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一幢美輪美奐的別墅院子前——也是她的美麗牢籠。譚庭庭雙腳站在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在微風的吹拂下,她伸出手緩緩整理了下自己凌亂的頭髮——和沾滿草屑泥巴的衣褲。
他說過,他不喜歡他的女僕一副邋里邋遢的樣子出現在他眼前,那樣會影響他一天的好心情。
深深吸了口氣,環顧周圍熟悉的環境以及別墅裡亮如白晝的燈光,看着那個在吧檯邊自斟自飲的高大身影,她的心裡有着深深的恐懼。他在等他的女僕怎麼匍匐在他的腳下吧!想着躺在河畔那個奄奄一息的身影,她有幾秒鐘的昏眩。
這一幕,會是她這輩子永遠的痛。她利用了他對她的感情,卻帶給他這麼大的傷害。她這輩子都欠他——都還不清了……
走到大門前,她輕輕打開門,低垂着眼簾畢恭畢敬地自動地站到他的面前。
“少爺——”
沈傲然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一口飲盡杯中的琥珀液體,譚庭庭連忙從櫃檯上拿過那瓶xo自動給他空的杯子注滿美酒。
一杯……兩杯……
在譚庭庭斟滿第三杯酒恭敬端給他時,沈傲然銳利的雙眼終於盯着她,譚庭庭不自在地嚥了咽口水,把頭垂的更低了。
好像有一世紀那麼久,沉寂的大廳裡突然傳來了杯子被砸在大理石上清脆的聲響,伴隨着一聲嬌弱的痛苦低吟。
“把這裡收拾乾淨,然後把沈氏這半個月的計劃書都給我分類整理出來。六點整準時叫我起牀!”冷冷丟下這段命令,沈傲君揚長而去。
譚庭庭低垂着頭,牙齒緊緊咬着雙脣隱隱有血絲出來,看着小腿肚上的鮮血直流而無動於衷。她緩緩蹲下身子,撿着被他摔在她身上碎了一地的碎片。雙眼茫然而無神,大滴大滴的淚珠紛紛滾落下來……
凌晨三點,譚庭庭瘦弱的身子跪坐在波斯長毛地毯上,仔細而又認真地看着手上的一份份計劃書。她只是一介女僕,除了自己的臥室,她是沒有權利坐在屬於沈傲然的座位上的。一天的恐懼和擔驚受怕讓她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她努力地拍打着臉頰意圖讓自己清醒些。
只有三個時辰了,可堆積在身邊的文件還有那麼多,叫醒沈傲然後她還得在旁邊伺候他洗漱、快速給他準備營養豐富的早餐、伺候他吃完後還得陪他一起起“菁菁”學院。她的每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分分秒秒都得圍着他的地球轉。
不能睡……再困再累都不能睡……
譚庭庭如是告訴着自己,可實在抵擋不住睡神的召喚,她雙眼沉重地慢慢闔上。
書房的門無聲無息地打開,黑暗中,沈傲然穿着睡衣站在門口。他逆光而來,站到熟睡中的少女面前,緩緩蹲下身子,伸出修長的手撫摸上少女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頰。
陳傲然的眼中難得出現的一抹溫柔,萬分憐惜地抱起她往臥室走去。
輕輕拉過雪白的蠶絲被給她蓋上,在看到她小腿肚上早已幹了的血漬而輕蹙眉頭。他找來醫藥箱,找出消炎水輕輕給她塗上,包紮好傷口後看着那張雪白的容顏而沉思不語。
她竟然想和別的男人私奔逃離他對她的掌控,想到這他的心裡就有種想把她活生生掐死的衝動。
她是個沒人要的棄嬰,要不是在七歲那年因爲叛逆甩掉黑紋的的跟隨迷路在那條小巷裡,看着那個骯髒的酒徒對一個才六歲的小女孩做出那麼猥瑣的動作來,他也不會一時心軟收養在了身邊。
十年來,他給予她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只要她每時每刻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盡心盡力地服侍着自己。
憑着沈氏多年的威望和名氣,還有他沈傲君本身的優秀條件,想服侍他沈傲君的人都可以圍着地球繞一圈了。
可是,就是有這種不識好歹的女人對他給予她的一切不但不知道感恩,還千方百計地想着怎麼脫離他賦予她的一切。
他的身邊也就只有她和黑紋是一起陪着他長大的,黑紋是奉了爺爺的死命誓死保護他安危的死士。而她,纔是自己選擇要來的。在她的身上,他花了很多的心思很多的心血去培養去教育去鍛鍊,打算把她培養成一個萬能的女僕。
這是她譚庭庭窮盡一生的努力也改變不了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