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杉磯到阿爾伯克基的直線距離約六百英里，普通小型客機飛遍全程，即便加上起飛降落的時間，也最多就是兩個小時的時間。但就是這樣一段只夠看部電影的時間，卻足夠商務艙內的老少聊上很多話題了。
“我們兩所學校是緊挨着的，所以就成了好朋友……”
“這幾天他總是做夢，回想起搬家前的日子。他老爸這不是工作忙嘛，就拜託我……”
解釋自己和弗林的同行很容易，而愛麗絲也馬上得知老布什間歇式抽風的原因了。
嘛，要知道，這可是堂堂的副總統閣下啊，就算有特勤局在後艙坐着，又哪有專門乘民航客機出行的道理？就算現在911事件還沒出現，海灣戰爭也沒爆，作爲一個國家政府而二把手，也沒這麼做大死的。
不過……
如果是遇到私人飛機出故障，而再調一架來不及這種事，就要另當別論了～
如此兩個話題瞬間結束，愛麗絲當然不在乎老布什在忙些什麼，而老布什真正關心的，當然也不是男孩女孩這二三事。誰都知道時間有限，所以在略微瞭解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後，戲肉終於來了。
“我對it業還算有些瞭解，當年蓋茨在宣傳時，可是鬧得拉斯維加斯滿城風雨呢。不過，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這個系統居然被你給研究出來了，嘖嘖……”
說着，他深深地看向愛麗絲：“那麼孩子，你爲什麼會突然想出，要研究互聯網硬件這個領域呢？據我所知，在你的思科系統之前，整個it業可幾乎沒有研究它的，也就是朗訊、at&t和那些電信運營商在鋪設銅軸電纜罷了。能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嗎？”
所謂的怎麼想，這就是在問自己，對這個行業的看法。所謂功成名就的老人和大人物在面對新人與菜鳥時，就喜歡用這種語言遊戲在挖掘對方的潛力，愛麗絲對這些套路可是熟門熟路得很。
“是啊，從好幾年前起，那些公司就在到處鋪設基建了嘛。”
愛麗絲笑道：“所以我只是順着形式展啦。這些運營商只是在鋪設基建，但對於電腦究竟怎麼連入網絡，至於怎麼高效地互聯，可就沒理會了。我只是抓住了這個空當而已，畢竟ibm前些年也推出個人小電腦了，按照摩爾定律，要不了多少年，全美全世界的公司都該大量普及計算機了，這可是個非常大的潛在市場哦。”
“嚯，摩爾定律，你連這個也知道？”
隨着談話進行，老布什愈對愛麗絲的表現感到滿意：“那你倒是說說看，如果全美國，乃至全世界都建滿了互聯網，幾乎每家企業都會用電腦辦公，這個社會會是什麼模樣？”
這一個問題，愛麗絲可就好好好琢磨一番了。
在轉瞬即逝的片刻時間差中，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這位緊隨里根後上任的美國總統，目前副總統，小布什的父親。
毫無疑問，美國信息高公路法案是1992年才被提出的，國家信息基礎設施戰略更是在1993年年末纔出現。即便是這整個概念的起始，也要追溯到92年2月由老布什表的國情諮文。
是的，老布什，就是眼前這位自己的飛機突然趴窩，所以不得不以副總統之尊，貿然登上普通民航小客機的老頭提出的。
顯然，法案是那時候提出，可不代表一個人作爲個人，對相關事件的思考也是“最近”纔出現的，那當然不對。要不然，縱觀整個八十年代，以at&t等幾大電信運營商爲，鋪天蓋地展開的網絡基建大行動，難道都不是建立在戰略眼光的基礎上嗎？
“信息化時代，是必然到來的。”
將一個專有名詞率先拋出，好讓聽衆眼睛一亮，愛麗絲知道，她當然知道，眼前的機會是多麼的千載難逢。
就算不提88年的總統大選，老布什現在也是堂堂的美國副總統啊！
“其實從計算機誕生算起，這個時代就已經開始在醞釀了，如果有心人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現，從五十年代到先進的經濟展度是多塊，而這當中，又有多少是基於計算機才做到的。”
看老布什沉穩地點着頭，愛麗絲暗暗鬆了口氣，說得更加自信了：“所以，在接下來的二十年裡，甚至持續到更久遠的將來，過去人工流水線式的工業大生產將漸漸脫離主流，第三產業，即服務性產業將明顯增加，信息類無形產業將成爲關鍵資源。
“所以，那些有力氣但未受過教育，或受教育較少的人將肯定面臨失業。而擁有信息和知識的國家將是富有的國家，這樣的富國，將與信息貧窮落後的國家分道揚鑣。”
“事實上，隨着當前這種網絡大建設的局面一點點展，等互聯網真的在全球範圍內建起來後……想想看，你在洛杉磯貝弗利山莊出一封商務邀請函，前後幾分鐘的功夫，我就能在巴黎香榭麗舍大街的時尚店收到消息，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效率？”
看到老布什的眼睛更亮了，愛麗絲偷笑，自己剽竊蓋茨《未來之路》的主意真是太棒了！
“國家主權模式和封閉狀態將不復存在，信息一體化將使國家之間傳統的國界概念逐步淡漠，地球，終將將會變成一個村落！”
已經是儘可能把將來的前景闡述出來，而又不把情形說得太過詳細，愛麗絲深深吸了口氣，話說到這裡，直接總結道：“這就是我的想法，你覺得呢？”
老布什也被這一番言論給驚到了，畢竟他不同於愛麗絲，就算是眼界高如副總統，終究也只是一個“土生土長”的1986年的人罷了。就算是蓋茨的《未來之路》，好歹也是用一本書來讓人慢慢消化，何況那還是在1996年。
當老布什提前了十年，被愛麗絲以對話的形式，一口氣灌輸了這麼堆東西后，他哪能不傻眼？
“真是驚人又大膽的想象！”
如此，在足足沉默了半分鐘後，他驚訝地高聲說道：“不過又在情理之中，但是愛麗絲，這些真的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會懷疑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愛麗絲一聳肩道：“想證明很簡單啦，只要你派個oo7去聖何塞或雷德蒙德證實一下就可以啦。”
話說得有理，不管愛麗絲年紀多大，如果她真能靠那兩項專利入股一家、成立一家公司，能說出這樣一番深刻的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老布什沉吟片刻，嘆息道：“幾小時前，當我知道自己的飛機出故障時，我還以爲今天真是倒黴透頂了。但現在看來，這完全就是我的幸運日啊。”
“哎呀～表這麼說啦～我會不好意思的～”
“那麼愛麗絲，既然你現在是思科系統公司的董事長……”
“名譽！我還沒成年呢！”
“是，是，名譽董事長，呵呵。給我介紹一下你們公司的產品怎麼樣？我也聽說了那種叫做路由器的產品，紐約有不少企業都在用你們的產品，我在德克薩斯的孩子們也跟我提過它，想必西海岸，尤其加州更肯定是你的主打市場了。”
這會兒，老布什完全就是側坐在座椅上，完全面對着過道了。他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擺足着一份長者的慈祥姿態：“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錯過，華盛頓的一筆大訂單吧？”
愛麗絲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
嘛，這正是目的啊。
“您是指，打算讓各大政府機構購買我的產品！？”
瞧着女孩一臉驚喜的模樣，老布什輕輕一笑，坐起身來，卻是擺了擺手：“我可沒有這種直接權力，不過提個建議還是可以的。只要你的產品確實出色，我相信不要說普通的機構部門了，就算是白宮自身，以及蘭利的cia總部，還有fbi總部，乃至對網絡安全有極高要求的五角大樓，都不會不去買你的東西的。”
“真、真的嗎！？哇啊！太、太棒了！
看到愛麗絲驚喜得好似要昏厥似的，老布什更是哈哈大笑：“別高興的太早啊，孩子，政府承包商可不是那麼容易當上的！好啦，我話就先說到這裡，人老了，先去上個衛生間吧，飛機馬上也該降落了……”
說着，他身材硬朗地迅起身，然後就朝着身後門簾那兒走去。
“那您慢走！不急不急，飛機纔剛到阿爾伯克基上空！”
門簾掀起，老布什又朝愛麗絲招了招手，然後門簾就落下了。
而後，就在門簾落下的同時，愛麗絲前一秒還興高采烈的表情，馬上就淡定下來了。
表情變換之快，簡直就像變臉似的。
“嘖嘖，面對我這種漂漂亮亮的爆ru小蘿莉，他一個色老頭，想不這麼說都難呢。”
說着，愛麗絲還不忘了朝門後撇了撇嘴，而後，再看向自己對面。
“你說是吧，弗林？”
可憐的男孩，在幾乎大半個航程裡一直充當着風景，這會兒，才終於又輪到開口的機會。
“呃……呃！”