林月那裡,恐怕會出現其他變故。
並不是他太過小心謹慎,而是因爲他明白,他們現在所面對的敵人並不是一般人,而現在唯一能夠救他們的,只有林月。
所以他纔會在脫險之後,立即去皇宮接人,然後馬不停蹄地向十里街趕去。
而事後證明,林東的擔憂是對的,若他不是立即趕回皇宮去接人,而是等天亮再去的話,恐怕他已經見不到慕京雲了。
至於慕京雲,雖然因爲母親與妻子去世,心裡傷痛不已,但此刻的他,卻沒有心情爲自己失去的親人悲傷。
他心裡一直愛着林月,對自己的妻子並沒有多少感情,但他對將自己撫養成人的母親,感情卻是極深的,特別是自己的母親與妻子慘遭殺害,而自己卻因爲在皇宮裡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心裡越發內疚難過,甚至對宏英恨到了骨子裡,恨不得直接去找她拼命。
可是敵人太過強大,他現在不要說去爲自己的母親妻子報仇,就連自身性命都難保,甚至還有可能會連累自己的父親與兒子。
當他聽林東說,要去向林月求助的時候,他其實心裡是不願意的,因爲他不想讓林月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己,可是,爲了父親,爲了兒子,他卻不得不去面對那個自己一直不想去面對的人。
他恨林月無情,卻又放不下她,在他心裡,林月早已經成了碰不得的刺,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痛入心肺。
這幾年,他一直知道趙青有給林月送東西,但他卻從來沒有問過有關林月的事,甚至有時候趙青無意中說起,他亦會當沒有聽到。
明明極爲關心,明明心裡仍然放不下,但他卻偏偏要強迫自己逃避,因爲已經娶妻生子的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再去關注她,去愛她……
馬車在無人的街道上,乘着夜色疾馳而行,馬車外,風雪飄揚,寒風呼嘯,冷入心肺。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一間並不起眼的醫館前停下,一行人下了馬車,還來不及敲門,就見本來緊閉的店門突然自行打開,裡面傳來了林月清冷的聲音:“進來罷。”
慕京雲動作一頓,在聽到這個聲音的剎那,眼中一陣酸澀,在這一刻,他竟然有想落淚的衝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心底那抹酸澀強行壓抑下去,這才緩緩地走進屋去。
外面風雪肆虐,寒氣森森,小小不過三十平的屋子裡,卻溫暖如春,滿室茶香。
進了醫館,林東極爲恭敬地行禮道:“林前輩,晚輩已經將王爺和世子帶來了。”
慕王爺雖然在凡界一直位居高位,身份尊貴,但他也知道林月並不是一般人,也跟着林東極爲宮敬的對林月行了一禮。
反而是慕京雲,在進門後就一直呆呆地看着林月,一動不動。
林月見此,心裡嘆了一口氣,臉上卻沒有表露分毫,只是淡淡地開口道:“坐罷,外面天寒,各位不仿坐下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見林月開了口,林東這才帶着慕王爺坐下,自然也順手將在一旁發呆的慕京雲按到椅子上,自己開始動手倒茶。
開玩笑,在知道了林月的身份後,他那裡還敢讓林月親自動手爲他斟茶?就算林月真的斟了,恐怕他也不敢喝。
清橙的茶水倒出,散發出一陣陣茶香以及濃郁的靈氣,林東斟茶的動作一頓,驚訝地看向林月,道:“林前輩,這茶……”
林月淡淡一笑,道:“用雪水煮出來的茶,遠比平時所用的井水要好得多,林公子覺得是麼?”
林東一怔,片刻後笑道:“林前輩所言甚是!晚輩聽說晚上收集起來的雪水,要比白天好,既然前輩喜歡,一會晚輩便去收集一些來,試試到底是不是如此。”
幾人在屋裡品着茶,慕王爺因爲是普通人,又擔驚受怕了一晚,此刻已經疲倦之極,所以極少說話,至於慕京雲,在進來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怔怔地看着林月出神,倒是林東時不時和林月說上一兩句,但也不多。
衆人都不是多話之人,氣氛漸漸地,便有些冷場,林東最先受不了,見爐子上熱的茶水差不多見底了,便站了起來,準備到外面收集些雪水來煮茶。
他站起來,正要推開店門,走出去,然而就在這時,林月卻黛眉一蹩,開口說道:“林東,回來!”
林東微微一怔,但卻仍然聽話地走了回來,有些疑惑地看着林月。
“你將慕王爺與雲世子帶進房裡去,有客來訪。”林月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對林東說道。
此言一出,衆人臉色微微一變,但卻都沒有失態,慕京雲看着林月眼神閃爍了一下,但還是跟着林東走進了後屋。
他知道,以他現在的修爲,留在這裡,不但幫不了林月,還會成爲林月的累贅,所以他儘管心裡極不情願,卻不得不聽話躲進屋裡,讓林月獨自一人面對未知的敵人。
在慕京雲等人進後屋不久,外面寂靜的街道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腳步聲極輕,但在這樣的雪夜裡,卻顯得極爲清晰,而且聽聲音,來的並不止是一個人。
林月仍然坐在軟榻之上,纖手一揮,本來關閉的店門在瞬間打開,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外面在夜色中紛飛的雪花。
片刻後,街道上出現了幾道身影,正徐徐地向醫館走來,當先一人是一個五十出頭的中年男修,其身旁,緊緊挨着一個容貌嬌豔的紅衣女修,二人身後,還站着四人,其中一個,正是之前被林月嚇走的那個築基修士。
幾人來到醫館門口,便停下了腳步,盯住在店鋪裡的林月。
那之前被林月嚇跑的築基修士一見林月,便忍不住獰笑起來,指着林月喝道:“師傅,傷我之人就是她,也是她救了那個煉氣小修士!”
宏霸真人看着林月沉默不語,眸中卻閃過一抹驚疑之色。因爲他發現,他看不透林月的修爲,不但看不透,他甚至從林月身上感覺不到任何靈氣的波動,眼前的女子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裡,就像一個極普通的凡人,完全看不到一點修士的痕跡。
那築基修士說話之後,卻得不到師傅的迴應,不由詫異地看了宏霸真人一眼,卻發現自家師傅神色凝重地看着林月,心裡不由一驚,急忙退後,不敢再說話。
他拜在宏霸真人門下已有近百年之久,自然知道自己師傅是個火爆性子,若是以往,見到得罪他的人,早就二話不說,直接上去將對方拍成飛灰了,但現在,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臉色凝重地盯住對方。
難道,這女子的修爲,竟是與師傅相同?
元嬰修士?
這個念頭一出,那築基修士心中不由駭然,看向林月的眼神也由一開始的氣憤,化爲了恐懼。
“羅明,這就是傷了你的人?”
見宏霸真人盯住林月看,陳子丹卻是忍不住了,開口說道,語氣卻帶着濃濃的不屑。
連宏霸真人都看不透林月的修爲,感覺不到她身上的靈氣波動,陳子丹就更不用說了,在她眼裡,林月就是一個凡人,而羅明卻說這是傷了他的人,讓她覺得十分好笑。
“是……是她。”羅明不敢得罪陳子丹,只有硬着頭皮說道。
“羅明,你在開玩笑麼?不過是一個凡人,你竟然說她傷了你?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沒用了?一個凡人也能讓你受傷!”陳子丹自以爲是的掩嘴嬌笑道。
從宏霸真人等人出現開始,林月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淡然地坐在那裡,悠閒的喝着茶水,目光只在那些人身上掃了一眼後,便收了回來。
在一開始,她就認出了陳子丹,不過,對方卻是認不出她的,不要說她現在的容貌已經用幻術改變,就算她現在用的是本來面目,陳子丹也認不出她。
畢竟當年陳子丹是沒有見過她真容的,而且這個女人最喜歡炫耀自己的美貌,自然不會對她的容貌過多關注,而如今已經過去數十年,林月雖然身材仍然嬌小纖細,卻比當年長高了不少,陳子丹自然是不可能認出林月的。
不過,在看到陳子丹的時候,林月還是有些詫異,她可以看得出,陳子丹似乎和那個元嬰中期修士極爲親密,顯然二人的關係並不簡單,她有點好奇,身爲崑崙弟子的陳子丹,怎麼會出現在凡人界,而且與不知名的元嬰修士在一起。
羅明聽了陳子丹的話,心中惱怒,但卻不敢反駁,只是垂着頭,當沒有聽到。
陳子丹美眸中閃過一抹厲色,忽然笑着對宏霸真人說道:“君上,你看,這女人分明就是凡人嘛,不如我去將她殺瞭如何?”
雖然現在林月看起來容貌極爲普通,與陳子丹的如花美貌完全不能比,但看到宏霸真人這樣盯住林月看,陳子丹心裡仍然惱怒得很,也不管林月是不是凡人,直接就起了殺心。
至於宏霸真人,咋一看到林月的時候,也以爲林月是普通凡人,但他畢竟是元嬰修士,一發現不對,立即使用秘法仔細察看,卻被他發現了林月身上的幻術。
林月所用的幻術算不上多高明,只要有元嬰修爲的人都可以輕易看穿,所以宏霸真人此刻能夠看到林月的真容。
他之所以會一直盯住林月看,除了心中對林月的身份驚疑之外,還因爲被林月的絕色容貌驚豔了,甚至連陳子丹與他說話,都沒有注意。
陳子丹見宏霸真人沒有理自己,仍然一瞬不瞬地盯住林月看,頓時心中一陣羞惱,竟然二話不說,直接取出飛劍,狠狠地一揮,向林月斬去。
而在陳子丹出手的瞬間,終於驚動了宏霸真人,宏霸真人見陳子丹貿然向林月出手,不由大驚失色,一把將陳子丹攔住,沉聲道:“子丹,不要衝動!”
宏霸真人攔住陳子丹,自然是一片好意,畢竟連他自己都無法看透林月的修爲,而且對方又用了幻術,這說明對方的修爲不俗,甚至還有可能在他之上。
若是對方真的是元嬰修士,憑陳子丹這點修爲,又怎是人家的對手?如此貿然出手,不過是去送死罷了!
然而,宏霸真人的好意,陳子丹卻不領情,她見宏霸真人阻止她,心裡對林月卻越發惱怒,認爲宏霸真人看上了這個凡人女子,更是一心想要將林月置於死地!
陳子丹有金丹修爲,雖然之前的攻擊被宏霸真人攔住了,但宏霸真人也不過是化解了她的攻擊罷了,卻沒有將她的人徹底攔住,所以陳子丹身形一晃,突然向醫館裡疾馳而去,一手伸出,五指成爪,直直向林月的臉爪去,口中還嬌笑道:“君上,不過是個凡人罷了,難道你捨不得了?”
陳子丹的動作極快,快得連沒有防備的宏霸真人也來不及阻止,幾乎在眨眼間,她就到了林月面前,鋒利的五指直接往林月的臉上抓去,其心思狠毒無比,竟然想將林月的臉生生毀掉!
若這一抓落實了,林月不但容貌被毀,甚至有可能連整張臉皮都會被生生撕落!
由此可見陳子丹的心腸之狠毒!
“子丹,危險!”
宏霸真人見陳子丹仍然不死心,甚至自作主張,心中亦惱怒萬分,但陳子丹畢竟是他寵愛了多年的女人,他自然不能不顧她的性命之危,而且他現在已經知道林月的修爲不下於他,所以在見陳子丹不管不顧地衝進醫館後,也飛快地向陳子丹掠去。
他想要阻止陳子丹,並且將陳子丹帶回來。
宏霸真人的速度極快,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幾乎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陳子丹的時候,陳子丹卻猛地發出一聲驚呼,緊接着就是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陳子丹整個人便在他的眼皮底下,直接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子丹……”
宏霸真人心中一沉,內心掀起了滔天駭浪,這女子,出手的動作好快!
“啊……!我的臉,我的臉……”
在宏霸真人驚駭不已的時候,倒在雪地上的陳子丹卻捂住臉,掙扎起來,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在寂靜的雪夜裡,這樣的尖叫聲驚人之極,若不是林月早已在這方圓十里之內佈下了結界,恐怕早就驚動整個十里街的街坊了。
所幸,不管是林月還是宏霸真人,都沒有驚動那些凡人的意思,畢竟修真界有修真界的規矩,修士之間的打鬥,不能驚動凡人,更不能在凡人界引起恐慌。
隨着這聲淒厲的尖叫,衆人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陳子丹的臉,這一看,卻不由抽了一口冷氣。
只見陳子丹本來嬌美的臉上出現了三道血淋淋的,深入骨頭的傷口,整張臉血肉模糊,看起來猶如惡鬼,駭人之極!
饒是像宏霸真人這樣的老狐狸,此刻看到這樣的陳子丹,也不由被驚住了,但他很快就被滔天的怒火掩沒,冷冷地看向林月,寒聲道:“仙子下手是不是太過狠毒了?竟然毀了子丹的臉!”
“那又如何?此女欲毀我容貌,我不過是還在她身上罷了!”林月本來並不想出手,但陳子丹的惡毒心思,卻激怒了她,若不是她現在不合適殺戮,現在陳子丹已經是一個死人,毀了她的臉,還便宜她了!
“賤人!你,你毀了我的臉,我要殺了你!”陳子丹捂住臉,眸中迸射出濃濃的怨毒之色,神態癲狂地向林月撲過去。
她這一生,最愛惜的就是自己的臉,因爲太過在乎容貌,所以她纔會那麼嫉恨那些長得比她美,比她漂亮的女人,她對於容貌的執着,超越了一切,甚至超越了她對自身修爲的追求。
她努力修煉,也不是爲了日後可以飛昇,而是爲了保持自己能夠容貌不老,但是現在,林月卻毀了她最在乎的美貌,這讓她如何不瘋狂?
臉上劇烈的疼痛,還有那滿手的鮮血,無一不在告訴她,她的臉毀了!被眼前這個女人毀了!
失去了引以爲傲的美貌,她就等於是失去了一切,沒有了引人憐惜的美貌,她還能夠得到宏霸真人的寵愛嗎?就算宏霸真人對她有一時的憐惜,但沒有美貌的她,又能留住宏霸真人多久?
這一刻,陳子丹恨極了林月,恨得無法抑制,恨得近乎癲狂!
此刻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了林月,殺了這個毀了她一切的女人!
看着仿若瘋子一樣撲過來的陳子丹,林月神色淡然,屬於元嬰後期巔峰,甚至隱隱已經超越元嬰後期的氣息轟然爆發而出,沒有半點掩飾地向宏霸真人等人籠罩而去!
在林月釋放出自身氣息的瞬間,宏霸真人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猛地擡起頭,死死盯住林月,同時他亦沒有忘記,一把拽住發狂的陳子丹,不讓她衝過去送死。
噗!噗!
數聲***之聲傳來,宏霸真人扭頭看去,卻見他的弟子們紛紛口噴鮮血,萎頓在地,臉色慘白得嚇人。
就算是其中修爲最好的秦天,亦一樣口吐鮮血,臉色蒼白不已,只是比起其他人來,他還算勉強站住,並沒有倒下。
秦天拼盡了全力去抵抗,這才勉強穩住身軀,此刻他眸中一片駭然之色,其深沉的表情已經染上了明顯的驚惶。
而其他人自然是比秦天更爲不堪,尤其是之前就受了傷的羅明與修爲最底的四師弟,在林月龐大的威壓下,早已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宏霸真人臉色蒼白,隨手打出一道光罩,將秦天等人籠罩住,並且另一隻手扣住陳子丹的脖子,用力一扭,只聽咔嚓一聲,陳子丹的那瘋狂的尖叫聲嘎然而止,雙眸仍然睜得大大的,但脖子已經徹底斷裂,人也失去了生機。
殺了陳子丹後,宏霸真人手一抓,從陳子丹的屍體上抓出一道驚慌失措的神魂,動作極快地將那,抹神魂封印在一隻玉盒裡,將玉盒收進儲物袋,這才擡頭看向林月,神色恭敬地道:“前輩,之前是晚輩冒犯了,還望你不要計較!至於慕王府世子的事,是晚輩官教不力,日後必定會約束好小女,不再讓她給慕王府世子找麻煩。”
說完,宏霸真人狀似恭敬地垂下手,而隱藏在寬大衣袖下的雙手,卻用力緊握,因爲用力過度,指尖微微泛白,其臉上更是閃過一抹濃濃的怨毒之色,不過,只是一閃即逝,其神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彷彿那抹怨毒之色從來沒有出現過!
林月淡淡地看着宏霸沉默不語,過了半響,才淡淡地道:“本尊今日不想殺人,你們走罷!”
說完,林月一甩衣袖,將店門關上,完全沒有給宏霸真人說話的機會。
不過是一個元嬰初期的散修罷了,還不值得她在他身上費心,以她現在的修爲,要收拾一個元嬰初期並不難,所以就算沒殺對方也沒什麼,難道日後這人還敢來報仇不成?
林月心裡冷笑幾聲,也不管外面的宏霸真人等人走了沒,直接開口道:“你們可以出來了。”
聲音落下,慕京雲等人已經快步從後屋走了出來,慕京雲急切的目光落在林月身上,下意識地開口道:“你……你沒事吧?”
這是他這次見到林月,第一次開口說話,雖然語氣有點僵硬,但卻可以感覺到,裡面包含的濃濃的關切之意。
林月淡淡一笑,搖了搖頭,說道:“雲世子,以後那些人不會再糾纏於你,你們亦可以安心回府去了。”
聽了林月的話,慕王爺與林東臉上露出喜色,而慕京雲卻微微一愣,繼而黯然地垂下頭。
慕王爺與林東對視了一眼,林東會意,便開口問道:“林前輩,那些人……是什麼人?”
林月淡淡地瞥了林東一眼,黛眉一蹩,淡聲道:“林東,你若想報仇,就想辦法儘早結嬰罷,若不然,不要去尋那些人報仇,你若去了,便是送死。”
林東心頭一稟,心中驚駭之極。
看向林月的目光剎那閃過一抹慌亂,但很快又被後怕之極的情緒代替。
現在回想起來,林東仍然心有餘悸,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這次,若不是因爲林月,恐怕不但是慕王府會被滅門,他會死,恐怕整個東華國的天下都會被顛覆!
慕王爺與東華國皇帝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若慕王府真的被滅門了,皇帝自然不能不管,但他們這些凡人,又如何鬥得過修士?
更何況,他們這次得罪的人還是高高在上的元嬰修士,元嬰修士就算是在修真界,也是霸主般的存在,更何況是在這凡人界,若是元嬰修士出手,恐怕整個東華國都會在傾刻瓦解,那怕是一個國家,擁有千軍萬馬也沒用。
而一個元嬰修士,卻被林月這樣簡單地打發了,剛剛他雖然沒有出來,但卻不代表他看不到,他放出了神識,有關剛纔的一幕,他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也正因爲如此,所以他纔會心驚不已。
幾人告辭了林月,走出醫館,迎着寒冷的風雪,恍若做夢一般。
林東回頭,看着不遠處並不起眼的醫館,忽然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對着醫館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來,拉着神色凝重的慕王爺和神色恍惚的慕京雲上了馬車,向遠處疾馳而去!
馬蹄聲漸漸遠去,外面狂風呼嘯,雪下得越發大了,隱隱的,不知道那裡傳來了幾聲雞鳴,整條十里街,漸漸寂靜下來,在醫館外面的雪地上那灘顯眼的血跡,也被新落下的雪花覆蓋,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一切又恢復了正常,之前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林月將油燈吹滅,默默地上--牀打坐。
那夜過去之後,林月的生活又恢復往日的平靜,慕京雲仍然沒有再來,林東與趙青,倒是每年都會來一次,每次來都會送些東西來,看起來,似乎與之前並沒有什麼兩樣。
但林月卻知道,其實已經不一樣了,林東對她的態度尊敬萬分,就連什麼也不知道的趙青,在面對林月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每次將東西送來之後,也不再像過去那樣留下和林月聊天,而是恭敬地告辭匆匆離開。
這些,其實都影響不了林月,她沒有任何改變,即使是在面對知道她身份的林東的時候,亦如凡人一般,沒有半點異常。
光陰匆匆,一轉眼,竟是過去了二十五多年,在這二十多年裡,林月的容貌也隨着時間慢慢老去,如今的她,容貌看起來已經是將近五十的模樣,本來黑亮的青絲,如今已經多了很多灰白色,而光潔的臉額,亦有了皺紋,眉眼之間,多了幾絲歲月鍛造出來的風霜。
她看起來仍然瘦弱,但那本來鮮活玲瓏的嬌軀,漸漸失去了青春的活力,變得佝僂,再加上那灰銀色的髮絲,看起來就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婦人。
二十五年過去,這十里街的街坊有不少已經去世了,在前年,李家娘子因病去世,而昨天,李家大哥也去了。
凡人的壽命極短,只有短短百年,亦難逃生死輪迴,壽元到了,就會撒手人寰。
林月站在李家院子裡,看着周圍掛滿隨風飄蕩的白幡,耳聽着屋裡李睿與其妻子哀痛的哭聲,心下一片悲涼。
一轉眼,她住在這十里街,已經過去了三十年,她始終無法忘記,當初她來這裡的時候,那些熱情卻淳樸的街坊,那些活潑卻可愛的孩子。
而如今,隨着年華老去,光陰飛逝,那些她曾經很熟悉的街坊一個接一個地逝世,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又一個成長起來的孩子。
她忘不了,心地善良的李家夫婦,忘不了那個因爲知道她終生不嫁,擔心她老無所依,認她做義妹的李家大哥。
一個人的壽數是命中註定的,特別是凡人,孱弱的身體常常會經歷病痛,所以他們之中,能夠真正活到壽終正寢的人不多。
林月是大夫,最近幾年,幾乎每一個去世的街坊,都是在她親眼見證下去嚥下最後一口氣的,這二十多年,她見證了一個又一個去世的老人,看着他們臨去世前的痛苦,她無法挽救他們的性命,只能儘量減輕他們的痛苦。
聽着李睿夫婦的哭聲,不知道爲什麼,林月的心情很沉重,她能夠感覺到李睿內心的悲傷,那幾乎要令人心碎的悲痛。
在屋外沉默了片刻,林月正想走進屋去,然而李睿卻走出來了。 www ▪тт kan ▪c○
“林姨……”
看到林月,已經快要三十歲的李睿,竟然像個無措的孩子一般,一把抱住林月,哀哭出聲。
林月佈滿皺紋的手,輕輕地撫上李睿的頭髮,沙啞着聲音說道:“睿兒,別哭,你還有林姨,還有你媳婦,還有峰兒……”
“林姨,我好難過……”李睿紅腫的雙眸裡滿是無措與茫然,就彷彿是一個迷途的孩子。
“別難過,你爹走得很安然,他是笑着走的,睿兒,你爹他不會想看到你這樣,所以別難過了……”
“林姨,你說爹他還能看到我麼?”
林月的目光,落在門口一個虛無的身影上,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說道:“他會看着你的,會一直在你身邊,保佑你……”
“林姨……”
“去吧。”林月輕輕拍了拍李睿的肩膀,說道:“去和你媳婦一起,將你爹的後事辦了,以後好好過日子……”
“是……”
李睿擦乾眼淚,轉身又往屋裡走去。
當年還是個孩子的李睿,如今已經變成了年近三十的漢子,他對林月極爲尊敬,也將林月當成自己真正的長輩,所以對於林月的話,他一向會聽從。
其實看着李睿這樣,林月心裡也有些不忍,但李家大哥是凡人,凡人與修士不一樣,在壽元耗盡之後,就會逝世,重入輪迴。
修士若是沒有修成神格,是沒有機會重入輪迴的,像一些修爲深厚的修士,在肉身死亡之後,其實並非是真正是死亡,他們只要神魂不滅,就能夠奪舍重生。
而一旦他們的神魂消散了,那就是真正徹底消散在這天地間,連重入輪迴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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