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車離開酒店,在市區內穿行,直奔江濱大道,然後沿着江濱大道一直走。
江小魚不緊不慢跟在後面,邊欣賞着江邊的夜景。
這時沐雪打來了電話:“江小魚,我們都在酒店爲陸總一行接風,你跑哪裡去了?”
“我開車在江邊兜風的。”江小魚回答。
“你不過來陪陸總喝幾杯,跑到江邊兜風,是不是有點不不夠意思呢?”沐雪道。
“嘿嘿,我怕喝多了不能開車送你回家了,再說,你們在飯桌上談的都是經商之道,我聽不懂,也不敢興趣,湊那熱鬧幹嘛?”
“雖然這樣說,但陸總今天剛到,你不過來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了?我們是哥們,他一時又不走,有的是時間喝酒。”
“你真的在江邊兜風?”
“不敢欺騙大總裁。”
“我怎麼不信呢?你什麼時候有這雅興了?”
“你以爲呢?”
“我以爲你一定是在什麼地方泡美女。”
“嘻嘻,我想想該給你加幾分。”
“肯定是10分了。”
“爲什麼?”
“我猜對了唄。”沐雪道。
江小魚道:“那好吧,就加10分。”
沐雪道:“哼,重色輕友的傢伙。”
“你這會喝了不少?”
“不多,也不少。”
“還在繼續喝?”
“是的,今晚很開心,自然要多喝幾杯。”
“喝多了你會醉的。”
“見到好朋友,醉一次又如何呢?”沐雪道。
“江小魚想了想:“小雪,你會不會酒後亂性?”
“去你的。”
“老實交代。”
“不會。”
“那多沒意思。”
“爲什麼沒意思?”
“如果你酒後亂性的話,我可以去接你出來啊,嘎嘎——”
“你個壞蛋,不理你了。”沐雪掛了電話。
江小魚笑着收起電話,繼續開車跟着商務車走。
商務車上,一個隨從往後看了一眼,道:“老爺,有人在後面跟蹤我們。”
陸振東摘下禮帽和口罩,往後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沒關係,跟着吧。”
“可是,老爺——”
“我說沒事就沒事。”陸振東道。
隨從不做聲了,但卻都提高了警惕,不是回頭密切注意着後面的路虎車。
一會兒,陸振東往車外看了下:“好了,停在這裡。”
商務車停下,陸振東要下車。
隨從道:“老爺,帽子和口罩——”
“不需要了。”陸振東隨即下車。
看商務車停下,江小魚保持100米的距離靠邊停了下來,坐在這裡看。
看到下車的陸振東,江小魚笑了,果然,陸小川的父親來了,701總統套房住的就是他。
只是,既然陸振東一起來了江城,爲何卻又搞得神秘兮兮,不露面呢?
江小魚眨眨眼,一時想不出原因。
江小魚看着陸振東站在江邊眺望,點燃一支菸,打開車窗,慢慢吸着。
陸振東的隨從站在附近,警惕的目光不時往江小魚這邊看。
陸振東卻似乎對江小魚毫無覺察的樣子,看着眼前的高樓大廈,心潮起伏,20年了,終於又回到了江城,回到了江屯,只是,原來的江邊漁村已經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樓大廈。
看着眼前的物是人非,想着20年前在這裡發生的驚心動魄肝腸寸斷,想着自己身邊的
陸小川,想着就在不遠處車裡的江小魚,陸振東的眼睛溼潤了……
站在消失的江屯村舊址,想着一幕幕往事,兩行渾濁的淚水從陸振東眼角滑落。
陸振東久久凝視着眼前的一切,久久佇立着,一陣江風吹來,掠動了他零散的頭髮。
隨從不敢打擾陸振東,站在附近警戒着四周,警戒着不遠處的路虎車。
沒有陸振東的話,隨從自然是不敢隨意過去盤問的。
江小魚看着陸振東的背影,顯得孤寂而蒼老。
江小魚知道這裡是早已消失的江屯村,陸小川的老家。
既然是陸小川的老家,那自然也是陸振東的了。
江小魚不想過去打擾陸振東,他來了江城卻不想露面,自然有他的想法,既如此,那就當做不知爲好。
江小魚安靜地看着陸振東在那裡懷舊追憶,心中涌起萬般感慨。
耳畔飄來一陣隱約的歌聲:天邊夕陽再次映上我的臉龐,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這是什麼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涼,那無盡的旅程如此漫長……
江小魚的心一動,無盡的旅程如此漫長,對漂泊的天涯浪子陸振東來說,回到江城,看到早已消失的江屯,他的旅程還會繼續漫長嗎?
江小魚的心起起落落。
良久,陸振東發出一聲嘆息,然後回到車裡:“走吧,回酒店。”
商務車啓動,江小魚卻沒有跟上去。
隨從回頭看看:“老爺,尾巴沒有了。”
陸振東點點頭:“我知道。”
說着,陸振東的手伸進口袋,緊緊攥住了一張紙……
陸振東的手在顫抖,心在顫抖。
看着商務車離去,江小魚下車,走到陸振東剛纔佇立的地方,皺起眉頭看着四周。
江水在靜靜流淌,已經如此流淌了數萬年。
大江依舊,江屯漁村卻早已不在,化爲了現代化的鋼筋水泥建築。
江小魚怔怔看着眼前的高樓大廈,這裡到底有陸振東的什麼牽絆呢?難道,他來這裡,只是爲了追憶?
江小魚陷入了沉思……
金大成離開2號會所,回到龍庭,龍三正在等他。
“大哥,今晚到底裡面發生了什麼?那個白西裝中年男人是什麼來頭?”龍三問金大成。
金大成臉色有些蒼白,他還是有些驚魂未定。
看金大成臉色很難看,龍三給他倒了一杯茶。
金大成接過茶杯,一連喝了幾大口,然後點燃一支雪茄,狠狠抽了兩口,眼神有些發直,呆呆看着天花板。
龍三站在一邊,不敢做聲。
半天,金大成冒出一句話:“可怕!”
“大哥,怎麼了?什麼可怕?”龍三很吃驚,跟隨大哥這麼多年,第一次從大哥嘴裡聽到這兩個字。
“今晚我見鬼了。”金大成道。
“那不是個人嗎,怎麼會是鬼?”龍三道。
金大成搖搖頭:“我說的不是他。”
“那會是什麼人?鬼真的有那麼可怕?”
“老三,你不懂,他比鬼還要可怕幾百倍,上千倍。”
龍三吃了一驚:“大哥,比鬼還要可怕那麼多倍的人是誰?”
“他不是人。”
“那是什麼?”
“是神。”金大成說着,不由又打了個寒噤。
“神?”龍三莫名其妙看着金大成,“大哥,我越來越糊塗了。”
金大成看着龍三,搖搖頭:“老三,你不會明白的,你不會知道我今晚我遇到了什麼。”
龍三困惑地看着金大成。
金大
成擺擺手:“你下去吧,我想單獨安靜一會。”
龍三點點頭走了。
金大成又喝了一口茶,抽了一口雪茄,眉頭緊皺思索着。
今晚發生的事已經超出了金大成原來的意料,本來只以爲白朝偉從金三角搬來了普通的混混作爲幫手,作爲老江湖,金大成對這些混混是不屑一顧的,對他們的伎倆根本不放在眼裡。
可是,沒想到,歐陽劍拿出的那封信,直接給了金大成前所未有的巨大猛烈一擊,這太可怕了,竟然是20年前的混世魔王司徒空給自己的親筆信。
20年前,江湖上凡是聽到司徒空這3個字的人,無不變色。
隨着20年前江城那起大案的發生,司徒空彷彿人間蒸發一般銷聲匿跡了,在江湖上留下的只是傳說,也正是司徒空的消失,纔給了金大成進駐江城的膽量和機會。不然,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江城發展立足。
20年來,金大成已經漸漸遺忘了司徒空,以爲他已經從人間消失了。
但每次想到司徒空的名字,金大成仍然會心裡陣陣發顫。
做夢也不會想到,來自金三角的歐陽劍,突然會拿出這樣一封信,司徒空寫給自己的親筆信。
金大成毫不懷疑這封信的真僞,因爲沒有人敢打着司徒空的名字來忽悠人,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煩了。歐陽劍不敢,白朝偉不敢,金大成同樣不敢。
看到這封信,金大成如夢方醒,原來歐陽劍是司徒空派來的,原來歐陽劍是司徒空的高級顧問兼特使,原來這麼多年,白朝偉一直和司徒空有聯繫,原來白朝偉的後臺老大是司徒空。
可怕,一想到這一點,金大成渾身又打了個寒戰。
白朝偉這麼多年,一直向自己隱瞞着這一點,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如果自己早就知道白朝偉和司徒空的關係,給他金大成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沒事就敲白朝偉一筆竹槓啊。
如果不是歐陽劍來到江城,如果不是自己囂張跋扈不配合他們,如果不是歐陽劍拿出最後的殺手鐗,估計白朝偉還是不會暴露這層關係的。
如此說來,應該是白朝偉沒有司徒空的旨意,根本就不敢在自己面前流露和司徒空的關係,雖然自己對他不停勒索敲詐,他卻一直忍而不發,和自己保持着堅定的聯盟關係。
如此,白朝偉對自己的委曲求全,也應該是司徒空的意思了。歐陽劍說白朝偉經常在司徒空面前爲自己美言,顯然是撒謊,白朝偉肯定是經常找司徒空控訴自己的。
也就是說,司徒空早已知道自己在江城的底細和作爲,只是一直不動聲色。
爲什麼不動聲色,顯然在等待最佳時機。
今晚,應該就是所謂的最佳時機了。
如果不是江小魚失控,恐怕自己到現在也不會知道此事,不會知道司徒空原來在金三角,掌控着強大的武裝力量。
雖然今晚歐陽劍沒有說司徒空如今到底有多大的實力和勢力,但用腳都能想出來,20年來,盤踞在金三角的司徒空不會甘於寂寞停滯不前的,他現在的威力,要滅掉自己的龍幫,恐怕動一個小指頭都能做到。
一想到這一點,金大成就渾身冒冷汗,內心恐懼不已,後怕不已。
今晚幸虧歐陽劍拿出了最後的殺手鐗,不然,要是自己發出攻擊的暗號,龍三的人馬衝下來,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啊。
金大成越想越後怕,越想越可怕,白朝偉這隻隱藏的老狐狸可怕,文質彬彬而又殺機隱隱的歐陽劍可怕,遠在金三角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司徒空最可怕。
金大成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懸崖勒馬,沒有導致不可收拾的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